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糖用力缩手,他拉着她的手吻,看着她,忽然又觉心花怒放地想笑。
伊糖有点急了,她用力缩手。
程皓说:“我知道你……”
手机响起来,在伊糖的另一只手中。
她拿起看,“小羊”两个字在屏幕上闪。
程皓放开她,她接了电话,听了几句她说到,“你也来了?”
她捂着手机对程皓说:“小羊也来了,听声音不对劲,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往外去,包间门开,伊威正出来,对程皓说:“庄瑾瑜和袁曦笉要走,我送她。”
程皓说:“肖扬来了,伊糖去门口接他了。”
伊威往外走着说:“那怎么办,你们走不走?”
程皓看伊糖已经不见了人,他说:“等会再看吧。”
外面雨落得更大,伊糖站在雨幕前的屋檐下。
大理石台阶和旁边的鲜花上都是水。
伊威说:“糖,袁总要走,我先去送她,等会回来咱们再回家。”
伊糖点头。
门童去开了车,伊威走过去开门,从里面拿出伞。
大路远方有车风驰电掣开过来。大雨里车灯亮着,照出一片雨幕。
车停了。
大家认出是肖扬的车。
肖扬打开车门下来,站在雨里看着他们这个方向,也像,只是看着伊糖。
伊糖拿过伊威手里的伞,撑开白色的长柄伞朝肖扬过去。
肖扬已经更快地跑过来,伊糖只走了两步他就过来,伊糖用伞遮住他。
肖扬满脸都是水。
他们躲回台阶之上没雨的地方。
伊糖身上没纸,用手给肖扬胡乱擦着脸上的雨水:“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肖扬抬手抓住她的手:“那边……那边竟然安排了集体招.妓,我从楼上跳下来跑回来的。”
他的语气天真中有热烈,像急于和大人表功的孩子。
伊糖的手顿了顿,而后收回了,柔声问:“多高的楼,你怎么胡来,坐一晚上不就行了。”
“就一般三楼那样,没多高。”肖扬看着她笑,脸上的水珠闪闪发光,他说:“那怎么能坐,坐了就说不清了。你以后知道生气了怎么办。”
所有人都惊讶了。肖扬的回答,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这人好像当初分手的时候根本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
别说召唤鸡鸭,分手了召唤天鹅都没人管你。
伊糖也看着他,大雨哗哗哗地落下,他一身狼狈还笑容灿烂,伊糖抬手,一脸不忍心地搂上他。
肖扬笑着半推半就地说:“我没事。我身上湿你别抱我。”
伊糖拍拍他的背说:“吓坏了吧?”
她收回手,看着自己满手泥,说不出话。
肖扬连忙用衣袖给她擦着说:“忘了,身上还有泥,下面是花园,不然还是有点高。”
伊糖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她的神情很苦涩。
所有人看着肖扬,也觉得很苦涩,伊威抬手拍了拍程皓的肩膀说:“你等会送伊糖回家,我就不回来了。我真的看不过眼。”
他接过伊糖的伞,遮住袁总走了。
庄瑾瑜的车也到了,他站在程皓旁边,好一会,说:“从来都是折磨的聪明人,身在局中的人他自己不知道,你想开点。”
程皓:“……”
作者有话要说: 有方块屏蔽的地方给我说一下,多谢
☆、105、夏听音
大家去了吃宵夜, 伊威艾卓都走了。只有程皓, 伊糖,王矫和肖扬。
这是一家夜市里的酒楼, 他们以前常来, 但是从伊糖回来后, 还是第一次。
二楼角落的一个圆桌,肖扬的西装脱了, 只穿着里面白色的衬衣,前面是几碟炒菜。
那西装后背上都是泥,干了一坨坨在黑色的西装上特别明显, 昭示着主人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
肖扬大口大口吃着米饭。
伊糖说:“你吃慢点, 晚饭也没有吃好吗?”
