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覃乐桑紧张的倒不是对方的气场,而是对方的身份。不知不觉拉住了秦宓的手掌。
秦宓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覃乐桑一面想低了头被对方全程忽略, 一面又想弥补过失, 给对方留一个礼貌的好印象。因此不知道是该注视男人, 还是该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说为什么要睡在秦宓家里啊?
“你下午还有一堂课, 最好不要迟到。”男人却是完全略过覃乐桑跟秦宓说话。
“我说过不想上那课。”秦宓极冷淡的回应一声。
“那你也不用上学, 不用谈什么工作了,直接躺在床上被人养一辈子岂不更好。”男人的语气是极冷静的,然而言语尖锐而伤人。
覃乐桑听着怎么也不像一对父子对话, 倒像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覃乐桑的目光在秦宓和男人之间转换, 傻傻愣愣的, 带着些不安。
秦宓不想在覃乐桑面前跟秦先海针锋相对。便忍了下来, 不再理会秦先海。
秦先海看一眼受惊的覃乐桑, 竟很难得的缓和了语气,“回来之后到书房找我。”
很明显秦宓爸爸是个极严厉的人。覃乐桑认为对方的态度更多可能因为她。她不该如此贸然的出现在别人家里。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面对威严冰冷、不苟言笑的大人,拘谨而怯弱。
覃乐桑转而去拉秦宓的衣服, 想要快些离开这里。
秦宓搭着她的肩, 推着她走了出去。
“看见我,你爸爸是不是很生气?”覃乐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这样的问题。
秦宓却没有立即回答, 眼神停留在别的地方, 像是不上心, 又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用理会他。他一直都这样。”
覃乐桑听出他不想多谈。有一瞬间她想过秦宓爸爸会不会不喜欢她的存在,甚至要求秦宓离开她,就像很多故事里讲的那样。然而她很清楚, 未来太远了,她和秦宓能不能走到那个地方本身就是未知数,至少此刻她和秦宓彼此喜欢。想太多会累,还不如全心感受此刻。
宿醉的后遗症比想象中的严重,回家的一路覃乐桑完全不想开口说话,上出租车后便立即昏睡过去,醒着时又闻着尾气泛恶心。秦宓没有打扰她,只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
覃乐桑很抱歉在和好之后如此冷落他。
分手的时候秦宓突然捧了她的脸颊问,“你记得昨晚对我说的话吗?”
覃乐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等想通逻辑,脸上的不解转为惊恐。
一直听别人说喝酒误事,现在这情形是她真的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告诉别人她是重生的人?
秦宓手上用力,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来,“想不起了?”
最可怕的就是作为当事人把事情给忘了。
覃乐桑转而研究秦宓的表情。
秦宓的神情倒是轻松自然,见她一脸懵然的表情,便说,“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覃乐桑越发觉得惊悚。
一路神游回到家。覃妈妈已经出门去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覃乐桑很是无语。
覃妈妈从来不是个感性的人。就算覃乐桑做了不合理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放了其他事情不管,专门坐在那儿等她回来教训。
覃乐桑先去了趟卫浴间,蹲下去的时候脑子里猛然闪过某个片段,却因头痛停止了追忆。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似乎一直在找厕所,不知道最后找到没有。
覃乐桑看了看身上裤子,是原本的那条,所以没有发生可怖事件。
将手机插上数据线后,覃乐桑拿了衣服去洗澡。回来的时候多了两通未接来电。
顾千华听见覃乐桑的声音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问什么了。说实话昨晚她可是一整晚都被不可思议的揣摩折磨得睡不着觉。今天一早起床就给覃乐桑打电话,结果传来的全是电话关机的声音,却也很庆幸没有被秦宓接着。
是的,昨晚秦宓用覃乐桑的手机给顾千华打电话来着。听见那个矜冷的嗓音顾千华很是犹疑了一下,幸而秦宓自报家门。竟让她说谎话骗覃妈妈。好吧,骗就骗吧,但你至少得告诉我覃乐桑人在哪儿,是个什么情况吧。居然什么都不说,任意驱使于人。
顾千华心里那个郁闷啊,但也不敢对那人表明不满。让她意外的是,秦宓后面问了一句。“喝醉酒的人说的话可信吗?”
顾千华得到了两点信息,第一覃乐桑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有烂醉的嫌疑,第二覃乐桑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顾千华才不关心可不可信呢,她只想知道覃乐桑到底说了什么。
“那个……你们男生不是更清楚吗?”顾千华觉得这个秦宓很奇怪啊。话说他是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啊,为什么又跟她家覃乐桑搞在一起了。
见那边没回应,顾千华便说,“这个分很多种情况吧?有的喜欢耍酒疯,胡言乱语,有的则是酒后吐真言,看你的鉴别能力了。”
顾千华居然在大半夜跟传说中的秦宓讨论一个如此低级的问题,很降低他秦宓的水准,也很降她顾小爷的水准好吗?
