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半空的涂卡蒙特,那枚精致的环扣似乎对涂卡蒙特有很大的作用,对方挣扎到了现在依然没有从环扣的限制下挣脱。
接过金铭手中的骨罐,冯渡摸了摸,大约琢磨出了骨罐的作用,虽然古埃及的祭祀咒文和华国的有天差地别,但两者终究有共同之处。
同是法器,只要落在了法师手中,不管是出自哪个地方,法师都能摸清楚其中关窍。
这个骨罐,应该就是能够封印阴魂的法器了。
涂卡蒙特是活了千年的阴魂,力量强大,一时半会无法消灭,封在骨罐中最合适不过了。
这样想着,冯渡祭出了骨罐,骨罐飞向了半空的涂卡蒙特,涂卡蒙特眼露惊恐,最终还是挣扎着无奈地嘶吼着 被收进了骨罐中。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涂卡蒙特身上掉落了一缕黑烟,这缕黑烟悄悄地溜走了,溜出了影视城,飞向了远方。
冯渡拿下骨罐看向金铭:“金先生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吗?”
金铭苦笑了一下,他歉意地看着表情肃冷的冯渡,伸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冯大师,我们先离开影视城把。”
说完他看向张导:“刚刚我给秘书打了电话,这里的残局一会秘书会来收拾,给你们放两天的假,回家好好休息。”
说完,金铭就带着冯渡一起离开了影视城,开车走在路上,金铭才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金铭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富人子弟,可是他骨子里爱冒险,二十多岁的时候厌倦了平淡的生活,干脆辞掉了工作开始四处探险,在探险的过程中积累的现在的财富。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金铭会断断续续地做一个梦,梦里他身处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四处都是异族风情的人,他在这里自在潇洒,美酒美食随意取用,他一边开心地喝酒一边推开人朝前走,直到走进最后一个房间。
那是个神秘华贵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高大的人背对着他,他的心情变得忐忑又戏虐,他走过去想要拍对方的肩膀,然而对方回过头,却是一张缠满绷带的腐烂的脸,眼眶中还不停爬出黑色的虫子,那张烂脸微微张开嘴,吐出了一声嘶哑的声音。
金铭就会被直接惊醒,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太过疲惫做了噩梦,可是梦陆陆续续,直到最近他得了一套埃及的古物,这个梦就更加清晰,他开始派人去查找梦中的景象,最后知道了涂卡蒙特将军的事。
“最开始的时候,我特别惊慌,原本是想扔掉这些古物的,但是我觉得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事情,而且那些诡异的梦就像预兆一样越来越清楚,我觉得涂卡蒙特早晚会找上来,直到齐佳和我说了你,我就想着要不要试试,至于张涵的事是意外,我真不知道他们偷了权杖。”
张涵和琼紫的事倒真是这件事中的意外,原本金铭真以为涂卡蒙特快出来了,所以剧组才会屡屡出现意外,可是涂卡蒙特没有找过来也让金铭有些意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开始怀疑剧组闹鬼是真是假。
后来查了查,才发现张涵染上了毒瘾,除了毒瘾还爱上了赌博,他开的工作室虽然赚钱,可也快不过他拜钱的速度,直到金铭请他来演戏,他将主意打到了古董的头上。
琼紫因为爱着张涵,才愿意帮着张涵,不过琼紫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从头到尾也只是望风。
直到最后被冯渡撞破,证据确凿。
冯渡皱了皱眉:“你既然直到那批古物有问题还放在剧组里用?”
