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画此时却听不见那撕心裂肺的吶喊,她就像困在了水箱里,意识被厚重的玻璃笼罩着。她双手依然掩着脸,泪水不断从指缝流走,她听着自己的呜咽声却忘记了哭泣的原因。脸上的泪水不受控地一直滑落,她的胸口像被大石压迫着,她只想挣脱,从这悲伤愤怒里挣脱。
「小花,你看我带了甚么给你?」
璃画这次听见了,但呼唤她的却不是她所期盼的人,她微微抬起头下一秒却头痛得让她瞇起眼。朦胧间她以为自己在深海里,那接近黑暗的蓝包裹了自己,她无法挣脱也无法看见,快要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让她更渴望见到他。
「你看,这是你盛放的蔷薇,很美对不对?」
她强行再睁开眼,这次深蓝的海水像泡沫一样被刺破,一瞬间她看见了手里的深红蔷薇,绽放得灿烂又尖锐,锐利得要把她的手心刺伤。
「这是世上最美丽的毁灭,尽情地摧毁吧,小花,这是他该有的惩罚。」
璃画猛然吸了一口气,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熟悉的房间和街道已成为破碎不堪的瓦砾。她在包围自己的藤蔓和花瓣里,看见了那个苦苦挣扎向前跑的男孩,她不禁朝他痛哭嘶吼,红肿的双眼充斥着悲愤、不甘、憎恨。
她想起来了,这如深海的压迫感是背叛,是她被深爱的男孩所背叛了。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飞阳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甚至怀疑这美好的相遇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那正值她最脆弱的时候。可是她不介意,她不在乎飞阳欺骗自己,也不在乎他是哪个组织的人,她在意的是他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她不敢相信这些日子和回忆都是虚假的。她可以接受他欺骗自己,她也可以接受他离开自己,但她不能接受他不爱自己,或者没爱过自己。
璃画嘶吼得喉咙都沙哑,脖子和双眼都变得通红,白皙的脸也变得更苍白。她颤抖着张开手,平地里伸展出更多的枝椏和藤蔓,尖锐的刺和血红的花直直地向飞阳衝去,所有的美丽都在此逾化成了洪水猛兽。
后方的苍嵐也顾不上阻止飞阳,她忙着砍断迎面而来的庞大花丛,同时又要把身陷其中的拉出来。一些小区内的居民和路人都被困在了藤蔓里动弹不得,有些来得及逃走的也晕倒了在地,他们的意识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衝击已陷入恐慌。这时大脑便会自动开啟防御机制,作出的反应就是自然地关机,事后通常也会失去关于事件的记忆,就算记得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当然组织会对他们进行「意识修正」,所以意识方面苍嵐并不担心,她比较害怕幻术的攻击对这些人的身体造成永久的伤害,甚至死亡。
「苍嵐!你不能做些甚么吗?」
飞阳看着这熟悉的面孔,他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看过相似的轮廓,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那眉宇间的神情都和他两年后认识的人如出一辙。
「她的幻力太强了,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使出了幻术,我只能把它斩断,但让它消失根本没办法做到!」苍嵐大喊着,不断的躲避和挥斩让她开始感到吃力。
「我感觉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应该有敌人藏在附近了!」那个人一边回应苍嵐一边尝试用幻力将幻象破解,双眼都因用力而溢出泪水,一瞬间向他袭来的藤蔓消失了,但随即地面又冒出刚才的藤蔓。
「目矓曜!现在甚么情况!」这时金发男人瞪着他的蓝眼睛赶到现场,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个组员但飞阳只认得墨希。乔纳的样子都没太大变化,只是两年后多了些皱纹,脸颊也瘦削了些比这时候消瘦。
那个的人跑到乔纳身旁匯报着情况,那个人叫目矓曜,飞阳喃喃自语地重覆念着他的名字,他好像记起来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记得在他加入「幻」时,矓曜是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而第二个就是苍嵐。他记得他最初在食堂吃饭时总是独自一人,而矓曜是第一个来到他身旁的,然后苍嵐后来也默默地坐到了对面。刚开始时他们总是三人一起练习,有时矓曜的弟弟也会加入,而弟弟总会讚叹他创造的火焰很美。
「你们先去阻止飞阳做傻事,其他人左右两边进行搜索,我们要先找出敌人,敌人可能会使用幻术藏身,而他们可能不止一个。」乔纳瞇着眼观察着眼前的混乱,整个场地都佈满着五彩十色的线让他看不清躲藏的敌人身影,而全部人听见指示后便埋身在藤蔓之中。
「??是的,女孩很可能是个诱饵??请儘快派人支援??」乔纳对着耳机向组长报告,但他也没有间着,他知道要看清现实的话必须要让幻象消失。
「那么就由我来为大家开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