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你是在欺负我不记得吗?
青酒的确是觉得这个样子的公子实在太好玩了,看上去比以前好说话多了,说不定答应的更容易些。而且如果他们队伍里要加人,一般由青染姑姑来决定,可现在青染忽然倒下了,还不让除了梁太医外的人近身,他就只能来麻烦公子了。
他凑近傅辰,也不管傅辰的后退,磨着人撒泼:“带吧带吧,公子,她很有用的。她叫灵珑,之前好多敌人都是她射死的,她的弓箭超厉害,天生大力哦,而且画画还很好,什么山水、人物画都手到擒来。正好孤鹰不在了,她能顶替上。”孤鹰是神射手,在傅辰潜伏戟国期间,被李皇抓到的探子之一,与其他两个傅辰亲信被凌虐而死。
青酒那几天在城里转悠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个没了爷爷的小姑娘,后来偶然发现她天生力气大,还擅长射箭,就跟着人家了。
宝宣城是边塞城,这里就是孩童妇女都有基本的防身武器,用来抵挡侵略和骚扰,但哪怕这样也没听过哪个小女孩能十发九中的。
傅辰:“……”原主,你的属下能力都这么彪悍吗,随便出去一下就能遇到个神箭手加天生神力。
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傅辰呆呆点头。
见傅辰默认了,小姑娘和青酒抱成圈,“太好啦,公子同意了!”
一旁的包志,鼓着嘴,看着自己的死对头再也不理会自己,有些没落。
傅辰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也笑了起来。
却没料到早已经告别百姓与将军,牵着马回头的邵华池,冷冷的看着这里,青酒打了个哆嗦,完了,阎王爷又要驾到了。
“他不能见风,是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
青酒带着两个小伙伴迅速消失,邵华池也懒得再看他们,走近傅辰,拉住帘子,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里,温柔缱绻,“已经秋末了,你还需要静养,白天的风一样吹着凉,就别掀开帘子了,还有,那几个小兔崽子不用理会,事儿多。”说着,在帘子放下的瞬间,撩了一下傅辰垂落的发丝,将之勾到耳后,“散了。”
其实从傅辰醒来后,邵华池的举动就再也没有逾矩过,但类似这样的动作却是层出不穷,撩得人心痒难耐,若即若离的分寸把握的非常好。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女子,可能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然后就看到微微僵硬的不知如何回应的傅辰,只是不自在地往后避开离得过近的气息。
这样的人,想要撩什么人,都很难不为其心动,特别是魅力全开勾引人的时候。
如果一直面对这样一个人,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原主明明有一方势力却还是沦陷了。
其实事实恰恰相反,面对原来的傅辰,邵华池哪里会这么做,那个傅辰太冷,太硬,太绝情,把他的信心打击的支离破碎,他们的相处模式定的死死的,哪怕这么做了,那个傅辰也不会丝毫动容。甚至狠绝到在他倾诉情义后的下一刻,就让他做出二选一的选择。
邵华池眼底含着笑意。
现在,不是拒绝,不是冷漠,不是旁观,对邵华池来说这样的傅辰已经超乎他的预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粘他,意外中的意外。
他觉得,老天爷这次好像终于眷顾他了。
那人的目光里,满满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感觉能让人上瘾,再也戒不掉。
队伍在邵华池一声下令中,再次出发,只不过这次百姓终于不再跟随了。
在百姓中还有一群不起眼的人,正是之前被关押着的绿拂等人,他们只被关了一天,也没受到任何苛待,就被放了出来。
“为什么瑞王殿下把我们关进去,又把我们放出来?”
那个问题没人知道,只是现在看着那慢慢远去,快要消失在荒土边界的车马,她不知觉地开口,“因为,他是真正爱民如子的人。”不会无故迫害我们。
小女孩们没懂绿拂的意思,绿拂只是抚摸着她们,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想起被放出来的那天,她被独自带去瑞王跟前,不敢看这个做梦都想不到的皇族人,也是心中崇拜的对象。
不过因为那天晚上实在被吓破了胆,她连行礼都事磕磕绊绊的,邵华池便免了她那蹩脚的问候。
“你叫什么?”
“华……哦,不,绿拂。”
邵华池放下了茶盏,杯底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激地绿拂打颤。
“到底叫什么!?说实话!”
