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想起那一群刺客的异域装扮,立刻抓住赵曜的手,急切道。
赵曜反握住她的手心,直接把受到惊吓而腿软的沈芊一把抱起,边抱着她往回走,边不停地低声安慰:“没事的,有陈大虎他们在,一定会抓住这些刺客,我们先回家,好吗?”
赵曜的眉眼间皆是浓浓的温柔,沈芊被他公主抱抱着,傻傻地对上他那宠溺的视线,脑袋里再次空白了一瞬。赵曜以为她还受着惊吓,在等高齐找来马车的时间内,一直都抱着她安抚,真真是温柔细心到了极致。
马车到后,赵曜更是直接抱她上了马车,再次确认了一遍:“刚才,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芊一坐上马车,立刻便恢复了神智,她想起了前几日的尴尬,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冷战状态,一下子就挪开了半步,离赵曜远远的,听到赵曜的问话,她也一直低着头,小声嘟哝着:“没有。”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刚刚因惊恐而罢工了的痛觉神经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被擦伤的灼痛一下子冲入沈芊的脑海,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
赵曜脸色大变,立刻跑到她左边,抬起她的左臂一看——果然大臂的位置有被箭矢擦过的划痕,隐隐还透出血色。
他紧张地掀开沈芊的袖子,期间更是因为害怕伤到她而一直抖着手,等到撸起袖子看到她手臂上那一道不浅的还在渗血的箭伤的时候,脸色都白了几分,他心疼地轻轻抚了一下周边的皮肤,抬眸安抚她:“我马上叫大夫,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马车一路疾驰,可赵曜却还嫌它不够快,无数次掀开帘子,焦躁地对着车夫喊:“快点,再快点!”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的,可车夫哪里敢反驳陛下的意思,只能连声唯唯,更快地抽动马鞭。倒还是沈芊,着实看不过赵曜如此焦躁暴怒的模样,犹豫了片刻,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主动开口道:“你不要着急……我没事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这伤对沈芊这样和平年代生活着的温室小花朵来说,确实不算小,但放在军营里,那可真是不够看,就连沈芊自己,也不觉得这点伤需要如此兴师动众。所以,她瞧着赵曜那急得快上火的样子,着实是有些不理解。
赵曜看她一副懵懂又无辜的样子,心中又气恼又无奈,他半蹲着身子,扶住沈芊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开口道:“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底线,也许你并不接受,但你不能剥夺我这样做的权利。”
这一番话击打在沈芊的心上,让她瞬间怔愣,脸上更是猛地泛起了热气,她慌乱地垂下眼睫,全然不敢看向赵曜:“我……我只是想说……这伤没那么重……你……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不,从今日起,我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说给你听!不会有丝毫隐瞒,也不会有丝毫遗漏。”赵曜握住她的手,霸道又强势地表白着。
沈芊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她无法挣开赵曜的手,只能缩在马车角落,僵硬地开口抵抗:“我……我我会堵住耳朵,我……我不会听的!”
这话说得赌气又可爱,就算是拒绝之语,也让赵曜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那我以后,就一边说,一边帮你堵住耳朵,可好?”
“不!我不要你堵!”沈芊恼怒地发小脾气,可以说完,她才发觉这样的对话着实是太暧昧了,便连忙又加了一句,“总之,你……你不准再说这些!”
赵曜笑着摸摸她的头,眼神无比温柔:“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第92章 博弈
在找来大夫看过沈芊, 并哄着她睡着之后,赵曜才迈步走出沈芊的屋子,他一走出屋子, 那神情脸色就骤降骤变。高齐眼见着自家陛下在屋内还扬着一张温柔亲切的笑脸,一出门就立刻变得杀气腾腾。
“人呢?”赵曜阴沉着脸,边往外走, 边侧头问。
高齐一听到自家陛下这隐含暴戾的声线, 就忍不住心里打鼓, 他一边快步跟上赵曜的步伐,一边连忙回话: “刺客那边留了活口, 启顺那边,臣已派人严密监控。”
“监控?监控什么!直接抓起来!”赵曜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眸中俱是狠意。
这不还是您说留着有用, 暂时不抓的呢。高齐心中叫苦连天,可面上也只能背了这个锅, 连声请罪:“是臣失误, 臣立刻去抓人!”
