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正看到那枚青铜球,便指着它道:“前辈,那个就是改变陵墓结构的机关。”
然而贺飞章的注意力却不在那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蒙多吸了吸嘴角的口水:【三只……还是少了点儿……】
贺飞章:【……你给我回来,换我来。】
蒙多:【老子要吃饭!】
贺飞章冷笑:【被周放发现,你就只能继续睡觉。】
蒙多一噎,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它愤怒地【嗤——】了一声,最后还是不甘地退了回来。
贺飞章:【收好你的气息,别被发现了。】
蒙多:【哼,不用你说。】
贺飞章轻轻眨眼,眸中金色的纹路渐渐褪去。
他示意元齐正一齐走进周放,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看见贺飞章和元齐正终于下来了,周放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速战速决。
寄生在大巫尸体中的母虫等级并不高,估计只有级,但奇异的是,它似乎在寄生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同方向的进化,当这只母蝉控制着大巫时,它竟然可以使用大巫生前的法术。
母蝉避过了三名近战寄生者的攻击,它就地一滚,抓起手中的师刀,另一只手掐出法诀。瞬间,几道萦绕着恐怖力量的落雷从师刀中飞出,电光火石间,已经照着几人面门袭来。
闪电还未到身前,几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上面积蓄的雷法威力。
贺飞章吓了一跳,他机警地向后快速后撤,那道雷却仿佛追踪猎物的蛟蛇,在空中不做停留,追着他又窜了过来。贺飞章无法,他硬是瞬间从地上抠下来一块儿地砖,随手将石砖甩了出去。闪电击中飞来的石砖,发出巨大炸裂声,碎裂的砖块立刻被炸得到处都是。
贺飞章脸上淡定,然而内心已经开始蒙逼了:wt???这是什么情况,唯心主义?唯物主义?能量守恒定律又在哪里啊!
贺飞章:哦。玛德都有寄生兽了,寄生兽还能藏在纹身里呢,呵呵还谈什么守恒。
不只是他,萧远航和元齐正也不敢触其锋芒,纷纷向后退去。那只母蝉见状便又挥舞起师刀,瞬间,无数落雷席卷了整个大殿,闪电将墓顶和地面统统击穿,顿时大殿内一片狼藉。
唯有那处高台仿佛被未知力量保护着,在雷击中幸免于难。
这只异种竟然在以一敌四的情况下,还能招来万千落雷击退贺飞章几人,让他们无法近身。可见它之前一定吸食了很多有巫力的尸体,并且现在寄生的这具尸体,生前也拥有巨大的实力。
贺飞章险些被一道落雷劈个正着,他逃跑还不忘惊叫:“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劈我的闪电特别多?喂,它是按谁长得帅来排的吗!”
周放连射几箭挡下射来的七八道闪电,闻言嘲道:“哦,可能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它的事吧。”
贺飞章想起刚刚被蒙多一口闷了的蝉蛹,自觉理亏,只能在心里大骂蒙多。接着他脚步一转,又奔着母虫去了。
落雷从大巫手持的师刀中飞出,贺飞章怒喝一声,他扬起爪刀,硬生生接下了飞速奔来的几道厉光。
萧远航也从不远处朝这里奔来,见状大喊:“小心!”
蒙多:【吼————】
几万伏的电流在他身体里流窜,贺飞章全身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听见蒙多此时也在他体内怒嚎,它周身翻腾着对抗电压。
周放神色一凛:“贺飞章!”
贺飞章额角青筋暴突,周身的气场都被电流带动,他的头发渐渐飘起,上面呲呲泛着细小的电火花。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号角声。
雷霆都司法印在他口袋里静静躺着,印面光芒闪烁,瞬间,所有电流都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冲着法印一股脑流去。待它吸净了最后一丝闪电,便又恢复沉寂,没有动静了。
从贺飞章挡雷、法印将落雷的能量吸收,中间过程也只有短短几秒钟。贺飞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趁着众人还没回神,几步来到大巫面前。
贺飞章一爪挑起大巫的衣袍将它掀翻在地,抢过它手中的师刀扔得远远的。然后贺飞章便摁着地上的大巫,面无表情地抬头,慢慢从嘴里吐出几口烟气。
蒙多四脚朝天,它一身毛都炸了起来,莫名还觉得有点爽:【玛德,有点刺激……】
贺飞章一说话嘴里就冒烟:【电死老子了!!】
趁着众人忙于应付落雷,他用身体挡住视线,一指点在它的标记上,指尖轻吐出一丝属于a级寄生兽的气息。母蝉在标记里似有感应,它想要反抗,却最终只能屈服于本能,颤抖着缩成一团。
元齐正刚刚被雷劈到了墙角,此时在远处叫道:“打它左侧肋下!它藏在那里!”