金铭尴尬地笑了下:“不用白不用嘛,反正放在我那也是浪费,用在剧里又逼真又省了一笔道具钱。”
冯渡对此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果然是资本家的吝啬,怪不得涂卡蒙特死了几千年还记挂着,当年一定被金铭坑的很惨吧。
谢绝了金铭请吃饭的好意,收了金铭的卡,冯渡就直接回了学校,小长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回了学校。
看见冯渡,齐佳立刻迎了过去:“冯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金铭哥剧组那没事了吧。”
冯渡点了点头:“是个外国鬼,不过都解决了。”
“还有捞过界的啊,是该好好教训教训。”齐佳一副好奇的不得了,后悔自己没跟过去的表情:“不过冯哥你回来了也好,快回寝室看看吧,小玉好像很不高兴,似乎是遇到什么事了。”
贾玉能遇到什么事,不是刚刚和自己爸妈见了面,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着,这会应该开心才是啊。
不过冯渡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齐佳一口气拉到了寝室。
推开寝室的门,果然就看到贾玉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王子尧正低头和他说话,没说一会,王子尧脸上也露出愤恨。
“贾玉?”齐佳一进来就吆喝道:“快看是谁回来了。”
贾玉没什么精神地抬起头,看了冯渡一会,眼睛突然一亮,赶紧冲了过去亲切地大喊道:“冯哥。”
边喊边将冯渡请坐在床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那吃那喝的。
“哎呦,瞧你这殷勤的,刚刚我们劝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怎么了,这会你冯哥一回来就活过来了?”齐佳顿时看不惯地抱着手臂嘲讽道。
贾玉看了齐佳一眼,自然而然地道:“那是,这事只有冯哥能解决,找你有什么用啊。”
冯渡将贾玉递来的零食放在了一边:“说吧,是什么事?”
贾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道:“是有件事来着,冯哥,你不是天师吗,我表姐遇到了怪事,这段时间都吓坏了,可是却没有人相信她。”
冯渡微微皱了皱眉,喝了口茶淡淡地道:“说说吧。”
贾玉起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随即表情有些愤恨道:“其实也不是没人相信她,而是没人愿意帮她,因为表姐她被人强迫结了阴亲,她名义上的死鬼未婚夫过来找她了,说是要跟她早日完婚。”
随着贾玉的诉说,冯渡齐佳他们这才了解情况,原来,贾玉的老家是个宗族气氛比较浓厚的地方,一姓结成派,遵守一个共同的规则,有时候这个规则比当地的法律和政·府还管用,那些族老族长的话,族里人也都奉若圣旨,甚至如果有人违背的话,就会被所有的族人排挤,就连贾玉的父母这样混出一定社会地位的,遇到族长的时候那也是毕恭毕敬的。
可以说,这样的宗族社会有很强的凝聚力,可也造成了蒙昧与野蛮,甚至成为有些人私欲膨胀的工具。
贾玉的表姐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也以为自己是生活在新时代,她唱歌学艺考大学,无论做什么父母都很支持,虽然家里有兄弟,但也不妨碍她享受到父母的疼爱,直到有一天,她欢欢喜喜地谈了对象带回家,可是她的父母却反应特别激烈地拆散了他们,然后告诉了她一个可怕的事实,原来她早就被许配给了人,而她的未婚夫没活过十八岁就死了,可是婚约依然有效,直到过了法律的结婚年龄,她就要被迫和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死人结婚。
贾玉的表姐惊呆了,她拼死反抗,可是这一次一向疼爱她的父母沉默了,甚至她的兄弟也骂她不知好歹不守妇道,甚至逼迫她回家嫁给一个死人。
贾玉的表姐不敢回家,窝在学校里整日痛哭,可是这只是开始,慢慢地她察觉到了不对,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总是在默默地看着她,无论她到什么地方,那双阴冷的眼睛都在看着她,甚至有时候她猛地回头,会觉得有个人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冲着她阴冷的笑。
她快要崩溃了,但是却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甚至原本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成为了逼迫她的帮凶。
如果这次不是贾玉的妈妈偶然聊起这件事,贾玉还被蒙在鼓里。
“我和这个姐姐从小玩的就很好,她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没想到她家里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也不知道族长怎么会同意的。”贾玉一脸愤怒地道。
齐佳和王子尧也张大了嘴,在京都长大的两个公子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习俗。
“哎,你表姐的爸妈就这么同意了,那可是自己养大的亲闺女啊,就这样嫁给一个死人,难道族里的规矩还能比自己闺女的幸福重要?”齐佳娃娃脸上的笑容有些冰冷:“他们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你们是族里说的算,可是也不能有这么变态的族规吧。”
贾玉摇摇头,有些苦闷地道:“你不懂,南方那边遗老比较多,有些人还固守着老一辈的规矩,女孩子的地位比较低,原本我还以为姑姑家算是比较开明的,支持表姐的想法,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你表姐在哪,小长假已经结束了,现在就算往你家赶也来不及了啊。”王子尧说出了比较重要的问题。
贾玉抬起头笑了笑:“我之前说了,我表姐很优秀呢,她以前就对音乐上很有天赋,所以考上了京都的音乐学院,就在京都。”
冯渡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了贾玉,他微微皱了皱眉道:“就算我帮你表姐驱逐了那只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表姐以后要怎么办,如果她还要回去的话,不是还会面临同样的事吗?”