言罢,高齐便立刻带着人快步跑出门,一面派下属将刺客提来,一面亲自将启顺抓到通州府衙的后牢。这座通州府衙在沈姑娘的天火雷空投之下, 其实也被毁了大半了,但因为陛下要在此暂居,所以十万征北军花了几日快速地完成了府衙的简单重建, 但巧的是,这座府衙能住人的地方都给毁了,唯独这地牢却是完好无损。
本来,他以为这地牢是用不上的,但很明显,今儿这地牢怕是要迎来新住客了。
地牢许久不曾用过,乍一打开,那潮湿又带着点霉味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陈大虎跟在赵曜身后,还有几分纠结着是否要拦上一拦,就看到自家陛下已经神色阴沉地大步走了进去,他忍不住摸摸鼻子,与站在阶梯下的高齐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俱带着几分了然,得了,就凭今日沈姑娘见的这点血,这事儿就甭想善了了!
启顺一路被押回大牢,整个人都是懵的,此刻见到地牢打开,赵曜一路走下来,便立刻扑到牢房的门边,冲着赵曜跪地磕头:“陛下,陛下,奴婢是冤枉啊,奴婢是冤枉的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赵曜大马金刀地坐在牢房门口,冷冷地看着跪地求饶的启顺:“冤枉?这么说,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抓到这里?”
启顺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随即立刻又痛哭流涕地求饶:“不,不,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一直待在后院,是高大人……高大人突然把奴婢抓来了这里……陛下,求陛下明鉴!”
赵曜忽然猛地皱了下眉,伸手揉了揉额角,直接站起身,对站在身后的高齐道:“朕不想听他的声音,刺耳得很,你来审!”
说罢,他便直接站起身,转过这道地牢的石门,走到另一边去,刚走到门边,他的脚步还略停了停,没回头,直接道:“对了,把那几个鞑靼活口也带进来,一次问完了事。”
高齐默然躬身,礼送赵曜走出去。
待到赵曜立刻后,高齐便放开了手脚,直接把那几个鞑靼刺客全部提进了地牢,对启顺和这几个刺客几乎是毫不留手地进行了拷问,他知晓陛下只是想要确认事实和得到想要的东西,至于这几个人的死活,陛下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地牢里一阵哭嚎哀叫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听不懂的鞑靼语,陈大虎一直恭恭敬敬地陪着赵曜站在地牢另一边,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高齐那边的动静,每听一次鞭子的破空之声,他就抖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崩溃的鬼哭狼嚎。
这一阵阵的哭嚎,听得陈大虎浑身不舒服,他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身前的陛下一眼,却见陛下缚手而立,淡定中带着一点不耐烦,但却没有任何不适感。这让陈大虎第一千次心下暗叹,陛下对沈姑娘真的是宠上天去了,且不说陛下那永远只对沈姑娘一人露出的温柔宠溺的模样,就说之前沈姑娘单方面冲陛下发大脾气,陛下依旧还是心心念念地派出自己身边一半的亲卫去保护她,还有今儿,沈姑娘遭受埋伏见了血,陛下这副不管不顾就要把所有涉事者都砍了的暴戾阴沉模样,甚至还屈尊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盯梢……陈大虎第一零一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对沈姑娘更尊敬点,再尊敬点,总之把人当太后捧着总不会错!
就在陈大虎胡思乱想得正欢的时候,隔壁地牢的门忽然打开了,高齐拿着一封画押的罪状走到赵曜面前,面无表情:“他招了,但只招了和宫城有联系,别的一概没说。”
赵曜蹙了蹙眉,接过这份罪状看了一眼,上面列了启顺的条条框框的罪状,启顺承认了自己将陛下銮舆的状况透露给宫城,帮助他在军营中传播谣言;也承认了他曾应宫城的要求,将沈姑娘的行踪透露给潜逃埋伏在通州城附近的鞑靼残兵,直接促成了今日的刺杀活动——但是,他也只承认了这两条,旁的一字未提。
“人呢?”赵曜收起文书,嘲讽地勾起唇角。
高齐俯低了身子,作请罪状:“咬舌自尽了。”
赵曜唇边那嘲讽的笑意越加深了,他瞧了高齐一眼,抬了抬手:“起来吧,此事你不必自责。”
“臣应该先卸了他的下颌,再让他手书罪状!”高齐很是懊恼和自责,忍不住再次低下了头。
赵曜冷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罪状:“你以为这份东西是真的?”