萧远航早已经来到贺飞章身后,这时闻言,立刻抽刀对着尸体左肋插了进去。
啊,好像插歪了。贺飞章眼睁睁看着萧远航把刀插在寄生兽标记的上方,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吞回了想说的话。
萧远航:“是这里吗?”
元齐正跑过来:“等等,我让瓶子出来找找。”说着他伸出右手,将手掌置于尸体左肋上方。
他的手心突然裂开一道约有五厘米长的大口,奇异的是,那里面并没有血管和骨骼,锯齿状的叶子顺服地贴在裂口旁,此时只有一些绒绒的绿色长毛从里面伸了出来。长毛不时轻触下方的尸体表皮,仿佛在确认母虫藏在哪里。
贺飞章在一旁看着,感觉到蒙多又在体内蠢蠢欲动,连忙制止它道:【安静点儿,别想出来!】
蒙多:【老子饿死了,给我饭吃!】
贺飞章:【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背上的背包不安分的动了起来,贺飞章吓了一跳,来自背包的拉力竟然带动着他向后走了几步。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周放站在身后,一只手正按在他那只小巧的箭筒暗扣上。此时散落一地的合金箭纷纷飞回箭筒,片刻后安静下来,又变得崭新如初。
贺飞章这才想起来,自己包里还有一根周放的短箭呢,他赶紧解开背包将那根箭取出来,递给周放。
周放接过合金箭随手放回箭筒,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样?”
贺飞章:“……没事啊。”
蒙多:【嗤——】
贺飞章忙道:【别出声。】
周放仔细在他脸上搜寻,而后慢慢道:“哦?我看你刚被雷劈了那么多下,你没受什么内伤吧。”
蒙多:【伤的是老子好吗!】
贺飞章恼道:【闭嘴!】
贺飞章面上风平浪静,对着周放笑了笑:“我没事,周哥,咱们去把异种解决了,赶紧出去吧。”
周放还想说什么,那边元齐正叫道:“找到了,在这里!”
两人齐齐转头,正好看见元齐正手心那几根毛状物正死死巴住尸体肋下一处地方,并拼命想往皮肤里钻。萧远航见状,将唐刀贴着那几根植物的缝隙,缓缓插了下去。他停住动作,小心将刀柄调整角度,又将刀向前递出几分,片刻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中了。”
萧远航利落抽刀,众人定睛看去,果然见到刀尖上插着一只母蝉,它感受到周围一群强大寄生兽的气息,翅膀微微扇动几下,再也不敢动弹了。
蒙多隐隐躁动:【呜……】
贺飞章此时却已经顾不上管它,周放握住他肩膀的手仿佛一块烙铁,压得他进退维谷。
周放虽然双眼盯着他们取出异种,但他却一直站在贺飞章身后,右手稳稳压在他的肩上,不允许他动弹半分。
贺飞章心中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
元齐此时正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长方形金属盒子,他示意萧远航平举刀尖,掌中锯齿状叶片紧紧咬住那只母蝉,不顾它的挣扎,将它轻轻取了下来,装入盒中。
母蝉一进入这个特制的容器,它的翅膀立刻裹住身体,生理机制全面陷入休眠。
尚在墓室各处,控制尸体行走的蝉蜕随即失去感应,纷纷从标记中掉落。一个又一个僵尸没了蝉蜕的控制,便如同脱线木偶一般跌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元齐正将盒子锁好,放进背包,长舒一口气:“好了,任务完成。”
他兴冲冲地转身想找贺飞章,元齐正之前从没见过这位新同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从心底生出一股不敢反抗,想要顺服的念头。然而他转头便看到贺飞章和周放两人站在一起,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元齐正看了看两人,很机智的退到萧远航身边,两个人跑到一旁的高台上研究那个青铜球去了。
贺飞章低头看了看肩上的手,不解道:“周哥,你这是干嘛?”