贾玉的表情也有些阴郁:“我不知道,反正现在先帮表姐驱鬼再说吧。”
小长假还剩两天,冯渡就干脆先随贾玉一起到他表姐那里看了看。
音乐学院离京都大学不算远,冯渡和贾玉叫了辆车朝音乐学院那边赶去。
贾玉的表姐已经濒临崩溃,她不敢呆在宿舍里,怕被室友发现异常报告给辅导员,辅导员会强制让她父母接她回家。
正巧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她和自己的男友在外租房,也就呆在租的房子那里一直没有出门,等贾玉和冯渡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贾玉的表姐如同疯婆子一样缩在家里的一脚,满眼惊恐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
贾玉的表姐名字叫郑月,开门的是她的男友方军,方军的外表看起来也是高大阳光的类型,只是现在这个阳光男孩无法维持自己的阳光,胡子拉碴眼神憔悴地看着两人,胳膊上还绑着绷带。
显然方军认识贾玉,开门一看是贾玉,勉强笑了笑道:“小玉你来看你表姐了?”
贾玉点了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室友冯渡,是个很厉害的天师。”
方军有些怀疑地看了冯渡一眼,不是他不相信,而是这段时间带着郑月求神拜佛,甚至身上的钱也被一些假天师骗去了不少,如今方军已经不敢随便相信任何人了。
方军短促地笑了笑:“小玉,你也知道我和你姐的情况,不要再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了,不然你姐没疯,我也要先崩溃了。”
贾玉顿时瞪了方军一眼:“方哥你乱说什么呢,冯哥快进来吧。”
不等方军招呼,贾玉就熟络地领着冯渡进了门,一进门,冯渡就被刺鼻的腐臭和铺面的阴气弄的皱了皱眉。
他看了看方军和郑月的这个小房间,两室一厅的房间原本被女主人静心布置过,可是如今这种温馨却蒙上了一层阴霾,灰蒙蒙的阴暗让整个房间的色度暗了下去,原本那些温馨的布置也如同蒙上时光的灰尘。
“冯哥怎么样?”贾玉紧盯着冯渡一脸期待,方军一脸怀疑地跟在后面。
冯渡四处走了走,最后停在了郑月面前,郑月这会蜷缩在客厅沙发的后面,穿着宽大的衬衫,只露出两条腿,头发乱糟糟地盖着,进来的人冷不丁一看能被吓个半死。
冯渡弯下腰伸手要去扶郑月,郑月却突然抬头,腥红的眼睛猛地瞪向了冯渡,那眼中的疯狂和阴森,吓得后面的贾玉惊叫了一声。
方军连忙走过来:“月月,月月,你怎么样了?”
郑月却看着方军狞笑起来,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反而像是一对见了面就恨不得杀掉对方的仇人。
郑月张口,然而发出的却不是少女轻灵好听的声音,而是嘶哑可怕如同鬼哭的尖锐:“滚!”
“她是我的……”似男似女的声音还没有说完。
冯渡就皱着眉一张黄符贴在了郑月的额头上,郑月顿时不甘心地闭上眼,倒下去昏睡了。
方军连忙扑过去抱起郑月:“月月,你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我暂时用黄符镇住了她的魂,不让她被那只男鬼侵蚀,你先把她抱到屋里把,那只男鬼现在接近不了她。”冯渡收回手淡淡地道。
方军愣了下,最后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道:“不了,还是我看着她把,这段时间月月都特别胆小敏感,我怕她一会醒了害怕。”
说着,方军将郑月抱在了沙发上,他请贾玉和冯渡到旁边会客的茶几那坐着,搬了三个板凳。
贾玉也瞧见了刚才的情况了,顿时有些佩服地看着方军:“方哥,你这段时间就这样和我表姐住在一块啊,你不害怕啊?”