“什么?是假的?”站在两人身后的陈大虎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又像是察觉自己的失态,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尴尬地飞快低下头。
高齐也非常震惊,全然没理会陈大虎的失态,反而皱着眉疑惑地询问赵曜:“陛下是认为,启顺从头到尾都是在跟我们做戏?他说的都是假的?对宫城也是诬陷?可是……可是根据臣的查探,谣言最初起源于夏大人手下的七个营,而在偷袭那日全营出任务未曾与大部队同行的便只剩宫城那一营而已,这是绝不会错的。”
赵曜将那份罪状递还给高齐,示意他收好,自己则抿了抿唇,抬头嫌弃打量着这阴暗潮湿的通州地牢:“不全真,也不全假。真的朕不能提,假的朕却必须认,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也勉强算是他的高明之处。”
陈大虎听得云里雾里,高齐倒是隐隐有些明白了,他是陛下亲自招进军营,又是陛下亲手练出来的,最后也因为表现优异被陛下选进亲卫队,他们这一批人是直接隶属于陛下的心腹,也一直在是帮陛下处理所有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所以陛下和国丈宋先生之间的关系,他大约是极少的知情者之一了。
故而陛下一露出这样的神情,高齐就立马想到了这位让陛下无比头疼的宋国丈。可他却着实不明白,宋国丈又是如何与此事扯上关系的?若说宫城是宋国丈的人,那也太牵强了,他可是已将那宫城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此人世代居于山东,祖上一直从商,是从他父亲那一代才开始从政,但他父亲只是地方官,未曾进过京。这和宋国丈真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大约是高齐的疑惑表现地太明显了,赵曜竟难得起了些提点人的心思,他一边负手往外走,一边冷笑道:“你觉得这份罪状,朕能拿到众人面前去给宫城定罪吗?”
高齐刚想问为何不能,但随即猛地打了个激灵,不能,确实不能!那罪状上写的什么?写的是启顺窥探了陛下的銮舆,将其中消息传给了宫城,才让宫城得以传播“谣言”,可启顺既然窥探了,这谣言还能是谣言吗?若是以此为这两人定罪,可不就是承认了沈姑娘确实是在銮舆之中了吗!
陛下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洗清,如何还能让此事再被翻出来,让沈姑娘再被推到风尖浪口上?!
高齐想到这里,立刻自责地跪下:“是臣无能,入了这贼子的套,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臣请陛下降罪!”
赵曜迈上台阶,侧头看了高齐一眼,神色淡淡:“不必跪了,此事也算是在朕预料之中。若是能随便被人撬开嘴,此人也不会被送到朕身边来。他不过是想要给朕一个威慑,告诉朕,他能知晓一切,也能掌控一切……宫城也好、启顺也罢,都是他不要了的棋子。”
这话让高齐很震惊,若非他帮着陛下查了太多事,恐怕他至今都无法相信名满天下的宋先生竟然是这样的人。甚至,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不明白宋庭泽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像这一回,宋庭泽随随便便抛出这样两个份量不小的人物,难道只是为了刺杀沈姑娘?为此,宋庭泽、启顺以及一直抗击鞑靼的宫城甚至不惜去和敌军合作?高齐是真的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赵曜可没有兴致再给高齐解惑了,他现下还抓不着能彻底按死宋庭泽的把柄,不得不继续容忍这个老狐狸,但他可不会容忍一再想要伤害沈芊的宫城!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地给此人定罪,那便让他在死前,发挥最后一点用处吧。
赵曜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眸光低垂,落到了挂在腰间的一个奇怪的金属小圆头上,那是沈芊在进行实验时多余下来的去除了底火的弹壳,被赵曜拿来穿上了线,当成了信物一般挂在了腰间。
此刻,他看着这个让他们相遇的小物件,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脸上露出了一丝甜蜜又怪异的笑容,这笑容一闪即逝,让高齐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那几个鞑靼人收押,别让他们死了。另外,将启顺已死的消息传给宫城,他会明白的。”
高齐愣愣地看着陛下走出地牢,脑海中还回荡着他最后的一句话和那个奇异的笑容,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可还没等他抓住什么,就被陈大虎一把拍在肩上:“起来吧,陛下都走了!”
