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若只是将徐国公府夺爵,将徐太后幽禁在宫中,依旧锦衣玉食地供养着,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叶云泽显然也能够理解季琛的心情,对于季琛而言,徐太后罔顾边疆百姓和将士们的生死触及了季琛的底线,对于叶云泽而言,徐太后算计季琛的性命,又何尝不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你放心,我说了要给你一个交代,就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会亲眼看着自己追求的一切成空。她想让徐国公府繁荣,我就要让她看着徐国公府化为乌有;她享受尽了荣华富贵犹不满足,还有追逐权柄,那么我就要让她连荣华富贵也一并失去。”说着这话时,叶云泽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叶云泽顿了顿:“只是,她毕竟是我生母,无论怎样,我是不会伤及她的性命的……”
    “我明白。既然你这么说,我信你。”
    从一开始,季琛就没指望能要了徐太后的命。
    有时候,死并不是最遭罪的,活着才是。尤其是对于徐太后这样,几乎享了大半辈子福的贵妇来说。
    见季琛还在沉思,叶云泽有些不满地扯住他两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好了,别再想她的事了,你倒是分些心思在我们的事上啊!”
    “我们的事?”季琛眼中写满了疑惑,显然不明白叶云泽想说什么。
    见状,叶云泽越发不满,惩罚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季琛的脸都被他捏红了,很快就露出吃痛的表情,他这才放开,气鼓鼓地道:“刚上路那阵,我可是把你称为我的‘家眷’,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季琛只觉得莫名其妙,试探性地道:“难道皇上在宠幸微臣之后终于觉得过意不去,准备给微臣一个名分了?”
    他这话语中,玩笑的意思居多。不想,叶云泽却认真的看着他,神色中找不出一丝一毫嬉闹的意味,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季琛唇畔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他定定地看了叶云泽半响:“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所以,这不是玩笑。”叶云泽目光柔和地看着季琛:“阿琛,你知道的,我绝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这个想法,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存在许久了,今天,我终于有底气把它说出口。”
    “阿琛,这些年来,你劳苦功高,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用再赏你的了。”叶云泽凝视着季琛的双眼,在那双琉璃般的黑瞳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叶云泽微微一笑,看着另一个自己朝季琛伸出了手:“唯有以江山为聘,册封你做我的皇后。”
    “这万里如画江山,都是你我共同打下的,原就该有你一份。我所拥有的一切,我都愿与你共享。我要让你名正言顺的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让那些人不敢再质疑你,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我要让你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我身侧,生同衾,死同穴!无论生死,我都要绑着你一起!”
    “阿琛,你可愿接受?”
    第29章
    季琛怔怔地看了叶云泽良久, 久到叶云泽一颗心都忍不住开始七上八下的。
    叶云泽从不怀疑季琛对他的心意。季琛这些年来为他出生入死,还时常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他不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可他不能确定, 季琛是否愿意与他一起站在人前, 从此,身上盖上他的烙印。也许, 这并不是季琛所求呢?
    人一慌,就忍不住开始七想八想, 哪怕是一些很荒谬的猜测, 都会自认为十分有道理。
    就在叶云泽思绪飘散的时候, 他忽然被季琛拥进了怀里。
    季琛珍惜的亲吻着叶云泽的额头,话语轻柔而宠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非, 你并不在乎我的答案是什么?”
    一向能言善辩的皇帝陛下这时候难得的舌头打了结:“我……你……”
    偏偏季琛坏心眼儿,明知道叶云泽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却只故作不知,在一旁看着叶云泽干着急。
    “我什么?你什么?皇帝陛下, 你不好好把话说清楚,微臣可没办法知道你的意思。毕竟,微臣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叶云泽心中恼怒:“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不能给人个痛快么!
    这样吊着他玩儿,很有意思?
    叶云泽深吸了口气,难得在季琛面前端起了平时面对文武百官时的强硬姿态:“这是朕的旨意,你不从也得从, 没你反抗的余地!季将军,你就老老实实接旨,等着做朕的皇后吧!”
    季琛见了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努力的憋住了心头的笑意,面上一派正经,一双看向叶云泽的眼中却含着无限的深情:“既然陛下有命……微臣安敢不从?”
    叶云泽见了季琛的反应,又岂会不知,刚才的沉默,其实是季琛故意在逗自己呢!只是,他此刻心中实在高兴,也顾不得向季琛问罪了,他紧紧地拥住季琛,就像是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面上是纯然的喜悦,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傻:“你答应了,阿琛,你答应了,哈哈……”
    只要季琛能够答应,哪怕他再被捉弄几回又何妨?
    叶云泽眼中的喜悦和庆幸是那么的明显,季琛岂会看不出来?当下,季琛便轻轻地拍着叶云泽的背:“是,我答应了。就算你问一百遍,我也会答应你。我几时真正拒绝过你的要求了?”