蒙多呲着牙:【放老子出去,让我咬死他。】
周放的超隐仍在高速运作着,一连串【警告】从他眼中划过,但他只是盯着贺飞章的表情,低声问他:“飞章,你的寄生兽醒了吗?”
贺飞章没料到他直接问出来,他慢慢地抬起头,语气中还有一丝担忧:“它睡了好几天了,一直没醒。周哥,它不会有事吧?”
周放盯着他没说话。
半晌,他将右手收回,叹了口气道:“飞章,你不会骗我对吧。”
“……”贺飞章眨了眨眼,道:“对。”
周放点点头,他关掉超隐,不再说话。
巨大的青铜球换了个方向,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除了地底7层的中心大殿,陵墓中的所有房间和通道,都开始“轰隆隆”地重组结构。
贺飞章已经懒得再质疑,这里面到底科不科学迷不迷信了,他觉得想了也白想。
片刻之后,所有声音都沉寂下来,他便知道,这是所有地道都归位了。
果然,元齐正在那边大声道:“各位,收拾收拾残局,咱们可以走了。”然后他看见萧远航站在一旁,正偷偷摸摸观察旁边石台上摆的一串巫器,似乎很想上手试一试,元齐正满脸黑线把他拽过来:“快走快走,摸坏了小心人家又诈尸跑来砍你。”
萧远航闻言,默默收回手。
贺飞章和周放并肩走过来,两人神色都非常平静,周放道:“走吧。”
元齐正领着三人熟练地寻找每层的出口,他们在地底2层找到了巴鱼的尸体,元齐正招出手中长长的植物绒毛勾住巴鱼的衣服,将他扛在身上。
“他和我在这里呆了五天,教了我很多事情,是个很厉害的大巫。”元齐正有些难过的和他们说:“后来他被母蝉的蝉蛹寄生了,但一直没对我下过狠手,我想他可能还有一点意识。”
巴鱼当然已经没有气息了。
萧远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齐正带着他们走的是正路,出口就是贺飞章和萧远航曾经见过的,开在山顶隧道里的雕花石门。
四个人到达出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大门敞开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进进出出,贺飞章一怔,出声道:“咦,这不是崇义大哥吗。”
巴崇义正在来回搬运族人的尸体,听到有人叫他连忙回身,一眼就看见贺飞章他们几个从墓里出来。他身后还有几个裕尾村的青年,有人看见元齐正肩上的巴鱼,失声道:“那,那不是巴鱼大人吗?!”
“真是巴鱼大人!”巴崇义几步走到他们跟前,小心接过巴鱼的尸体,随即一怔:“这,巴鱼大人他……”
元齐正默然。巴崇义狠狠抹了一把脸,对他们道:“先下山,巴侯大人跳了端公舞,山里已经恢复正常了。你们那几个记者我也找到了,都在我家。”他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巴鱼,哽咽道:“还是……先去一趟巴侯大人那里吧。”
几人没有意见,巴崇义招呼几名年轻族人继续干活,自己带着他们下山去了。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贺飞章拿手挡了挡太阳,这才恍然,他们在地底已经待了一个晚上了。
路上也没人说话,等到了巴侯的小院,巴崇义抱着巴鱼进了大屋,发现巴侯已经等在那里了。
贺飞章进了屋就注意到,巴侯虽然还是昨天的打扮,但他脸色透着病态的蜡黄。此时看见众人进门,巴侯低低咳嗽几声,示意一旁的小童从巴崇义怀里接过巴鱼。
巴侯道:“非常感谢,尊贵的客人,谢谢你们帮巴氏后人解决了这场祸事。”
想了想自己好像把人家祖坟都给打穿了,贺飞章顿时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接话。不过幸好还有元齐正在,他主动和巴侯交谈起来,巴侯显然有几分清楚他们是去墓里抓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含糊地和元齐正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
几人本来就是来抓异种的,这回下了趟墓,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自觉也该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