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郑玉薇的小手,迈着稳健步伐,往隔间浴房行去。
浴房里早已备好热水,秦立远进去片刻,里头便响起水声。
刚才安静侍立在一旁的李嬷嬷见状,立即领着良辰美景上前,伺候郑玉薇卸下钗环。
屋子底下火龙燃起,四周还有火墙,郑玉薇只觉暖意融融,但她想起即将发生的谋事,仍然心下惴惴。
夫妻之间肯定有这事,那是逃不过去的,郑玉薇早已做足了心里建设,但想跟做是两回事,此刻将要亲身上阵,她难免有些胆怯。
话说,她这小身板,能扛住夫君早已成年的健硕身躯吗?
但现在这事是必须进行的,哪怕她害怕,秦立远极怜惜她,他们亦不会不行房,因为二人都清楚,新妇洞房若连身子都没破,那将会是奇耻大辱。
“姑娘,你可得注意,让姑爷多心疼些。”很明显,李嬷嬷也很注意这个问题,她含含糊糊地嘱咐了郑玉薇。
“嗯”,郑玉薇脸颊泛红,她自然知道李嬷嬷说的是什么,“嬷嬷,我知道的。
“姑爷那身形……”李嬷嬷絮叨了半句,顿了顿,也没继续说下去,说了也无法改变,不过好在新姑爷看着是个疼媳妇的,应是会心疼她姑娘的。
只是,李嬷嬷抬眼看着郑玉薇晕红的玉白小脸一眼,又不确定起来,她姑娘这小模样,姑爷怕是难自控。
主仆间无声了片刻,李嬷嬷刚想再说话是,隔间的门突然打开,秦立远迈步回了里屋。
他沐浴过后,酒意去了不少,现在脸上只微微带红,身上酒气全消。
秦立远随手挥退屋内所有下仆,他身上很有威势,屋内侍立的丫鬟婆子立即鱼贯退出。
李嬷嬷等人主子是郑玉薇,要是平日,她们虽有些胆怯,但也必须得到主子示意方会退下。只是今天不同,秦立远一挥手,她们没有看向主子,便垂首退出,顺便将新房房门阖上。
郑玉薇双手交叠于腹前,正端坐在镜台前的浮雕花鸟纹马蹄足方凳上,秦立远缓步上前,站在她身后,二人的视线在光滑的黄铜镜面上相汇。
“你今日累一天了,咱们早些安歇可好?”秦立远见小妻子水眸带怯,大手放在她肩上轻抚两下以作安慰后,方柔声询问道。
“嗯”,郑玉薇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一声,既然横竖躲不过去,那就不要挣扎了。
她顺着秦立远搀扶的力道站起,转身面向他。
他很高,郑玉薇只到他下巴再往下一些处,他身躯同样矫健,宽肩窄腰,发育成熟的男性躯体相较于她,足能一个抵俩。
两人站得很近,比开始时近多了,兼现在没了浓烈的酒气掩盖,郑玉薇刚靠近,一股强烈的男性刚阳气息立即将她包围,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气息很干净,男性气息本来与女性迥异,正如秦立远,他一出浴房,便敏感地捕捉到她香甜的气息。
此刻,少女的芬芳份外浓郁,秦立远眸底波澜骤起,他呼吸微微加重,健臂一展,便毫不费力地将小妻子横抱在臂弯中。
秦立远迈开大步,几下便到床榻边缘,他矮身坐下,将小妻子轻柔置于其上,而后,立即覆身而上。
“啊!”
郑玉薇惊呼一声,已是双脚离地,她屋内景物在眼里旋转了一圈,她已落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之上。
变化实在太快,她头昏目眩反应不及,随后,一个沉重的男性身躯压了上来。
秦立远的身躯很健硕,郑玉薇反射性推了两把,男人纹丝不动,但随后,她脑子反应了过来,正在推拒的纤手顿住,而后缓缓放下。
一双闪烁着星光的美眸看了身上人一眼,然后慢慢阖上。
秦立远张开双臂,将她搂紧,然后俯首上前,薄唇印上檀口,缓缓亲吻一番后,他恋恋不舍移开,开始舔舐她的玉颊。
掌下、唇下,是比上等丝绸还要嫩滑的肌肤,秦立远鼻端尽皆芬芳,唇下全是香甜的膏腴,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平日多冷静持重,此刻亦是激狂起来。
但秦立远心中始终惦记着一点,就是他心上人的娇小柔弱,此事放在他心头,让他动作间轻柔如一。
大手掰开紧攒住锦被的小手,执起放在唇边吻了吻,秦立远声音暗哑,却前所未有过的温柔,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的宝儿,别害怕。”
微微震颤的羽睫张开,郑玉薇美眸半睁半闭,她目中水波盈盈,仿佛马上就要满溢,她看了男人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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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披红挂彩的新房喜庆非常, 只是室内很是寂静,俱因此刻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新房并无下仆守夜, 她们皆被男主人挥退。
转进烛光明亮的内屋,里头有一架富丽堂皇的黄花梨拔步床,床榻挂有大红色锦帐,帷帐低垂,隐有男子沉重喘息与女子娇媚哦吟传出。
宽敞的床榻上。
美人仰躺在大红鸳鸯锦被上, 黛眉如画微微蹙起, 美眸如星沾露欲滴,她雪白贝齿紧咬粉唇, 双颊晕红, 神情似痛苦又隐带欢愉,饱满的玉额渗出点点香汗,染湿了她鬓边墨发。
英俊的男子看着心疼,他硬是把胸.中激昂情潮再往下压了压,低头吻吻她的唇角, 大手把下端粉嫩唇瓣解.放出来,万般怜惜低语道:“你又咬它作甚?”