肖扬点头, 咽下嘴里那口说:“我都不记得吃的什么。”
程皓坐在窗口,这里开着窗口可以抽烟。不是多高档的酒楼,炒着锅气很旺的南北小炒。
“叫点酒我陪你喝。”伊糖柔声说。
肖扬毫不犹豫说:“好。”
王矫抬手,挡着鼻子笑。
然后说:“这地方也没什么好喝的酒, 要不是很冰的啤酒, 要不是白的。”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开着窗和坐在雨地里一样,这种天喝啤酒显然不适合。
肖扬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说:“……旁边有24小时的超市,我去买瓶清酒,弄成热的给你喝。”
“我去。”王矫站起来,从楼梯上对老板喊了几句。
不多时老板就弄了一大瓶加热的清酒过来。
还送来几个干净的白色茶杯。王矫给大家一人倒了多半杯。
肖扬端着杯子举起来,对伊糖说:“今天的天, 喝白酒太烈,喝红酒这地方没好的,啤酒太冰。你就将就一下。”
伊糖端杯和他碰。
大家都碰了碰,肖扬仰头压惊般干了。伊糖喝了一口,程皓的杯子挨了下唇,放下就没动,对着窗口他点了烟,也不吃东西,就陪坐着。
伊糖和王矫也不饿,大家就偶尔动一下筷子,主要陪肖扬压惊。
肖扬连着吃了两碗米饭,喝了好几杯清酒,脸色才稍好。
他说:“我心里想不通,你们仨说说,他已经生意做那么大了,怎么还要这样去拉关系,今天我一直在饭桌上想,有多大的难处,需要他那样身份的人也去应酬。”
“也许不是应酬呢。”王矫说:“你别想那么多。”
这话纯粹是给肖扬递台阶,肖扬自己为了阶级攀升放弃伊糖,不过机缘巧合有了更好的高枝,还不用他出卖自己,他现在就好像忘了自己当时怎么把自己和伊糖称斤论两了。
伊糖今天倒是比较真诚,喝了一杯酒。王矫给她续上,她又喝了。
然后伊糖说:“有人呢,生而地位高贵,活成低贱。有人出身低贱,却活得自以为的高贵。这世上只要不妨碍别人,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程皓的手搭在窗外,外面有屋檐,烟跑不进来也不会湿。
听了这话才把头转回来。
王矫尽量降低存在感。
伊糖抬头喝了杯子里的清酒又说:“我们除了自己不断学习,不断去认识这个伟大的世界,没有权利去评价任何一个人。人家好或者不好,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肖扬拿着杯子,愣愣看着她,而后靠向伊糖,很亲密地说:“所以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任何人一句不好的话。”
伊糖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而后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呢。以前在台下,我觉得台上的模特可以这样,可以那样。等我自己第一次站在台上,我才知道紧张到脑中空白,我回看录像,还不如别人呢。那时候我就知道,只是说,每个人都能天花乱坠,但很多人评价的人生,她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真切的经历过。就像你今晚经历的事情,还有你现在平时要接触的事情。我根本不了解,又怎么好插言。”
她的杯子递过去,碰了碰肖扬的,笑着说:“不过我们是你的好朋友,你惊魂未定来找我们,我们陪着你就好。不是吗?”
她要对人好的时候,总有可爱的样子。像最初见她的时候,晶莹剔透坐在那里,得罪人都是不讨人厌烦的。
肖扬盯着她看,而后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你这样说话。”
伊糖说:“我们以前的生活太普通了,哪里需要讨论这些。”她笑着挪开视线,好像一点没有介意之前的事情。
王矫冷眼旁观,程皓始终对着窗外抽烟,偶尔回头聆听肖扬的话。
面前的清酒一口没碰。
王矫低头偷笑,肖扬真是不知道行了什么好运,当时让伊糖可以看上他,这心眼永远都不在一个层次。
伊糖拿着酒瓶给肖扬斟酒,那动作还很唯美。好像她练过。
王矫仔细想,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真没见伊糖干过这种事情,不过又想,也许人家俩人好的时候,在家总这样。
就听伊糖问:“你确定这样跑掉没有事吗?他到底会纵容到你哪一步,你心里有数吗?”她拧着眉头,迟疑地看着肖扬,好像心里有千言万语要嘱咐,可是又不惯和人说太多。
这一点她其实和程皓很像,很少和人解释,王矫觉得,也许在伊糖曾经经历的世界里,自食其力,光说没用,已经是深入骨髓的认识了。
肖扬想了会,然后说:“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吃饭,等他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大不了炒我,以前我担心他不给你哥你爸回款,现在给你哥好歹回款了一部分,如果他再反悔……”他对着伊糖笑说:“你和你哥不生我的气就行。”
伊糖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王矫瞅了眼程皓,外面的雨一直不停,他觉得和程皓的心情估计都一样,被这从天而降的事情能郁闷死,他说:“肖扬,饭也吃得差不多,我陪你回去聊算了,伊糖不熬夜。”
“雨这么大。再坐一会吧。”肖扬看着外头说。
他的视线特意在窗口的程皓那里停留片刻,以前吃饭的时候,程皓也常常坐在那里。
王矫说:“这雨再坐也不会小。”
伊糖打了个哈欠,她忙抬手捂上。
王矫说:“你看伊糖都困了,拍行今天开业,伊糖早上六点就起来,等花店的人来布置。一直忙到这会。”
肖扬站起来:“那走吧,我送伊糖回去。”
“你喝酒了,怎么开车。”王矫说:“咱俩多坐一会,等会找代驾就行。”
肖扬讪讪地,不舍地看着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