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进入领地就该有的腾腾热气,今天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原本老远就能看见飞溅的岩浆,今天却像是睡着了一般;原本看起来格外亲切的黑石堡垒,总是围着各种前来朝拜、供奉的魔物的堡垒,今天却是安静得让她害怕。
她有些着急地在堡垒上空盘旋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堡垒的周围被人绘上了巨大的法阵,鲜红的法阵,全都是用魔兽的血画成的。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瞬间,地上的阵法已经开始发亮,就像是十个太阳同时升起那样,发出极为耀眼的辉光。
——祖母。
可可大惊。急忙朝着阵法冲了过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漆黑的甬道,飞到祖母最常呆着的那个房间——原本总是散发着柔和光芒和泥灰气息的熔岩炉子熄灭了,她只能大概捕捉到一团巨大的、漆黑的影子。
她想也没想,直接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抓住,然后掀动翅膀调头就走。
大地颤抖,岩石纷纷坠落,露出的缝隙中,金色的光芒如同长枪般将刺向她的方向,紧紧咬在身后。可可带着祖母飞不快,只能勉强左支右闪,翅膀上中了好几下也不敢喊疼,只能加快速度。
眼看着身后的攻击越来越密集,它径直调转方向,朝着堡垒顶端冲去,一气撞破层层天花板,直接从上面蹿了出去。
接触到外面空气的刹那,她不辨方向,只能死命带着祖母朝一个方向飞去。终于赶在金色辉光织起的长枪合拢前逃了出去。
“吁——”她同祖母一同滚倒在地上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您……您没事吧?”她来不及看自己身上的伤势,赶紧朝祖母看去。
然而这有谁能告诉她,这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张笑起来时嘴角满是皱纹的脸在哪?那个会发出咕噜咕噜声音的肚子在哪?
这看不出头尾、只是缩成一团,就像是躯体燃烧以后留下的残渣,到底是什么呢?
……
“啪嗒……”她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醒来了,却没有任何动作。
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像是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梦。
然而雨哗啦啦地落下,空气里干净极了,没有一丝烧焦的气息,周围空无一人。
啊,还好。还好是梦。
她想。
伸手,她看到自己的手腕苍白而又纤细,就像一朵随时可能在雨中夭折的香水百合,那是人类的模样。
对了,一定是他们的游戏还没有结束,故事说到一半,他有事先走了。
想到这里她又耐心地等了起来。
会做那样可怕的梦一定是因为她没有遵守约定,中途离开的缘故。
祖母说得对,约定就是约定,她应该遵守的。
而那个人,他应该也会遵守约定的吧?
他一定会来找她的,一定的吧?
雨哗啦啦地下,她全身都被淋得湿透了。
——真想找地方躲一躲。
她环顾四周,坐立难安。
然而在瞄向某个方向的时候,她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
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进行。
花了三个晚上布置好的捕猎独眼巨人的阵法,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最后一刻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不是他的错。
马芬知道。
他已经按照父亲嘱咐,亲自组织人手绘好了阵法,并依靠自己极高的神恩发动起来。
当金色的光亮起的时候,马芬确定自己的内心是极为平静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接受了父亲的话,无须同情即将被捕获然后大卸八块的独眼巨人——那是侵犯他们领地的家伙。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支撑阵法到完成,然后挖下巨人的眼睛。
但是就在阵法发动不久后,天边就出现了一片黑影。
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不显眼的点,但很快它就逼近了,如同巨龙般挟着飓风出现,瞬间冲入了法阵,不顾“明光之裁决”的威力,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他们的猎物给抢走了。
是的,这不是他的错。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马芬,阵法的主持者,在看到那只长着漆黑双翼怪物出现的刹那,直接念错了两个词,导致了法阵的崩溃与失效。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那无可抗拒的外力之下,直接被迫中断了施法——然后遭到了反噬,伤得不轻。
“追上它!”
父亲怒吼,命令所有人去做。
他也听从了——虽然这不是父亲的意愿。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施展了短程传送魔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
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只忠实于大脑最直接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