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封江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自从在梦屿醒来后,本想着逃走的梧音,不知不觉就在凌瀟待了大半年,回想起来还真是经歷了不少事,好多个生死关头、惊险瞬间,却也获得了许多能够相知相惜、相辅相成的伙伴。嘻嘻笑笑、打打闹闹,这曾经是她不敢奢望的生活,曾经是她追求的自由与安定,如今能得到一切的自己,只能说是因祸得福。
就连曾经与她争锋相对的蔚彤,也能如此和谐地坐在院子里看阿陌和蔚央搭建鞦韆。梧音端着汤药走到蔚彤身边,蔚彤自然而然地仰首饮尽。
良药苦口,但她早已嚐不到苦涩。
梧音盯着那几颗用来解苦的糖,心里知道她不会吃,还是默默推到她面前。
「在药里加千变梅已经成为你的习惯了吗?每次都能嚐到不同的味道。」她抓了糖就走向正忙活得两人身边,给了蔚央一颗,却给了阿陌两颗,收到阿陌难得的浅笑,那一瞬间,苍白的脸庞隐隐染上了些红润。
她脚步缓慢却欢快地走了回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额间已然汗水涔涔。梧音伸手替她拭去,一句话也没说。倒是蔚彤有些受不了这般闷滞,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你究竟是气我自我了断,还是气自己无能为力,我实在看不懂啊。」
梧音沉默不语,依旧为她擦汗。蔚彤没再拦着她,自己回答:「都有呢。」
蔚彤瞄了眼她腰间的玉珮,半开玩笑道:「唉……都要成新娘子的人,成天绷着脸怎么嫁得出去?」
收了手,梧音终于开口,却只是问诊:「最近睡得可好?」
蔚彤道:「反反覆覆,辗转难眠,偶尔能睡着,却也睡不深。」
「嗯。」梧音拉起她的手,掀起袖子的同时眉间也跟着皱起,她手臂上开始出现斑驳黑青,毒素已经开始侵蚀她的五脏内腑,气血无法正常循环,魘毒最折磨人的症状逐渐显现。观其脉象,时强时弱、时虚时盛;呼吸深深浅浅,心速不稳定。梧音在她耳垂扎了一针,凝血的速度比一般人要慢上许多,沾红了一大片纱布,每一滴血都像流逝的沙漏,残忍地倒数她的生命。
见梧音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蔚彤一颗心也慢慢沉了下去,她收回手,突兀地调转了话题:「不过我食慾还不错,多亏了如飞姑娘,她手艺真好,每次都能让我胃口大开,可惜她今天不在府里,不然我还想请她做几道家乡菜呢。」
「能吃就多吃些。」梧音闷闷地回了话,言下之意,蔚彤已无需忌口。
「姊姊,鞦韆搭好了,你来看看!」蔚央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向梧音一礼后,轻手轻脚地牵着他姊姊走到大树下,扶着她坐上鞦韆。
「小心。」阿陌抓着绳子,不让蔚央晃得太大力。确认安全无虞,他才离开树下,走到梧音身边,似是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紧盯着蔚彤不放。
「蔚冉那里可有消息?」梧音问,侧过脸却只见阿陌摇了摇头,这一摇摇掉了大半希望,她垂首凝视空了的药碗,半晌,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如飞人呢?」
这次,阿陌终于把目光从不远处移开,转头看向梧音。「今日是上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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