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张开眼,又回到熟悉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一个星期前离开的样子,彷彿从没离开过那般。
阳光照常自窗边洒落,让房内显的更明亮宽敞。妘他们的床铺已经收拾整齐,想必已经出去训练了。
一切是如此平静,连脑海中的能量都没有半点波动,看起来依旧一如往常,他的举动似乎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时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熠在床边坐下,望着空盪盪的房间。他是回来了,但是自己好像不一样了。熠不再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氛围,而是掛念着那生活在几百年前的某个女子。
他想起绽的话,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会再见面的。
或许他只需要等到那一天,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够了,对吧?
熠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毕竟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的渺茫,无法有任何确切的希望。更何况,还有一个他这星期都一直刻意忽略的一点──他们是敌人。
他起身走出门外,在宅邸的长廊中有些失魂落魄的漫步着。回来后也该去和瑾报备一下,不然她可能会担心他穿越时迷失或是在过去遇到什么意外了。而让她回到过去寻找他,熠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踏出房门,回忆过去一个星期的种种。他该用什么方法找出真相。和瑾探询?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他们之间的关係或许还不错,但要是真的提起这个话题,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肯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但要是瑾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至于会去怀疑他的作为,顶多觉得熠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而已。但问题就出在于他根本不知道瑾有没有问题。
不过除了她,熠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事情怎么就那么难解决,他心想,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完全结束的时刻?
正在他思考的同时,熠也来到了大厅,他推开恼人的思绪,开始专注于眼前的情况。因为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去做训练了,所以只有寥寥几人在这里办公。大半数的资深成员都在,他们通常不负责那些无趣的训练。
瞬最先注意到他,只瞥了一眼便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他从没想过会在他身上得到任何称的上友善的反应。
其他人见到他多少会点头作势礼貌,一部分是因为他以前几乎不太搭理他人,导致几乎不会有人会想和他多做谈话。
但现在熠总觉得应该要多关心一下别人,别让气氛搞的如此沉闷。这大概是绽的功劳吧。
想到绽,他的嘴角又上扬的一点。
他带着微笑走向瑾所在的方向,只见她拿着一份卷轴,儘管她在会议中如此说,但似乎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方法。
瑾感觉到有人靠近,因此抬起了头,在见到他脸上的微笑先是愣了一会,尔后才反应过来。「熠。」
他微微点头。
「你……伤口都好了吗?」她问,看向他的腹部,那里还缠着绷带。
他微笑。「已经不妨碍使剑了。」
瑾点点头,表情放松了几分。「你该去看看你带领的人,他们很担心你。」
想到妘他们,熠又是一笑。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怀念看着他们吵闹的生活,要是他往后的日子多了他们的陪伴似乎也没如此糟糕。
但他更怀念绽,那个和他有相同遭遇的女子。
想到绽,他又想起自己要问瑾的问题。所以熠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她面前,思考要如何开口才不显得怪异。
「有什么事吗?」瑾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出声询问,眉头紧紧皱起。
回溯者还有什么被隐藏的过往?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他如此回答。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瑾真的没有隐瞒什么,也从未有人去质疑整件事的始末。
不行,他不能那么鲁莽。熠有的是无尽的时间,这件事还可以好好规划,从长计议,不急在这一时打草惊蛇。
她点头,只不过看着熠的眼神还是有些古怪,但他没多想,准备前往建筑物外头去查看他们的训练情况。
「对了。」瑾忽然叫住了他。「等等记得先把过去的经歷抹去。」
熠顿住脚步,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心下不由得一惊。基地内部在平时便会一点一滴地蒐集他们体内的能量,目的就是为了在他们受伤留下之后,提供一股强大到可以抹去过去踪跡的力量。
同时若是基地被发现,也可供日后整个据点的转移所使用,但最多也只能移动十几年的区间,理论上帮助不大。
至少瑾是这么告诉他的,虽然熠无从得证,但是他可以感应到里面的能量,知道瑾所言不假。
至少是个机会,熠心想。虽然也从未有人尝试过,只是一番推论。
「我会记得的。」他说,尽量掩饰语气中的心虚。
§
于是他将察看队员状况的行程往后挪了挪,来到瑾的房间隔壁。
房间显得很普通,和其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便是墙上那不起眼的密码锁,除了瑾和瞬之外没有第三人知道。
熠走上前,盘腿在门口坐下,专心感受体内能量的变化。
他闭上眼,忽然感觉到了后面的房间里出现了一股强大、且能和他与之共鸣的存在。他放空意识,使自己在无形之中能互相融合。
之前的日子他都没有碰上这样的事情,因此这对他而言是全新的体验,但似乎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似乎他认得房间中那股能量,这显得十分……奇怪。
别瞎想了,熠告诉自己。这本来就是从你体内蒐集而来,自然会感到熟悉。
他探入意识,开始回溯,很快地就来到了两百三十一年。与阻止攻击不同的是,他只让意识漂浮在过去,而不是整个身体都传送回去,因此他只得到了脑中的画面,而非伸手可触的现实。
依照先前教导的,他取用力量,覆上过去的经歷。
熠实在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运作的,整件事情已经超乎他能理解的范围。无论如何,他依旧能感应到自己作为的结果。他刚刚遮盖了过去的画面,几乎是……抹去了自己在那个时间的存在。在那个时间上的人──人,或是回溯者──都无法改变,甚至是触及那段过往。
他呼出一口气,意念轻松动了动就完成了看似复杂庞大的步骤。心中的大石是放下了,但心中却也更加迷茫。
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世界的运作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