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动我。”布鲁尼攥紧手中的匕首, 那样的力道疼得已经让他麻木,但是唯有如此,他才能勉强在这样的威压之下说话。
“哦?”少女倒不急着逼近, 反倒是歪着脑袋笑了, 样子仿佛十分可爱。
布鲁尼咽下一口口水:“我是永夜之城巡逻队的队长……此处……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归属于夜精灵治下。任何来犯者都……理应驱除……”
“哦。”少女眼睛微微眯起,“你是想驱除我?”
布鲁尼噎住。
按照一般情况, 他本该甩出暗夜精灵不死不休的誓言, 但是面前的家伙显然不是他能处理得了的:“如果您无意闯入,那么请迅速离开。永夜之城的统治者不会知道这样一场小小的意外……我保证。”
然而这种时候唯有示弱。哪怕是主母……如果知道他们遇到的是这样的对手,降下的怒火也应该会稍稍小一些吧?
“永夜之城的统治者?你说的是德拉丝忒尔?”
——直呼其名。
布鲁尼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哈, 你放心,”少女笑了, “如果她知道, 你们抢了我照顾的羊群,还把我的食物弄成了这副样子,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什……”
然而布鲁尼还没说完, 就再也问不出来了。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他重重仰面摔倒在地。然而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而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翻了个面,像一只垂死的青蛙般,四肢大张着趴倒在地。
他本能地想要抬头,然而头顶上却突然传来某种大力,如同铁锤锤落。
“咔——”
整张脸磕在地上,吃了个满嘴泥灰。
“呀,”头上传来微恼的声音,力道也稍稍松了些,“别乱动好么,万一不小心踩坏了怎么办?”
“……”布鲁尼不敢再动。
“这就对了,”头上少女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来,现在我们来看看,刚才你对我的食物做了什么……唔,先是脸嘛?”
他感到头顶一松,下巴被人抬起,然而只是很快的一瞬就立刻又放下了。
“呃,已经毁了,那就不需要再收拾了。”接着是手和衣物的摩擦声,仿佛在努力擦拭去什么脏东西般。
“……”
莫名的,布鲁尼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显然,他松口气的时机还太早。
“等我再看看啊,嗯……你刚才还踩了他的手?先踩的那只?左手还是右手?”
布鲁尼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到,少女的靴跟在他的头顶晃来晃去,就像是孩童对着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块杏仁蛋糕挥着叉子,对该从那边先下手感到犹豫不决。
“哎……算了,反正就和做大排那样……先剁碎把筋给拍断……”少女念叨着料理的要诀,略略地抬起了脚,然后狠狠踩下去。
“啊——”一阵直插心肺般的哀嚎骤然响起。
可可显然没有防备,顿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搞什么……”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地上家伙,他突然就像弹涂鱼那样原地啪嗒跳了一下,然后手就这样一抖,闪过了可可的动作。
——也就是说根本都还没踩到好么?叫的这么凄惨是什么意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么……
可可讨厌这样的噪音。她知道是自己失误了。
太久没有料理这样聒噪的猎物,她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一步,下手之前要先消音。她可不是德拉丝忒尔,对折磨和哀嚎半点兴趣也没有。哦,偶尔的小报复和恶作剧除外。
想到这里,她重新一脚踩在了猎物头上,将之重重按到土里——包括嘴巴,接着弯腰把他右手上的匕首拔下来。
匕首滴溜溜地在掌心转了两圈,像一尾银鱼般,接着倏溜一下从她指尖滑出,精准地钉在了猎物犹在颤抖的右手上,牢牢插入土中。
接着她又拔下左匕首,打算如法炮制。
等制服了以后,刷刷干净,就可以用餐了,可可美美地想。
然而她刚刚抬手,身下的猎物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接着便彻底软瘫了下去。
片刻后,恶臭扑鼻。
“……”
……
艾维因感觉自己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炼狱。
身上传来的疼痛绵密入骨,像是用某种极为精巧的工具,把筋肉和血管一点一点剥离开来。接着是被浸到冰凉刺骨的水中,仿佛是想帮助他加固这样的痛觉。
这个刑罚啊……
他想,应该是经历过的,就是在他那位伟大的导师手下。
那次受惩罚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已经有些记不得了。大概是因为兰德,他的弟弟,他唯一的、同父的弟弟。
兰德的体质存在先天不足,因此落到血腥荆棘的手上,往往很难完成那样严酷的训练,比如拷问犯人,比如进行轮流的、一对一的格斗。所以有些时候,他会借着两人极为相似的外貌,偷偷地帮他完成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