“奴婢以前叫华拂,是花名,后来遇到了那位先生,他似乎不喜这个名字,奴婢也想脱离曾经的回忆,便改名绿拂。”
邵华池猛地站起来,气势逼人的看着绿拂,“你说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有华的名字……
哪怕性情大变的傅辰,也对他还有些本能的印象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邵华池就有些坐立难安,深怕自己想歪了去,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其实本来也没什么的事,偏就想多了。
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瑞王似乎就没什么其他兴趣了,挥手就打发了绿拂:“我会找几个无家可归的壮丁,给你看家护院。”
虽然只有那么半刻钟都不到的时间,但那对绿拂来说,却是能珍藏一辈子的珍贵记忆。
她接触过像瑞王、傅先生这样的人,就犹如做梦般。
直到很久以后,瑞王登基,一位编撰历史的野游人,来到了这座记载着诸多传奇的宝宣城,遇到了开设餐馆的老板娘绿拂,将其口中的事迹记录在案,而后又被后世的史学家收集起来,留在了野史之中。
第218章
京城来的旨意下了好几道, 早在邵华池安定宝宣城后,他就让松易等亲信给晋成帝去了信。
对于宝宣城的伤亡, 晋成帝也是沉痛异常, 信中对于邵华池提到的怀疑二皇子与外敌勾结的事,却没有做任何批复,但同意了邵华池希望免去宝宣城徭役赋役的折子, 也算是了了邵华池的一份心意,事后宝宣城的百姓如何感激崇敬自是后话。
听闻邵华池已经熬过了天花, 自古熬过天花之人,均是吉人之像, 是祥瑞,让被晋国内外动荡搅得不得安宁的晋成帝,得到了一丝慰藉, 总算是连日来的好消息,对于七子更是打心底喜爱, 里头还有一封邵华池的亲笔书信, 阐述了阴错阳差下, 脸上的毒素都似乎被以毒攻毒痊愈了, 晋成帝更是大喜过望,就等着七子回来了。
当然脸上的毒素与天花毫无关系, 邵华池只是等待到了这个时机。
晋成帝着重赞赏了邵华池推广开的种牛痘方法, 在天花席卷整个晋朝西部与北部的时候,瑞王的办法横空出世,拯救了数以万计的百姓, 一时间名望无人能出其左右。瑞王坚持那是他的幕僚傅先生的想出来的,许多人打听这位傅先生的底细,却毫无收获,只知道此人是邵华池身边的谋士,格外神秘。
就在诸多势力打听傅先生为何许人的时候,邵华池他们正在回京城的路上。
天气也越来越冷,特别是大部分的路途都是荒漠地形的时候,凉风吹打在脸上让人脸瓜子生疼。一直被勒令在车子里养伤的傅辰手里抱着个暖炉,他被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裹在身上,正在车里发呆。终于被瑞王允许可以来给自家主子解闷的青酒几个人钻进来,就看到了脖子以下像颗球的傅辰。
傅辰抬头死鱼眼地看着这三个憋笑憋得很辛苦的人,“……”想笑就笑吧。
碍于傅辰以前说一不二还记仇的性子,几个人终究没有笑出声来,他们可不想以后主子恢复后想起这一段,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去找。傅辰也从这个细节中观察到原主与这些属下相处融洽,又不失威严,其实除了性向和找的对象问题外,原主的行为很符合傅辰的审美。青酒几个在窄小的车内坐了下来,围着傅辰,其实这个小马车大概是这支队伍里最高档的物品,外面还有些凉飕飕的,里面能热得出汗,想也知道是瑞王在给自家公子开小灶呢。
以前那个不拘言笑的公子,现在这个看上去有点呆的公子让他们有种亲近的感觉,所以一进来后就活力满满的打招呼。
傅辰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
现在傅辰的状态,那些计策和谋划都停滞了,不过之前傅辰吩咐下去的事都在进行着。
“公子,您虽然不记得了,不过事情有进展,我们还是要向您汇报的。”青酒斟酌了一下说辞,“您之前让我们注意另一个敌军首领的行踪,我们在扉卿住处埋伏的人过来报告了,他们看到了这位首领老吕,我们的人发现他很快就和一群人汇合了,无法下手,就撤了回来,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去向,您的下一步指示?”
这么大半个月过去,公子开口说话的次数非常少,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在静静听他们说。
邵华池也是怕他窝在车子里太闷,这才破例让几个小家伙陪着人。
青酒说的话其实很容易能分析出来,哪怕傅辰并不了解来龙去脉,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比如这个扉卿应该是原主重点观察对象,比如这个老吕为什么要去扉卿的住处,换位思考下能猜出不少可能性。
“扉卿不在他的住处?”
