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段山也属于主宅中人,但是却受到段惊宁几个子女或大或小的排挤。
原因无他,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家主之位。
当年,段惊宁得了干渴症,虽然段家人不甚了解,但是从面色上看就知道段惊宁活不太长了。那时候他的身边只有段山照顾衣食起居,就连三个亲生子女也没有段山跟他亲近,所以,段山自然成为了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也成为了所有段家人眼中的外来入侵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段惊宁在去年去了一次京都,干渴症竟然被治好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活的更滋润。
段家下一任家主的选择也被搁置在了一旁,无人问津。
“段老,您老人家也真够奢侈的,竟然拿玻璃种帝王绿来做茶几的摆件,这恐怕是全华夏最贵的装饰品了吧?”安亦晴轻轻拿起茶几上的貔貅打眼一看,竟然是最纯种的老坑玻璃种帝王绿,质地通透,那郁郁葱葱的绿色仿佛是一抹液体,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这个貔貅至少得有一个足球大小,放在市面上最低也能卖到一个亿以上。
能把翡翠雕刻成貔貅放在茶几上做摆件的,这普天之下也就段惊宁独一份了吧。
“哈哈,小晴丫头,你可别埋汰我。当初我去你的玉元斋,你可是用这玻璃种帝王绿来做茶杯的,老头子我怎么能和你的大手笔相比?”段惊宁爽朗一笑,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欲为安亦晴倒水。
安亦晴连忙接了过来,给段惊宁倒了一杯,然后又倒了两杯。
“段叔叔,您去机场接我挺累的,别站着了,也坐下喝一杯吧。”
段山在名义上是段惊宁的助理,自然要站在段惊宁身后随时候命。安亦晴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段山受宠若惊,心中分外温暖。
“对啊阿山,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在家里不用搞得跟在外面似的,你这小子就是太规矩太倔,非得说什么助理不能一同坐在沙发上,小晴丫头你帮我教训教训你段叔叔,简直要气死我了!”段惊宁连连点头,对段山的倔脾气无可奈何。
安亦晴浅笑看着段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轻声对段惊宁说道:“段老,段叔叔这是因为孝顺您才这么守规矩,如果他是那种没规矩爱逾越的人,您才有的受呢!段叔叔这么好,您就别跟他耍小脾气了。”
“咳咳!我耍小脾气?”段惊宁一口茶水呛在嗓子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安亦晴,又看了看段山,“臭小子,老头子我耍小脾气了?”
段山挠了挠鼻子,无奈的看了安亦晴一眼,眼中带着哀怨。
安亦晴抿嘴一笑,“段老您可别难为段叔叔了,您再吓唬他他一会儿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段惊宁看了一眼面色窘迫的段山,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哼了哼,不再说话。
安亦晴好笑的看着段惊宁和段山,这两个人不似父子,胜似父子,感情好的的确让人羡慕。
“对了段老,您的几个孩子呢?我是不是应该跟几位哥哥姐姐打个招呼?毕竟以后要在这儿叨扰这么久……”
“哼,打什么招呼?这里是老头子我说的算,那几个小白眼狼你不用搭理!”一提起自己的三个子女,段惊宁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阴翳,“小晴啊,我那几个孩子的功利心太重,有时候说话会不走脑子,如果他们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看在老头子我的面子上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们!”
安亦晴一愣,点点头,将这事放在心里。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阮雪和夏浩以坐飞机有些疲惫为由,拎着行李跟保姆去了自己的房间。而安亦晴则和段惊宁和段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茶闲聊,正在工作的佣人们时不时就能听到客厅中传来段惊宁爽朗的大笑,这让他们很是惊讶,要知道段家家主一直都是不假辞色的。
就在这时,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宅外面响起。
“哈哈,老段,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会笑?!吃错药了吧?”
段惊宁的笑声戛然而止,翻了个白眼冲着外面扯脖子大喊:“彭老头你给我滚进来!在别人家门外听墙脚你也不知道害臊!”
“哼!大爷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墙脚,有什么害臊的?再说了,你把大门打开还不让人听啊?”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一阵节奏均匀的脚步声响起。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这个人的身体健壮,孔武有力,并且是个练家子。最重要的是,他穿的不是普通的皮鞋,而是类似于战靴那种的铁头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安亦晴终于看到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他大约五十多岁,带着少许白发。四方大脸,龙眼鹰鼻,唇角微微下垂,脸上布满了被岁月洗礼的皱纹。他穿着一身军装,一根黑色的皮带系在腰上,脚下是一双到小腿的黑色战靴,在他军装的胸口上挂着许多功勋章。
这是一个历经沧桑、性格坚毅的老人!
安亦晴刚下定论,段惊宁的声音忽然响起。
“彭少怀,一个月没见你,你又皮痒痒了是不是?!”
