手足无措的胡青青顿时像是身陷囹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毫无对策,她在心里无数次祈求,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场闹剧,而不是齣不着边际的歹戏。
凡只要是剧,终会有落幕的那一刻吧?
但在那之前,总该要有人亲手去终结它。
胡青青用力地思考,搜索任何能澄清这一切的可能。
她看了下时间,现在时间正是日上三竿,平时的她早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了,不晓得有没有同仁会问起她不在的事,如果有,那些人应该会採取对应措施,那么或许她还有点机会,那个证明自己还存在的机会。
她又想了想,与其等别人来找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才对。
胡青青以最快的速度衝至上班的大楼,儘管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不合时宜的睡衣,但也别无他法,她屏住呼吸,咬紧牙硬着头皮就直捣一楼大厅。
果不其然,胡青青的出现马上引起周遭人群的侧目。
她强忍着难堪,想直接搭上正运行的手扶梯,原以为可以顺利通过,可没想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遏然止住了她鬼鬼祟祟的脚步。
迎面而至的是昨天才见过的陈大哥,但他的眉头却深锁,一脸狐疑,「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上班的,陈大哥。」因为自己的蠢模样,胡青青感到有些难堪。
眼前的陈大哥表情瞬间化为震怒,怒吐了一口气后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对…对不起,我现在的确看起来有点糟,但说来话长,我得先进公司了,回头再跟您解释,好吗。」
胡青青转身就想开溜,但陈大哥像铜墙铁壁般硬是挡去了她的去路,「站住,这个地方不是你这种小妹妹可以随便出入的,请立即离开。」
胡青青瞳孔一震,有点不敢太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陈…陈大哥,请问你刚刚,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有些不太耐烦,「我说小妹妹啊,难道你不用上学的吗?没事在这里悠晃做啥。」
「陈大哥,我是胡青青啊,楼上那间外商的胡青青啊,您昨日才见过我的,难道您不记得我了。」
胡青青眼角湿盈盈地,几乎随时都要溃堤,眼前的陈大哥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每天见着都能嘘寒问暖的关係,可现在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已经完全认不出她来了。
「胡青青?哪间外商?哪个部门?」
「我……。」也许是因为过度惧怕,胡青青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都答不出来。
「你再赖在这,我就给你好看!」陈大哥丝毫不领情,说着说着还从腰带上取下一根看起来吓人的巡逻棍,作势就要往胡青青身上挥去,「我不客气了,还不快走?」
「陈大哥,我……。」她还还想继续为自己争辩些什么,但面对陈大哥的无情以待,只能被逼得直退。
周围坐岸上观的人潮越来越多,胡青青像是被无数盏镁光灯照射那样,羞赧之感从脚底密密麻麻蔓延至全身,承受不住眾目睽睽压力之下的她,无奈只好狼狈地离去。
胡青青最后的一线生机,便这么被狠狠抹煞了。
离开公司大楼后,她像隻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现在的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更不知道可以向谁求助,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人生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变得面目全非。而她,没有对策。
或许现在知道这一切原委的,就只剩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尹明光。
想到这,胡青青的脑子一转,昨天确实是在小吃店与尹明光叙旧后,这些光怪陆离之事才发生的,而她睁开眼前最后的记忆也是停留在那间不起眼的店里,也许店铺老闆可能会对她的事略知一二。
她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现在可不是举白旗喊投降的时候,她必须坚持到底。
而胡青青心内这份得来不易的坚定,才过没有多少时间,立即又被瓦解了,就在她看见那间小吃店后。
她循着残存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吃店,可眼前所看到的那间店面,铁门已沉沉地拉下,斑驳不堪的铁锈之上,斗大地贴着一张褪色的顶让红纸,上头因为风吹雨淋,还泛着水渍状的淡粉红涟漪,推测是好些日子没人打理了。
见了眼前这幅错愕画面,胡青青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明明昨天才来过的地方,怎么在一天之内就成了废墟?不,甚至这之间根本只间隔了不到几小时,实在是教人难以置信。
她的情绪一下子整个崩溃,也顾不着街上的熙来人往,放声哭了起来。
从前的她不是会轻易示弱的,更别说是哭。
她开始在内心自怨自艾,这种荒唐的剧码怎么就给她遇上了?现在的她该何去何从,她又要怎么找回自己遗失的一切,而且在没有人可以向她伸出援手的情况之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她得就以这个莫名的身分,如此没没无闻地活下去吗?
又或者说,此时此刻,还有人认得出她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