    说着,他伸出手扣住叶云泽的脑袋,低下头,印上了那双柔软的红唇。趁着叶云泽怔愣间,灵活的红舌迅速攻城略地,侵-入了对方的口中,细细地扫过对方的每一颗贝齿,极尽温柔缠绵。
    趁着季琛专注于亲吻之中,叶云泽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拥着季琛的双手不知何时扣在了季琛的双肩上,企图夺回主导权。
    谁知,他的意图立时便被季琛发现,季琛单手将叶云泽的双手制住,便在叶云泽红润的唇上重重的辗转吮-吸起来。与刚才春风化雨一般的吻不同,这个吻就犹如狂风暴雨,打得人措手不及,叶云泽只觉得连呼吸都要被多方掠夺过去。
    不仅如此,叶云泽发现自己很快就被抵在马车的角落里,季琛的唇舌不断的进出着口腔,就像是在模拟一场交-合,那啧-啧的水声,让他听了都有些面红耳赤。
    这人怎么这样,也不怕让外头的将士听了去!
    当季琛终于放开叶云泽的时候,叶云泽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惜,他刚刚才被好生疼爱了一番,一双红唇饱满肿胀,一双眼睛波光潋滟,满含柔情,哪里有什么威慑力?
    季琛眸光一沉,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探入了叶云泽的衣襟,低沉的话语中满含蛊惑的意味:“既然微臣是未来的皇后,就该从此刻开始履行皇后的职责,陛下以为呢?”
    “你疯了!啊哈!这里是马车上!”胸-前-娇-嫩的红-樱-被粗粝的大手刮过,反复蹂-躏,叶云泽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身体深处溢上来的欢愉感,双-腿无意识间夹紧了季琛的腰-身。
    与此同时,他听着耳边的马蹄声,紧张感和羞耻感齐齐涌上心头,生怕被外头的人发现了端倪。
    叶云泽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只更加刺激起了某个人欺负他的-欲-望。
    “只要陛下不发出声音,想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不对的。”季琛凑到叶云泽的耳边,灼热的气息不断的钻入对方的耳中,叶云泽不自觉的一缩,不料,正好将另一边被冷落已经的红樱送入了季琛的手中。
    季琛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叶云泽的唇,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急切起来。
    若是在之前,为了叶云泽的名声着想,他恐怕还有几分顾忌。
    如今,这人身上都要盖戳了,他还怕什么?
    不多时,马车中便传来了一阵阵压抑的呻-吟声,凌乱的衣物散布在车厢内的各个角落……
    不知是不是错觉,原先一点儿都不颠簸的马车到了这时似乎比又开始颠了起来,每一次颠簸,都让叶云泽含得更深,将两人一齐带上新的高峰……
    下马车的时候,叶云泽是被季琛抱下来的。
    他的身上,穿着季琛的长袍,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嘴唇饱满红艳,若是仔细往下看,还能够看到他白皙纤细的脖颈上,那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若是不知道情况的,恐怕会以为叶云泽才是在边关受了伤的那个呢。
    小喜子只瞥了一眼,便不敢再往叶云泽和季琛的方向瞄。非但如此,他还有意无意的遮挡住别人的视线,为两人打掩护。最终,叶云泽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乾元宫。
    第二日一早,叶云泽拿出徐国公府与蓝羽的信件往来,以及蓝羽与夷族勾结的证据。好嘛,这下也不用多说了,徐国公府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跑不了了,就连徐太后,只怕也脱不开干系。
    这些年来,徐太后与徐国公府往来密切,仗着有开国之功不可一世。要说徐国公府做的事不是出自太后的授意,是没有人信的。
    徐国公府明明已经显赫至斯,还要与外敌勾结,为了陷害忠良,甚至不惜陷百姓于水火之中,实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皇帝要整治徐国公府,没什么好说的。
    皇帝命人抄了徐家,历数徐家罪证,最后下旨,徐国公犯下此错,罪无可恕,夺职、夺爵、押入死牢。凡徐国公府之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判处斩立决,以告慰边关枉死将士及百姓的在天之灵。
    没有人对叶云泽的这项处罚有异议。按照徐家犯下的罪过,不株连几族已经是叶云泽格外开恩了。当然,徐家身为皇亲国戚,叶云泽也不好搞什么株连,真要论起来,他自个儿也在九族之内呢。
    罚过了罪魁祸首,接下来,就该奖赏有功之人。
    边城一战,当属季琛和白战功劳最大,是季琛的居中指挥,让齐军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而白战带人攻克夷族王庭,彻底扭转了这场战争的局势,也是功不可没。可惜白战先前战事不利,导致连失三城,功过相抵,叶云泽只赏赐了些许金银,对他进行了一番勉力,便再没有别的话。
    这种结果,倒也在众大臣的预料之中。他们关心的并不是白战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将,而是季琛。
    在先前的无数次战役中,季琛早已立下累累功绩,位至亲王。如今,他再一次的力挽狂澜,立下大功,却不知,叶云泽该拿什么来赏他?若是像白战一样,只赏些金银,恐怕季琛不会满意吧?
    权势面前,这对君臣,是否还能够像以往一样,亲密无间呢?