安亦晴暗暗吸气,彭少怀,缅甸大名鼎鼎的果敢王!竟然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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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昨天断更了,对不起各位妹纸。身体不太舒服,昨天请假在床上躺了一天,今天又跟公司请假去了医院。公子病了,蓝瘦香菇……
☆、第351章 她哪里小?
也许果敢王这个名字在普通老百姓心中很陌生,但是安亦晴曾经对缅甸的势力分布做过仔细的研究,自然不会错过果敢王这样的大名。
果敢王彭少怀,今年五十九岁,华夏人。其父亲名叫彭商,一共育有七子,彭少怀是长子,次子夭折,三子彭少德,四子彭少峰,五子彭少宇,六子彭少卿,七子彭少辉。如今,这几个儿子全都在果敢身居要职。
彭少怀的一生,评论历来争议多多。有人说他性情多变、独断专行。有人说他赤胆忠心,为人豪爽。但是不管大家对他的评价如何,在果敢人的心中,彭少怀是他们唯一的果敢王。
无论怎么说,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彭家声一直坚持维护果敢的民族利益,抗击敌人达数十年之久,他的一片赤胆忠心和饱经沧桑,得到了所有果敢人的尊敬。
看着眼前放声大笑的中老年男人,一米八的身高,看起来高高瘦瘦,皮肤因为常年的阳光暴晒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略微带圆的国字脸,浓眉下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似乎无论这个人身处什么样的困境都永远不会失了光芒。
安亦晴用一秒钟的时间消化了这位老人果敢王的身份,同时在心中赞叹了一句,果敢王,果然不同凡响!
“老段头,一个月没见你,你怎么变得跟娘们儿似的爱斤斤计较?大爷我可是忙完了就来找你了!”彭少怀不满段惊宁的冷言冷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安亦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抬了抬下巴,“这小丫头就是你说的贵客?老段头,你不会是喜欢幼齿吧?”
段惊宁满头黑线,安亦晴的小脸唰的一下全黑了。
尼玛,狗屁果敢王,就是一个老流氓!
“你这臭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说话也不知道积德!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出去?!”段惊宁歉意的看了安亦晴一眼,随手从茶几上抄起一个烟灰缸向彭少怀砸了过去。
彭少怀手脚利落的向沙发后一个后空翻站了起来,堪堪躲过了空中凶器。
“不是就不是,你怒什么怒?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脾气这么不好?”
“哼!那是因为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小晴丫头是我的救命恩人,岂是你胡乱猜疑的?!”段惊宁冷哼一声,不乐意的看着彭少怀。
彭少怀一愣,重新看向安亦晴,又一次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这一次,他的目光中少了一丝轻视,多了一分好奇。
“这就是治好你的干渴症的小神医?真的假的?这也太……小了吧……”
安亦晴本来缓和一些的脸色又唰的黑了下来,尼玛!小?她哪里小了?!
“滚滚滚,给老头子我滚得远远的!看见你就心烦!”段惊宁不耐烦的抬手撵人,复又歉意的看着安亦晴说道,“小晴丫头你别往心里去啊,这老小子就是这破脾气,跟个流氓似的,其实他的人真心不错的。”
安亦晴缓和了脸色,深深的看了彭少怀一眼,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段老放心,哪怕我冲着果敢王的威名,也不会对这位‘彭爷爷’如何。”
安亦晴把“彭爷爷”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按照彭少怀的五十九岁的年纪,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叫叔叔太老,叫爷爷又太早,正常来说安亦晴可以直接称其为“彭老”就好了,但是她现在就想气气他。
果然,一向在意衣著品位的彭少怀不乐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安亦晴,身子一晃做到了她身旁的沙发上。
“小丫头,大爷我有这么老吗?叫叔叔!或者叫哥哥也可以!”
段惊宁扶额望天,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安亦晴嘴角抽了抽,凉凉的看着彭少怀,“彭爷爷,我爸爸今年也五十岁出头,他长得可比你年轻多了!你确定你真的才五十九岁而不是六十九岁吗?”
她这话说的可是真的,安子生的年纪没比彭少怀小几岁,但是看起来就好像两个人是父子一样……
彭少怀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你爸是谁?把他叫出来跟我比比!大爷我这是被风雨洗礼之后的沉淀懂不懂?岂是那些温室里的小花儿能比的?!”
段惊宁歉意的看了一眼安亦晴,轻咳一声:“老小子,这丫头她爸叫安子生。”
“安子生怎么了?安子生长得就比我好看……额?小丫头,你是京都安家人?安慕云是你什么人?”
安亦晴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她爸爸是安子生,安慕云肯定是她爷爷啊!
