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的勤务兵,学长你不要和我闹别扭。”蓝顿看到门牌上的“yang”,就确认是这一间,他按了杨赫的指纹,扶着他进了门,“学长是睡深海舱还是睡床?”
“让哨兵长先顶着是我哄他玩的,我睡床。人你也送到了,你走吧。”
整个星桥舰队,最高长官就是少校,可以说找不出一个能够命令蓝顿的人。他一介准将,他想坚持的事只要没有阻拦,自然就是要办完的。
半睡半醒间的杨赫仍然对蓝顿非常抗拒,只不过睡意来袭,只狠狠道:“不许上我的床,滚!明天早上我要是看你还在,有你好受的。”
蓝顿充耳不闻,伸手扒掉了杨赫的制服,把他从衬衣长裤里完全剥出来。
他们的心离得很远,他或许永远也无法触及。
裸睡有助于恢复疲劳,蓝顿替杨赫裹好被子,在他的眉间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蓝顿在浴室里自给自足了一会儿,才舒缓了一下翻腾的欲念,他睡在杨赫的身侧,圈住身边的向导,却仍然心事重重。
当年的事情,无论他对杨赫的家人与朋友如何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因为他当年的自私与卑劣,究竟对杨赫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确认。
杨赫比他早两年入学、服役,当年进入联邦向导学院的时候,杨赫就已经是整体评估总分的第一名。
所有人都以为,以杨赫的能力和资质,他会成为新一届的首席向导。
但是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在一场秘密选拔之后,杨赫进校时的光芒突然湮灭,他的毕业名次被淹没在众多的毕业生里,连前两百名都没有进。
其中原因如何,亲近知交讳莫如深,而凭借蓝顿的渠道和人脉,或许他在哨兵里能有一席之位,可以打探一二,可到了向导领域,他也无法从‘塔’看到任何有关杨赫的身体报告。
他究竟伤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办法能够补救?
以如今的科学,缺胳膊断腿治好算不上什么难事,而人类在高纬精神领域的一点进步,都可谓是非常艰难。
杨赫说到做到,醒来时候看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厚颜无耻的哨兵,啪啪几下耳光就把蓝顿给扇醒了:“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我昨天晚上说的什么?不是让你滚吗?想找打是吧?”
蓝顿还没来得及解释,暴怒的向导力气大的出奇,直接把他拖出门外,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第5章 新联邦(五)
蓝顿看着眼前的早餐,有点苦着脸:“真的没有除了营养素以外的东西了吗?”
杨赫也不看他,撕开包装袋,给自己灌了一袋甜橙味的营养素:“出门右拐五公里,有十公顷毒草,想吃哪样吃哪样,慢走不送。”
蓝顿:“……”
杨赫喝光了一袋营养素,在剩余的里面慢慢地挑着口味:“在星桥这里服役,一天三餐都是这样吃的,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还抱怨过,前任的哨兵长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想把这句话送给你。”
蓝顿好奇道:“什么话?”
“爱吃就吃,不吃滚。”
蓝顿决定把自己发问的事情给忘了。
星桥舰队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损失不大,可是后续工作仍然要进行。蓝顿打算一天都跟着杨赫做帮手,却被向导嫌弃地赶了出去。
杨赫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充当战地医生的角色:“你除了能让我的病人发结合热,还能干什么?对了,你身强体壮的,不如去和他们一起去背尸体吧,哦做工兵也行,我等会儿就在战地医院门口贴个牌子——‘健康哨兵禁止进入’,滚吧。”
蓝顿想辩解几句,杨赫已经把一套工装制服摔在他脸上,冷艳高贵地哼着军歌就走了。
蓝顿把工装慢慢地从脸上扒拉下来,习惯性地闻了闻,这上头残留的哨兵气味极其明显。准将阁下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特么是哪个哨兵的衣服啊!为什么杨赫会保留着?!
凭什么他堂堂准将要穿别人的衣服?!!
哪个哨兵狗也在觊觎杨赫?!!!
蓝顿暴躁地把工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什么能证明衣服主人的身份信息,在一旁偶尔路过的护士小妹惊悚地看着他,见蓝顿凶神恶煞的眼神,就端着医疗盘,一路小跑没影了。
蓝顿一无所获,就只能去了哨兵长那里报到。
哨兵长正在领着下属们重建受损的前卫站基地,见到蓝顿来帮忙,哨兵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准将阁下,昨天的参战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这些活交给工兵他们就可以了,您不是要带着一批首都总校的哨兵来参观吗?等我们把这里修好,他们就能过来了。”
蓝顿听了这话,脑袋上的小灯泡“咚”地就亮了:凭什么老子一个人在这里吭哧吭哧地做苦力?那帮小崽子估计还在星云军港吃香的喝辣的!
来!一定要来!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前线哨兵的心酸!
蓝顿大力地拍了拍哨兵长的肩膀,心里就拿准了主意。他转身就去前卫站的办公区联系领队的下属去了。
副领队见到蓝顿主动与他联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长官,昨天您直接就去了星桥前卫站,听说那里的舰队和沃金联邦打了起来,您没事吧?”
蓝顿直接切入了正题:“我当然没事。传我的指令,你让那些总校的哨兵通通集合,两个小时之后,如果没有准时到达星桥前卫站,他们的实战总评全部都不及格,回首都复读去吧!你把这件事交待下去。”
看着副领队苦逼的表情,蓝顿才觉得自己的心情稍稍转好了。
实战不及格的阴影笼罩在这群嫩草哨兵的头上,这些人在欢迎晚宴上喝了酒,在星云军港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大多都喝的七荤八素,蓝顿的命令一下,兔崽子们全都傻眼了。
起飞审批、设置行驶路线、军港审核管制,再加上时速限制,行驶时间就被卡死在最少也要一小时四十分钟……年轻的哨兵们觉得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每个人都严阵以待,这种充满怨念气息的命令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长官心情很不好!
