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晴的手顿了顿,点了点头。
“昨天我和果敢王去机场接人,路上遇到了缅甸军团的袭击,为了救果敢王和他孙子,我的确费了一番功夫。不过不要紧,我没受伤。”
顾夜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安亦晴的气色,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他给安亦晴打电话打不通,当时就已经有了怀疑。后来他给阮雪打电话,阮雪的语气虽然镇定,但是顾夜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猫腻。更何况,阮雪撒了一个最让顾夜霖怀疑的慌,她说安亦晴的手机电池没电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顾夜霖清楚的很,安亦晴拥有上古空间,里面有好些块备用电池和好几部满电的手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用的。除非安亦晴是出了危险没时间换手机,不然手机没电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挂断电话之后,顾夜霖当机立断,安排飞机前往缅甸。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安排好京都的时间,派了手下的精锐部队保护好安家人,然后带着艾迪登上了前往缅甸的飞机。
“这么说,艾迪给你一起来了?”安亦晴挑眉,“他人呢?”
“在房间里补觉。”
“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想起艾迪大半夜被顾夜霖拎上飞机的情景,安亦晴有些忍俊不禁。
“可不是我要带他来的。是他从谭玉林那里知道我要来缅甸,非要屁颠屁颠跟来了。”顾夜霖好笑的说。
安亦晴柳眉一挑,主动要求前来?大半夜的?这个懒得要死的艾迪脑袋被门挤了?
“到底怎么回事?”安亦晴不相信艾迪平白无故就跟顾夜霖跑到缅甸来,若说是为了凑热闹,她怎么都是不相信的。
“的确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顾夜霖眼中划过骄傲,温柔的摸了摸安亦晴的头发,“这次缅甸公盘非比寻常,布鲁赫家族、雷伏诺家族和其他血族都来了人。艾迪觉得雷伏诺家那几个老家伙不怀好意,所以过来看看。”
安亦晴恍然大悟,r国的安培家、英国和米国的异能组织、特工小组全都来人了,血族怎么可能不来凑一凑热闹?
“这次布鲁赫家族来的是谁?”
“艾迪的堂哥巴利,昨晚的宴会他没有出场。巴利在布鲁赫家族是出了名的洁癖,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他的性格有些别扭,如果把艾迪和他放在一起,谁都看不出他们是堂兄弟。”
安亦晴点点头,的确,艾迪的性格跳脱,很阳光,虽然身上也存在着血族独有的高傲,但是却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至于那个巴利,安亦晴倒是忽然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手忽然一疼,安亦晴龇了龇牙,疑惑的看着顾夜霖。
“不许想别的男人!:”顾夜霖脸色冰冷,眼中带着小小的别扭。
安亦晴好笑的点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好像在哄劝一只大型犬。
汪~主人,小黑也想被摸摸!
可怜的小黑躲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安亦晴,郁闷的画圈圈。
缅甸公盘的开始的时间快到了,安亦晴拒绝了顾夜霖要陪她同行的要求,将他拽回卧室,用彪悍的语气命令他好好睡一觉。然后在顾夜霖好笑的眼神中带着阮雪他们离开。
当然,那三只萌物被安亦晴用“保护阿霖”的名义,留在了酒店里。
刚从房间出来看,安亦晴便碰到了段惊宁和段山。
经过一夜的煎熬,段惊宁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就连眼神都浑浊了许多。在看见安亦晴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僵,不自然的笑了笑。
“小晴丫头,昨晚睡得怎么样?”段惊宁有些局促,眼中还带着些许愧疚。
安亦晴的眼底划过一丝流光,浅浅的笑了笑,“睡得还不错,段老,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我都理解,你和老彭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个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子卿他虽然只是想对你做个恶作剧,但是差点儿将你们的小命搭进去这是事实。小晴啊,我不怪你昨天晚上那么对待他。子卿他这些年被我惯坏了,是该有个人好好教训教训他。我担心的是你和老彭会和我见外啊!”段惊宁叹息一声,一双老眼中又流出了泪水。他昨天想了一夜,这辈子,他没有太多真心的朋友,彭少怀是一个,安亦晴也是一个。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段子卿这次做的事情真的太过分了。段惊宁知道,若不是安亦晴给他留了面子,估计段子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昨晚的事情,他不但不怨安亦晴,反而还感激她。