高齐被陈大虎拽着站起身,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宫城知晓启顺已死的事。”
陈大虎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谁知道呢,陛下如此英明,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是吗……”高齐被陈大虎拖着出了地牢,抬头望向地牢外灿烂的阳光,只觉得莫名刺眼,而在这一瞬,他内心的不安亦是达到了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要搞一个大新闻~~
第93章 大胜
“将军, 看到城门!”茂密的丛林里忽然传来一阵人声,将憩在枝头的鸟群全部惊起,扑楞着翅膀纷纷逃离。
这一声呼喊后, 山林里又恢复了静谧,好半晌都没有动静。就在鸟儿们盘旋许久,打算重新回到了自己小窝的时候, 一个头戴草帽, 脸上抹泥的野人忽然从林子里钻出来, 吓得鸟儿们只能继续愤愤然地弃窝而逃。
那野人站直了身子,爬上高石往山底下眺望, 远远地便看到了京城那高大巍峨的城门和城墙上插满了的鞑靼旗帜!他那涂满污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两排大白牙在阴暗的光线中熠熠生辉:“兄弟们!到京城了!”
“哦!哦!哦!”那片看似宁静的山林里忽然站起来无数同样头戴草帽、脸上抹泥的野人,密密麻麻的, 看不到尽头!简直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般!这群野人舞动着手里同样裹上了泥巴干草的刀戟弓箭, 一个一个兴奋异常,就像是一群终于闻到了肉味的狼。
“安静!”打头的那个野人忽然举起了手, 对着后面嘘了一声, 那双藏在泥巴妆里的眼晶亮到几乎泛着绿光,“原地潜伏,等晚上!”
带领各个小队的裨将立刻对着前头这个高大的野人做手势,示意收到, 整个队伍又再次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山脚下京城中鞑靼人的情况。
这一队人马就是一个月前丛生山西出发,翻越太行山而来的河南都司的人马, 带队的前锋便是化名为云青的项青云。翻山奇袭总共约有六万人马,总负责是山东都司过去支援的姜承平,旗下两个副将分别是伏大牛和项青云。
现下这支队伍都已经抵达了京城附近的山上,姜承平和伏大牛在山上的平坦处扎营,而项青云则直接带着一万人马跑到了这最邻近京城的这个山腰,他们已经观察了鞑靼人两三天了,日日盯着他们换防的时间,知晓了城门口的鞑靼人每两个半时辰便会换一次班,每一个时辰都会有巡逻队从城门附近经过,所以,最好的伏击时间,就是他们晚上的那个穿插在两支巡逻队中间的换班点,此时整个城门口的鞑靼兵最少。
在弄清楚一切之后,项青云便已经派人通知了还在山上的伏大牛和姜承平,告知了他们今夜的伏击计划,到时候他趁夜择一城门攻击,吸引城中所有火力,而伏大牛则带着攻城车等到相反的方向快速攻破城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北京城。
从理论上来说,快速拿下京城的策略是非常可行的,毕竟鞑靼王赛迁和鞑靼军的主力部队都还在通州城,京城只有不到四万的鞑靼兵在驻守,最关键的是,他们绝对想不到,项青云等人能绕过通州城,直接攻击京城,故而此时此刻,整个京城的防守是非常松散随意的。
事实证明,项青云的这一谋划确实大获成功!当夜子时还差一刻,项青云看准了鞑靼人换班、城头上无人看守的间隙,立刻挥兵直冲南门,一群人忽然涌向京城南门,立刻便让鞑靼人惊慌了起来,一大批巡逻队、驻防兵全都毫无章法地往南门这边冲,而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攻城车、圆木、云梯等攻城利器的伏大牛则率领着两万余人直接趁夜摸到了北门口,城中火力都被吸引到了项青云的方向,北门便只剩下了千余守军,故而伏大牛不到一个时辰就直接拿下了北门!