方军顿时苦笑了起来:“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有时候半夜醒来,月月就站在床位冷冷的看着我,有好几次我都已经自己要死定了。”
“那只男鬼应该特别讨厌我,想要害死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都没有下手,只是不停地在警告我。”方军表情苦涩:“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个男人,又是月月的男朋友,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在月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抛下她,我都这么害怕了,月月平时胆子这么小,一定更害怕,如果我把她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这一切,她会害怕成什么样啊。”
冯渡突然接口道:“他不会害你的,如果他害了你,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和郑月结合了。”
闻言,贾玉和方军都不解地看向冯渡,还是贾玉最先好奇地问出声:“冯哥,为什么?”
“他和郑月交换过生辰八字,有父母之言祖先为证,是名正言顺地结了亲,虽然其中一方的郑月毫不知情,但并不妨碍这阴亲在另一个世界的合法性,他缠着郑月名正言顺,可是你是无辜的活人,如果他害了你,就成了恶鬼,这样就有理由抓了他了。”冯渡解释道。
然而方军听了这样的解释,脸色却变得很难看:“那按照你这么说,月月就是该死了,可她是无辜的啊,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凭什么还要这样包办婚姻,还是跟一只见都没见过的恶鬼,从头到尾月月都毫不知情,凭什么要遵守这样该死的规定!”
冯渡看了看弥漫的阴气中,冲着他冰冷狞笑的男鬼,淡淡地道:“嗯,你说的不错,有些规矩是该与时俱进了。”
方军没想到冯渡会这么接话,一时间有些噎住,停了半晌才道:“现在要怎么办?”
冯渡看了看郑月脖子上的那道黑线,心想,这男鬼还真怕新娘子跑了,栓了一道这么粗的线。
他起身走到郑月身边,掏出一张符纸揉了揉放进玻璃杯的水里,符纸顿时化在杯中,然而那杯水依然清澈透明,符纸就仿佛速溶药丸一样消融了,这一幕看的方军和贾玉目瞪口呆。
冯渡扶起郑月将那杯水灌了进去,他伸手按在郑月脖子上,郑月脖子上的那道黑线迅速缩小,最后慢慢慢慢地变成一个黑豆大小的痣缩在了郑月耳垂上,不仔细看只怕还以为是戴了耳钉。
男鬼在一旁暴躁无比,掀起一阵阵阴风,试图去抓冯渡,可是冯渡周围如同有看不见的防护罩,将男鬼直接弹飞,根本没法接近冯渡。
冯渡抚了抚衣服,将扑上来的男鬼再次弹飞,他起身道:“郑月的魂魄受损,我刚刚稳定了她的魂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清醒了,那道鬼姻缘的线,我也帮她收起来了,暂时那只男鬼奈何不了她,不过两人毕竟互换了八字,定了阴亲,对方就和郑月有了联系,一时半会也驱逐不了。”
原本听着一脸高兴的方军顿时焦急地道:“那该怎么办?”
“对啊,我表姐总不能身边一直跟着一只鬼吧,冯哥,你想想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赶走那只男鬼。”
冯渡沉吟了下:“办法也不是没有,既然能结婚,那也就能离婚,等到放假我随你们一起到贾玉你老家去,在宗祠那烧张离婚书,这事就解决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也总不能强按着人家新娘子的头同意,更何况新娘子根本不知情,到时候你们俩再顺便结个婚,从此以后就没人敢打郑月的主意了。”
贾玉目瞪口呆,他看着冯渡:“这就行了,烧个离婚书就行了?”
“不然你以为呢?”冯渡回头看向贾玉莫名道。
毕竟他是地府的阴主啊,他做主离的婚,有谁敢不承认,不过贾玉表姐这件事倒也提醒他了,有些规则是该改了,方军的话也没说错,现在毕竟是新时代了,总不能还守着旧的那套规矩,到时候跟着地府的建立,他也顺便把这些规矩给改了好了。
“那现在呢?”方军也没想到困扰了他们这么久,几乎将两人逼疯的事情在冯渡口中变得这么简单,他有些犹豫,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就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