安亦晴没有回话,彭少怀也发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缺心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乖乖,没想到这小丫头来历这么大啊,京都安家人!啧啧,京都啊,我都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去过了,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彭少怀忽然多了些感伤,眼神放空的看着某一处。
段惊宁倒茶的手一顿,深深的看了彭少怀一眼。
安亦晴也收起了打趣和戏谑,看向彭少怀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敬佩。这位老人,年纪轻轻便跟着家人来到果敢,从此开始了和敌人长达几十年的游击战,每时每刻都在为果敢人民争取应该属于自己的权益。其中最最重要的是,有彭少怀存在的果敢,学校里一直用的是华夏国的文字,学习的是“祖国的首都是京都”的思想。这是彭少怀对祖国的一份执着和怀念。
安亦晴的心忽然软了想来,刚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彭少怀刚刚深沉的神色忽然一转,变成了流里流气。
“几十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京都的小妞儿长得还水不水灵。”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头摸着下巴,眼中放着精光,一副“老流氓”的样子。
安亦晴脸色一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敬意全都烟消云散,脑袋上一片乌云罩顶。
尼玛,她怎么可能觉得这个老流氓令人敬佩?!
彭少怀跟段惊宁又唇枪舌战了一番,硬是从段家大宅拎了两块顶级的翡翠原石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老小子,一直就没个正行!”段惊宁没好气的等着彭少怀离开的背影,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眼中不见丝毫厌烦。
安亦晴浅笑着看了他一眼,“段老,您和这位果敢王的感情倒是真的不错。”
段惊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年我被敌人追着逃到果敢,是这老小子顺手把我救了,并且帮我撵跑了敌人。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你猜他怎么说?”
安亦晴挑眉,示意段惊宁继续。
“他说,因为你是黄皮肤黑头发的华夏人,所以大爷我想救就救!”、
安亦晴摇头失笑,这样的话的确很符合刚才那位果敢王敢说敢做的风格,颇有一些江湖人快意恩仇的潇洒。
“所以您之后就和他成了朋友?”
段惊宁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对往事的思念,“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天天和缅甸那群小混蛋打游击战,一晚上连个好觉都睡不了,身上带伤也是屡见不鲜的事。甚至有几次,他和那群王八蛋打的鸡飞狗跳,于是就把自己手底下的伤员偷偷运到我这儿来好几次。那段时间真是心惊肉跳啊,不过我却喜欢的紧。哈哈!小丫头,你生在和平年代,成长的地方也都盛世太平,是体会不到那种战火纷飞的刺激的!真是怀念啊!”
安亦晴浅笑看着段惊宁脸上平和的笑容,她能够体会到这位老人和果敢王在战火纷飞中所建立出来的情意。一个是称霸一方令果敢人敬仰的一代枭雄,一个是华夏国玉石大王的家主,两个人,身份尊贵无比,却在一次次战火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段老,您和果敢王之间的感情实在让人羡慕。”
段惊宁欣慰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们两个都是一把老骨头咯!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小晴啊,你的那两个朋友真是挺不错,恩,堪当大用!”
安亦晴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不经历点儿什么,总是看不清现实的。”
段惊宁没有说话,含笑着看了一眼安亦晴,满眼欣慰。
来到昆市的当天晚上,段惊宁特意为安亦晴举办了一次家宴,段山和段惊宁的几个孩子全部到场。
首先,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是段惊宁的二女儿段子玉。她今年三十五岁,是段氏旗下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安亦晴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衣着打扮,然后将她定位成“刻板严肃的老处女”。
“爸,今天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们回来?公司的事情好多,我没处理完就被你的电话叫回来了。”段子玉一身黑色职业装,里面一件白色衬衫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即便已经工作了一天仍然不见一丝凌乱。她推了推黑边眼镜,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安亦晴、阮雪和夏浩,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不能做?今天家里有贵客到,你们几个不到场像什么样子?”段惊宁皱了皱眉,对这个比自己还要刻板守旧的女儿非常无奈。
“贵客?谁?”段子玉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是五官却一动不动。她自然而然的把目光从安亦晴几人身上移开,在大厅中寻找起来。
段惊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女儿的办事能力不错,但就是眼高于顶,看不起旁人。
“别找了,我的贵客就是小晴丫头。来,小晴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二女儿段子玉,你两个算是平辈,叫她姐姐就好。”段惊宁亲切的招呼安亦晴,转头又对段子玉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安亦晴,我的干渴症就是她治好的。”
段子玉扑克牌一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挑眉看了安亦晴一眼,眼中没有感激,反而带着浓浓的怀疑。
“我靠,这女人是什么眼神?我怎么觉得她看小晴好像在看一个江湖骗子啊!”坐在远处的阮雪皱着眉头嘟嘟囔囔,怎么看段子玉怎么不爽。
一直没有吭声的夏浩冷冷的看了段子玉一眼,淡漠回应,“你没看错,她的确认为小晴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