冲破北门后,姜承平立刻率领大军冲杀进京城,一束响箭直接点亮了整个夜空,项青云知晓他们得手后,立刻撤退,而守城的鞑靼人则全部乱了套,他们知晓自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际,只能立刻调遣兵马往北门冲去,妄图亡羊补牢,但显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京城的这一场战役从子时一直打到寅时,姜承平的队伍一直从北门厮杀到南门,这条贯穿京城的主道,一夜之间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京城虽然是沦陷区,鞑靼人攻占京城的时候也进行了一波烧杀劫掠,但京城毕竟不是别的小城,他们到底没有进行屠城,所以城中人虽逃得逃、躲得躲,但好歹还有数万人留居城内,这些人日夜惶惶,受尽鞑靼人的欺辱。如今,城中火光冲天,喊杀之声惊醒了无数京城百姓,听着那熟悉的军号之声,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周的军队来了,是王师破城了!
无数京城百姓喜极而泣,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直接和鞑靼军队干了起来,他们大周的军队来了,他们再也不用忍受这些鞑靼人的杀戮和掠夺,他们可以报仇了!
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在这种巷战的时候,鞑靼兵一边要面对大周军队里的猛烈进攻,偶尔退入小巷还要遭受京城百姓们毫不留手的偷袭,这场战役打到最后,所有鞑靼兵都不敢分裂成小队,毕竟一旦被迫拆分成小队,很快就会被巷子中冲出来的百姓给围杀!
天光微亮,京城中的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鞑靼四万并除了少数出逃和藏匿的,大部分都已经死于征北军的长剑和大周百姓的菜刀之下。
项青云收了剑,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泥,转身走向姜承平所在的位置,他抬手对着姜承平行礼:“将军,城南鞑靼军已全部剿灭。”
不多时,伏大牛也从北边跑过来,哈哈一笑,对姜承平道:“将军,俺老牛把城北给平了!这群鞑靼孙子,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姜承平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他走上前去,分别拍了拍伏大牛和项青云的肩:“好!干得好!待得过几日彻底扫平京城残兵,我等便立刻南下与陛下合围通州!”
伏大牛和项青云对视一眼,俱是热血沸腾,高声道:“遵命!”
然而,令三人喜出望外的是,还没等他们出兵南下,斥候们便探得通州城已经被陛下攻下的消息,当然,还有鞑靼王赛迁往北逃来的消息。
赛迁并不知晓京城已然落入征北军手中,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就像是那只被围在瓮中的鳖,只等着人来宰杀!
而这个幸运地夺了首功的人,便恰恰又是让赵曜看不顺眼的“情敌”项青云!
却说项青云这边知晓了赛迁在往京城逃跑之后,便灵机一动,向姜承平建议让守城士兵换上鞑靼军的衣服,并在城头插上鞑靼人的军旗,装作京城还犹在鞑靼人掌控中的样子,好引诱赛迁上钩。
果不其然,当赛迁带着从通州火狱中拣出命来的两万残兵自官道向京城奔逃时,猛然一看到京城城楼上的鞑靼军旗,这一行早已被吓破了胆的鞑靼残兵根本就没生出任何怀疑,他们从骨子里对征北军那神鬼莫测的武器生出了恐惧,此时此刻死里逃生地看到了己方的军旗,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看到了最后一缕希望的曙光,他们满心满眼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悦,绝不会想到,这道所谓的“曙光”才是最致命的那一击!
鞑靼残兵精疲力尽地来到城楼下,用鞑靼语高声冲着城楼上的守城士兵呼喊,急切地等待他们开门。
站在城楼上的项青云冷笑着看向底下这一群残兵,他对着身后的守城兵挥了挥手,守城兵会意地放下了吊桥,慢慢打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底下的鞑靼士兵都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他们争先恐后地走上吊桥,涌向城门,可那吊桥并不宽阔,两万鞑靼残兵便排成了长长的一条,缓慢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