青酒点头。
“找到扉卿的去向,两者应该有联系。”傅辰顿了顿,又想到了,为什么这个扉卿走了,那老吕也走了呢,按照正常情况也应该回来看看宝宣城的状况,他有些犹疑不定,到底他不是原主,也不可能知道太过细节的问题,不过表面上的已经能让他有些猜测,“最好尽快确定那个老吕的方位,加派人手解决了他,他那么着急要见扉卿,肯定是有重要的情报,所以尽可能不要让他与扉卿集合。”
“是,我们这就吩咐下去。”在说到正事的时候,青酒一脸的严肃。
青酒下车去吩咐傅辰说的决定,一回来就看到傅辰还在沉思的模样,这是以前傅辰在思考的时候惯常表情,他们不自觉都安静了下来。就算公子对他们都没印象了,但公子永远都还是那个公子。
傅辰的确在思考刚才青酒的话,其实傅辰觉得以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速度,他得到这个消息肯定滞后了很久,也许就算吩咐下去也来不及了,再说对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从这人属下的对话中能感觉出来对方似乎强悍的多。原主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哪怕是这些亲信都不一定完全知道计划,更何况是他一个外来者。
如果阻止不了,恐怕那方敌人又要壮大了吧。
无声叹了一下,才发现马车里很安静,知道是自己弄僵了气氛。
他看到青酒手上拿着的东西,眼神示意。
青酒赶忙把刚才瑞王殿下让他拿过来的玉佩递给傅辰,“瑞王让我对您说:物归原主。”
傅辰看到那块玉有些开裂,表面上有火烤过的焦黄痕迹,图案是貔貅,这让他想到了邵华池随身的佩刀刀柄也是这个图案,这玉……该不会是一对吧。
看着傅辰迟疑许久,才低头摆弄着玉佩将之挂在身上,青酒见状,感觉总算没那么窒息了,要是公子不挂上去,瑞王不会对公子做什么,但肯定对他做什么!倒霉的可是他!
正事说完了自然就提一些杂事了,很快车内又热闹了起来,那个叫包志的小朋友被傅辰捏了下脸蛋,嘟囔着嘴看上去很委屈,傅辰笑得更开怀了。
邵华池看完青染的状况,眉头就没有松过,他们这次随军的除了一口棺材外,就是几个重病养伤的,所以一开始走的并不算快。
其中一个养伤的,就是青染了。
“我记得战役结束后,她还没什么事。”邵华池虽然膈应青染之前的背叛,但现在看到她这么痛苦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她本身的能力和性格都是女子中让他极为欣赏的。
梁成文也有些无能为力,这些戟国研制出来的药粉太乖张和霸道,而且他怀疑只有青染一个人中了,恐怕事情还没那么简单,“她应该是忍着,您也知道那时候傅辰的情况不允许她倒下,她是直到实在撑不过去了才……”
“还能活多久?”
“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想到薛睿,又想到青染和远在臻国的夙玉,邵华池按了按太阳穴,最后沉声道:“尽快找办法研究出解药。”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心理上好受点罢了。
“臣省得。”
有军队在的一点好处就是打到野味的概率要大很多,军中存粮也不少,他们在这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扎营,管理后勤的炊事和火头军早就开始准备了,大锅上煮着水,一旁还有个生起了的火烤着滋溜溜的羊腿,这羊腿还是宝宣城的百姓给他们的,他们用盐和冰保存到现在。
准备的差不多了,远处马车里的青酒等人带着打扮成球行动不太方便的傅辰走了下来。
邵华池看了一眼,注意到傅辰腰间的那块玉佩,眼神柔和一些。
这次戴上了,如果你再摘下来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了。
发现邵华池的目光方向,梁成文想到之前对方的吩咐,不由好奇,“那药您还用吗?”
说的正是那个让傅辰下半身渐渐无法动弹的药粉。
邵华池似乎在斟酌什么,随后才平淡地说:“暂时不用,以后用不用就看他的表现了。”
梁成文不知道,这个表现是说傅辰乖乖养伤还是说其他的什么。
正在邵华池说的时候,傅辰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转过了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被邵华池那凌厉的目光刺中,心下起了一阵波澜,随即傅辰像是被抓包一样,错开了目光,邵华池轻轻一笑,“我过去了。”
傅辰呆滞地望着前方,发现邵华池腰间也挂着几块玉佩,其中一块就与自己身上的那块像是一对,心下又道果然如此,这对……狗男男。
吃完后,傅辰看着面前两大碗黑漆漆的药,稍微迟疑了下。
邵华池笑语:“怕苦?”
语气压低了,更显得诱惑。
正在被诱惑的傅辰:“……”
见邵华池那张时时刻刻在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脸,魅力辐射方圆几里的样子,傅辰似乎想到之前喂药的方式,端起来,面不改色地全部灌进去。
邵华池的笑意加深,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在傅辰喝完的档口,一块蜜饯就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