    大臣们又等了一会儿,久久听不见叶云泽提及对季琛的赏赐,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皇上,微臣以为,此战之中,季将军当居首功。连季将军麾下的一员副将都因为此战得以封侯,不知季将军……”
    叶云泽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朕不急,季将军不急,你倒是替咱们先急起来了,可真是没有枉读圣贤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这话一出,那人便心知不好,连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也是一时心直口快,绝无他意。”
    “好个别无他意!想必朝中还有很多人,与荣爱卿有同样的想法吧!”叶云泽犀利的目光环视着朝堂上所有的人,被他目光扫到的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圣上心思,臣等不敢妄自揣测。”
    “这是国之大事,爱卿们既然想知道,朕提前告知你们也无妨。季爱卿与朕相识于微末,朕能走到今日,全赖季爱卿一路扶持相伴。朕思来想去,一个亲王之位,远远不能报答季爱卿对朕的一片情谊。故,朕决定,以皇后之位封之!从此之后,季爱卿,不,季皇后便与朕共享天下!”
    第30章
    叶云泽的这番话, 如同在朝臣之中放了一个惊雷一般,大半的臣子呼呼啦啦地跪下了:“皇上,不可啊!皇上是圣明君主, 岂可颠倒阴阳, 行此昏聩之事!臣等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哦?这么说,如果朕一定要迎娶季将军, 就是昏君咯?”叶云泽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 他是真的生气了:“看样子, 朕与季将军,倒是成了我大齐的罪人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联合起来给朕与季将军定罪了?”
    他这话一出口,底下的大臣们顿时心下咯噔一声:“臣等不敢!”如果叶云泽不是开国之君, 大臣们少不得要搬出叶家的祖宗来压一压叶云泽,向叶云泽阐述利弊,最后再总结一句,皇上您这么做, 对得起叶家的列祖列宗么?
    可如今,连大齐都是叶云泽开创的,哪个人有那么大胆子, 敢说开国之君是罪人?
    “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们敢得很。该管的,你们要管,不该管的,你们也要管, 赶明儿朕这个皇帝之位要不要让给你们来当?”
    叶云泽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
    现在,对于底下的朝臣们来说,最要紧的已经不是阻止叶云泽立季琛为后了,而是赶紧向叶云泽表明自己的忠心,把自个儿从不义的帽子底下给摘出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叶云泽这次的决心有多坚定。
    以往,叶云泽不是没有乾纲独断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并不多,以至于朝臣们都快要忘记给他曾经用过的那些强硬手段了。当叶云泽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哪怕要在朝堂之上掀起腥风血雨。
    大部分的朝臣们都妥协了——不妥协不行,比起所谓的皇室体统来,还是他们自个儿的小命更重要。
    但仍有一小部分人在负隅顽抗,他们中,有忠心大齐,但不懂变通的老古板,有想要一骂成名天下知的投机者,还有季琛的死敌。
    这些人口若悬河的陈述着这桩婚事的弊端,后来越说越不像话,把这件事的责任都推到季琛身上,就差明着说季琛伤风败俗、狐媚惑主了。
    那些已经学乖了的大臣们看到叶云泽如同锅底般的面色,悄悄的擦了擦额角的汗,心中默默的把这些人骂了无数遍。自己作死可以,不要带累他们啊!没看见皇上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吗?
    若只是反对这桩婚事,倒也罢了,从礼法角度劝说,倒也罢了,偏偏这些不知死活的人一个劲儿的拿着皇上的心肝说事儿,没看见皇上已经快到爆发的边缘了吗?
    事实证明,这些人不是没看到,而是没当回事儿。于是,继徐国公府之后,这些人也倒了霉。
    最先落马的是季琛的那些死敌。由于利益的关系,他们平时与徐国公府多有瓜葛,叶云泽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拿出他们徐国公府往来的证据,就可以将他们钉在审判席上——
    徐国公府为了除掉季琛夺得权柄,而参与策划了这场战争,谁知道这些跟徐国公府走得近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些人说他们无辜?可谁能证明呢?若真是无辜,为何会跟徐国公府一样,不遗余力的诋毁季琛,拼命要将季琛置于死地?恐怕是徐国公府的走狗才对吧!
    被叶云泽一阵抢白,季琛的死敌们有口难言。
    其实,在最初,他们跟季琛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这么恶劣。只是后来,他们见季琛所站的位置越来越高,一方面觊觎着季琛手中的权柄,另一方面深信叶云泽迟早会容不下季琛,这才与太后的人联手一起与季琛作对。
    若是早知道,季琛在叶云泽的心底占据着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们必定不会处处与季琛争锋相对。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与季琛之间,几乎已经结下死仇,他们早已无路可退。
    这些人被叶云泽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眼见着这些人一个个被定罪,那些投机者们也不说话了。
    他们敢于不惧生死的骂帝王,是因为他们可以从骂战中赢得名声。可如今呢,再骂下去,指不定就要被打成徐国公府的同-党了,到时候,无论生前身后名,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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