这种坑爹的命令啊……
一行人紧赶慢赶,副领队才带着哨兵接近了星桥前卫站,经过扫描之后,运输舰被允许从地下机坪着陆。八十名哨兵一路小跑着上了地面,这才准点赶到。
他们到了之后却发现一个问题:蓝顿准将他人呢?
准将阁下穿着自己嫌弃的工装,淡然地单手捧着光脑,修理着信息化设备:“你们还愣着干嘛?学过电子信息类的来我这里帮忙,非技术类的就出体力,你们都去忙吧。”
原来是被叫来做工兵的……哨兵们从行装里翻出工兵服,认命地开始埋头苦干了起来。
运输舰到的时候,整个基地都是阵阵引擎传来的轰鸣声。
杨赫正耐心地梳理着受伤哨兵们的意识云,向‘塔’的哨兵向导个人终端录入病患的病历。
根据‘塔’的规定,为了解哨兵与向导的身体状况,他们的就医诊断记录会伴随终生,以便于以后实施的治疗,对往日的身体情况进行了解。
杨赫在电子病历上输入了自己医师资格证的id编码,才放下光屏板,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杨赫刚刚坐下,北极狐就乖巧地趴在了他的腿上,粉嫩的舌尖舔着他的手背。杨赫揉了揉自己精神体的小脑袋。用手指一戳一戳它的脸蛋,北极狐把脑袋往爪子里一埋,变成了雪白的一团。
杨赫第一次见到自己精神体的时候,小家伙还是这样的体格,按理说,精神体也会随着主人一起成长,他父亲的北极狐精神体比自己的这只大了两倍多,而它却只能停留在幼崽的时候。
【蓝顿很快就要走了,你别怕。】
杨赫微微一愣,就看到北极狐舔了舔爪子,又向他追加了一句精神通感:【你别忘了,你该回‘塔’进行后续治疗了。】
北极狐全身突然轻轻地抖动起来,杨赫见状一愣,就散开了他的思维触手,谁知,竟然探知到了一个哨兵混乱狂躁的意识云。
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抱歉少校,有一个沃金联邦的哨兵病人发生狂躁了,在场的人都压制不住,请您赶紧过去!”
因为人道主义,各星系有过公约,对受伤的哨兵向导一视同仁,都会采取治疗。杨赫所在的新联邦也不例外,他劈头就问:“是哪一个哨兵?”
小护士答道:“是那个受伤而被截肢的哨兵,醒来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打伤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后就直接发狂了,少校,还请你赶紧过去!”
杨赫点点头:“知道了,你给我带路。”
小护士在前,杨赫在后,到了住院部的十七层之后,远远就看到几个人围着一间单人病房。受伤的医护人员已经被转移到了走廊上,杨赫的思维触手试探着缓缓地接近,他的精神体北极狐已经完成了和杨赫之间的视觉通感,就穿过了墙壁,为他探查一番。
透过北极狐的双眼,杨赫看到了病房里的情况。
一个失去左臂的哨兵正在胡乱地打砸着病房里的东西,用自己的脑袋撞着墙壁自残。
杨赫的心里却有了一丝狐疑,如今的时代,截肢之后,使肢体完好地再生已经不是难题,这个医学难题早就被攻克了,为什么这个哨兵还会这样发狂?
或许是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过度的疼痛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刺激?
杨赫心里拿定了一个主意,他的作战素质一般,在这种发狂的哨兵手下估计还走不了几招,有蓝顿这种人肉炮台在,还不如让他动手,于是,杨赫便对助手吩咐道:“去把蓝顿准将叫来,请他来帮一个忙,把里面的那个哨兵制服,然后我再进行精神疏导来安抚他。”
听了这话,那个领杨赫来的小护士目光一沉,突然对着紧闭的病房门连敲了三下,杨赫直觉不好,反应不及,那个断臂哨兵就已经扑了出来,一把从后面卡住了杨赫的脖子。
小护士配合着握住了杨赫的一只手腕,把注射器的针头对准了他的静脉。
她厉声喝道:“谁都不许去叫人!否则我就给他打空气针!”
哨兵的精神体鬣狗想要制服杨赫的北极狐,小家伙的身形一散,竟然凭空消失了。
小护士讥笑道:“少校,我劝你不要打什么主意,我也是个向导,如果我发现这个哨兵有什么异样,我就先一针把你弄死!”
少女看着北极狐消失的地方冷嘲道:“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连精神体都这样不稳定,还有你们!都不许动!谁敢去叫帮手,我就把杨赫给杀了!”
哨兵粗声粗气道:“索尼娅,你能不能快一点,这个向导好甜,我都快忍不住了,你知道我在沃金联邦没资格有个向导……”
索尼娅斥道:“闭嘴!你这个蠢货!想想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好了,那个穿白大褂的女的!给我接通你们这里的哨兵长!我要和他谈条件!”
女医师抖着手拨通了哨兵长的通讯器:“是哨兵长吗?战地医院这里有突发情况,杨赫少校被劫持了!”
索尼娅命令道:“开免提,我要直接和哨兵长说话!”
另一边的哨兵长知道大事不妙,就连忙捂住了通讯器,对手下吩咐道:“在战地医院,杨赫被劫持了,你去叫蓝顿准将!”
哨兵长这才把手移开话筒,稳了稳声音答道:“请问你有什么要求?你先不要冲动,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我可以答应你。小姐,再怎么说,杨赫少校也替你们沃金联邦治好了许多的哨兵,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