他亦知小妻子是因已之故,蹙眉略想一番,最终是狠了狠心,吻住她的小嘴, 动作立即猛烈起来。
这般不上不下,他悬而不决,而她亦是很是难受, 且必得继续折腾下去。
男子的心一直狠不下来,拼命压抑自己,只是有些事,却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
如此一番之后,镂金百子千孙绣纹大红锦帐内,终是云收雨歇。
秦立远唤了热水,抱着垂眸喘息的小妻子落地,他步伐稳健,精神奕奕,步进浴房为二人洗漱一番,方返回内屋。
秦立远亲自动手,给二人换上寝衣,他侧身将小娇人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现在不来了,你快睡吧。”
郑玉薇娇躯仍有颤栗,片刻后,她方睁开水眸,看了他一眼。
昏黄的烛光从帐幔外透进床榻内,男子五官硬朗,气势十足,本应让她这等小女子望而生畏,但此刻他眉眼间不可思议般柔和,黑眸内满满疼惜之意。
他不再是什么原文男二,国之栋梁,此刻在郑玉薇的眼里,以及她往后的生命里,他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她的丈夫。
身后大手动作很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却一下接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他在用心安抚于她。
郑玉薇心中软软,她扬唇一笑,伸手搂住他的健腰,轻轻答应道:“好。”
她搂住他腰身的动作很轻,但他却万分欢喜,动作顿了顿后,有力的手臂收紧了些,更是小心翼翼将小妻子护在怀中。
在秦立远的安抚下,郑玉薇意识陷入黑甜乡,睡了过去。
只是,大概是因为今天太过疲惫,此刻身子亦不太舒适,兼现正处于人生的重大转折点等原因,郑玉薇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她意识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大半夜皆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睡着,郑玉薇忽然感觉到,一直压在她身上的重物移开了。
她记得,那是男人的手臂。
郑玉薇心中倏地重跳了一下,她一惊,瞬间便完全清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眸,她刚好看见男人轻手轻脚下床的背影。
秦立远动作极轻,郑玉薇能从动作中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她一时没了睡意,便顺着帐幔的缝隙往外看去。
郑玉薇本来以为男人要起夜的,只是望了过去后,却见他并没有拐去净房方向,而是直直往前行去。
郑玉薇视线的尽头处,是新房一侧墙壁,那地方放有一张浮雕缠枝莲纹插肩榫独板面翘头案。
黄中带赤的黄花梨翘头案上,放有一对鎏金高脚烛台,上头插.着一对燃烧中的□□凤喜烛。
过了大半夜时间,此刻,那对大红喜烛已将要燃尽,红色蜡泪凝聚在底部,郑玉薇望过去,只能看见小小橘黄色的火苗在跳动。
秦立远走到翘头案一旁,便静静站着不动,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表情平静,专注盯着烛台。
郑玉薇眼眶忽然一热,福至心灵,她突然知道男人要干什么了。
果然,片刻后,一支龙凤烛上的火苗闪烁了几下,越来越小,最终熄灭了。
秦立远早已拿起案上扎了红绸的黄铜剪子,在那烛火将要熄灭那一瞬,他抬手,利落剪掉另一支龙凤烛的烛心。
两支龙凤烛同时熄灭。
结果一如郑玉薇所料,半分不差,只是她的心,却在秦立远剪下烛心的同时,仿若被大锤猛地击中,让她的心尖处在狠狠震颤。
郑玉薇不想哭,但她眨了眨眼睛后,凝在她眸中的泪水却顺了眼角流下,落在大红鸳鸯绣枕上,染出一朵小小的晕红。
她喉头哽咽,胸.中热意奔腾,郑玉薇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
跟过大礼用活雁一样,新房里这对龙凤烛,也有些讲究,只是今人有些地方已不太遵从古礼,给简化了一些,这些习俗基本已经不用了。
古礼中,新房里这对龙凤烛,是要燃烧殆尽的。
只是蜡烛自然燃烧,熄灭肯定会一前一后,而在古礼中,是要有人守在龙凤烛旁,只等一支蜡烛快燃尽时,须立即把另一支剪灭。
新房中龙凤烛能同时熄灭,则新婚夫妻可恩爱携手,白头偕老。
这个已销声匿迹的古礼,郑玉薇听说过,只因现今的戏台子上,还专门有一场戏是诉述这个典故的,是以,这个古礼虽已无人遵从,但却广为人知。
郑玉薇虽相信冥冥中事,但这仅带寓意的古礼却是不信的,她以前听听便过去了。
但此刻,这一个男人,她的新婚丈夫,一夜无眠,只是为了守候这对红烛,好等一支蜡烛燃尽时,剪掉另一支的烛心,以祈求二人携手白头。
秦立远这种男人,他会仅凭一个旧俗便会笃信到底,自是绝不可能,至于凑巧醒过来这话,郑玉薇更是不信的,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她大约是个感性的人,心底深处有一个位置很柔软,而这男人此刻的行为,却刚刚好戳在她这个位置上。
郑玉薇心底酸酸软软的,一时竟心潮澎湃,如大浪奔腾,再难抑止。
此刻,郑玉薇确信,这男人是真心欢喜她的。
“怎么醒了?可是我惊了你?”男人回到床榻前,翻身上床,重新搂住小妻子,他轻声问道。
秦立远自幼习武,刚走到近前,便察觉了郑玉薇呼吸有变化,不再是安睡时的绵长。他微微蹙眉,可是自己动作太大,惊醒了她?
郑玉薇吸了一口气,把情绪按捺下一些,在黑暗中,她就着男人拥抱的动作偎依在他的怀里,柔顺地把螓首靠在宽肩上,她摇头,细语道:“没呢?我白日疲惫,晚上倒是睡不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