顾千华淡定的给覃妈妈打了电话,而且很是逼真的撒了一番娇,让覃妈妈连个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顾千华自然也不全是放心的,特意进了班群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受惊不小。特别是那个进厕所的片段让她腮帮子抖了三抖。
覃乐桑醒来不得怄死。
事实证明顾千华想错了,覃乐桑怎么可能会怄死呢,顾千华还奢望着从覃乐桑那儿知道点儿什么,可听覃乐桑那茫然的语气反而需要别人提醒她。
覃乐桑觉着顾千华最多就是怪她没有告诉跟秦宓的事,所以先自动自觉的说了。
顾千华再强的大脑也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事儿。特别是覃乐桑跟秦宓在一起,居然没告诉她,感到深深的背叛。
“你和我都需要冷静一下……”
覃乐桑立即回:“我不需要冷静啊。”
顾千华被噎到了。
那是你不知道真相。顾千华咬着舌头把那句话憋回去。
覃乐桑需要休息倒是真的。
挂电话后就拿了吹风机吹头发,她屋子里有一块自己安置的穿衣镜,覃乐桑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就发现如瀑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红斑。
不只是脖子、下巴,还有肩膀、后背,甚至胸口,几乎遍布上半身。
这红红紫紫的,淤血的症状,让覃乐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遭受了虐待。
但是为什么胸口也有?
吹干头发覃乐桑躺在床上后还在想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磕着碰着也不该在那种地方。难道是被虫子咬了?
覃乐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想要去拿手机,最后忍住了,埋在枕头上来回翻了几翻,想把自己给埋了。
“秦宓,你这个变态。”
*
覃妈妈觉得覃乐桑脑子有毛病,大热的天居然穿着长袖的衬衫,还把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
“你不知道热啊?”
“不热啊。可能受凉了,身体发冷。”覃乐桑平淡的回道。
覃妈妈斜眼看着她擦汗的动作,完全当瞎话听了。
覃乐桑拿了黄瓜啃着回房间,一进门就飞快脱了扯了衬衣,换露肩露背的吊带。
覃一雯推着门大剌剌走进来。覃乐桑立即拿了衬衣掩了自己,一个箭步过去将门从里面关死。
覃乐桑觉着自己应该想办法在家外面呆着。
覃一雯爬上床坐她身后翻图画书,惊奇的发现覃乐桑身上的红色,拿小手指戳着她,大概觉得很像平时自己拿画笔往手上涂的涂鸦。
覃乐桑头也不回,说,“痛。”
覃一雯一吓,偏了头认真问,“你被人打了?姑姑被人打了?”
覃乐桑几乎额上冒汗,“没有。”想了想,说。“被虫子咬了。”
覃一雯一张小脸滑稽的露出惊恐神色来,好似在说“怕怕”。
“坏虫虫!”
覃乐桑默了一默,最后转头告诉,“也没有多坏。”
*
覃乐桑因为旷班受到了警告,并扣了当天双倍的工资。覃乐桑觉得没有被辞退就已经很不错了。
让覃乐桑意外的是会在两天之后再次遇见韩松,而且就在那座帝皇的大门前。
韩松和一帮衣着发型韩流的男生扎堆,蹲在旁边石阶上,正好对着覃乐桑,懒洋洋的抬了手跟她打招呼。
他这一招手,其余的人都陆续看过来,覃乐桑觉着那些面孔大都有些熟悉,顿时回忆起了初中某段黑暗的日子。
此刻,受此待遇,覃乐桑尴尬万分,只得招了招手,以示回应。
却不想韩松站起身直接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
听这意思,他同样熟悉这个地方。
“打暑假工。”
韩松似乎很不能理解,“你居然打暑假工?你们成绩好的不都在家里看书吗?”
覃乐桑竟无言以对。
“我需要零花钱。”覃乐桑差点说出自己是为了基本学费。
“秦宓呢?他不管你吗?”
覃乐桑明白他的意思。在她看来他们的想法都好奇怪,“你们难道都有给女孩子钱花的习惯?”
韩松脸上的神情似在问“这不对吗”。
“又没给奇怪的女人花。自己的女朋友啊。”
覃乐桑觉得在这件事上两人无法沟通。
“我上班的时间要到了。先走了。”覃乐桑进了大门,韩松竟跟了上来,那帮男生见此也都跟在后面,看样子早有打算。
一大群人很是扎眼。覃乐桑尴尬万分,一点也不想有所交集。但韩松一直在旁边找话跟她聊。覃乐桑真心感觉她和他聊不到一块去,亏得他那么卖力。覃乐桑几乎要怀疑他目的不纯。
一群人要了个大包厢,由另一个同事负责领了去。
本来事情趋于平静了,谁想到下午会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