“段老您不怪我就好。”安亦晴笑了笑,那笑容比刚才的浅笑要真诚了许多。她也有自己的考量,昨天晚上她那样对段子卿,安亦晴不后悔。段子卿该打、该骂,就是欠收拾。如果段惊宁因为这件事情对她疏远了,或者产生了埋怨,那么安亦晴也及早抽身,不会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段惊宁。不过还好,段惊宁是个明事理的人,安亦晴没有看错他。
“段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母和子女之间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您别太难过,段子卿他早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安亦晴走上前,轻轻挽住段子卿的胳膊,柔声劝慰。
段惊宁激动的点点头,连连应声。他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和他之间的隔阂是真的没了。
“好!好!小晴你不生气了就好!那小子皮糙肉厚的,打一顿就打一顿吧!我现在担心的倒是老彭,他……”一想起彭少怀的枪伤,段惊宁就满脸担忧。昨天离开大宅之后,他连夜赶去了医院,但是却被彭少怀的人撵了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安亦晴在宴会上四打段子卿,彭少怀的人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他们生段惊宁的气也是情理之中。
“段老,您别担心。”想起躺在医院的彭少怀还有可怜的彭泽,安亦晴的目光微动,“这样吧段老,今天的拍卖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吧。”
段惊宁心中一喜,然后又忧心忡忡,“可是老彭的人不让我进啊……”
“放心吧段老,有我在,他们不会不让你进的。”安亦晴果断的决定了今天的行程,结束了有关这件事情的对话。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今天的明标竞拍非常平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没有让安亦晴大为惊艳的毛料。
不可否认,安亦晴对这次缅甸公盘的明标有些失望。两天了,她只标到了十二快毛料,还全都不是极品。
“小晴,别想太多。缅甸公盘一直都是这样的。明标的毛料并不稀奇,都是普普通通的货色。等到了暗标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大吃一惊!”段惊宁看出安亦晴有些失望,笑着劝慰道。他参加过好几届缅甸公盘,早已经对明标的不出彩习以为常。
安亦晴仔细一想,觉得段惊宁说的有道理,便放下心来,不再想它。
按照早上约定的,段惊宁和安亦晴两个人结伴去探望受了伤的彭少怀。阮雪和夏浩等人自然跟着一起去。
彭少怀住的是缅甸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医院里大部分都是彭少怀的心腹,所以并不担心缅甸军团的人突然袭击。
去医院的路上,段惊宁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的看看表,摸摸杯子,小动作完全能看出他的焦躁与担忧。
安亦晴看了段惊宁一眼,垂下眸子没有说话。有些东西,外人不好解决,只能两个老朋友互相沟通。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当安亦晴和段惊宁走出电梯时,见到了一个让他们都意想不到的人。
段子卿。
此时的段子卿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邪魅潇洒,整张脸肿的跟西瓜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的煞是好看。安亦晴昨天晚上太过愤怒,所以并没有手下留情。虽然没用上内息,但是一拳一拳都是用了最大力气的。当她看到段子卿站在走廊里时,着实有些吃惊。这小子的恢复能力是不是太好了?打的这么狠竟然还能走路?
段惊宁也看到了段子卿,他看到他身上的伤和血时,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和不忍,但是只是一瞬间便被冷漠所代替。
“你来做什么?”段惊宁走上前,冷声问道。
段子卿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摇摇晃晃了好几下,才扶着墙壁堪堪稳了下来。虽然他能行走,但是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随便一阵风都能被吹倒。
“啊……啊、爸……”看到段惊宁,段子卿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音。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段惊宁无情的打断了段子卿,“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嫌害老彭害得不够吗?他没死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段子卿有些手足无措,眼中划过一丝窘迫,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段惊宁哪里见过自己的小儿子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想一想昨天晚上安亦晴和彭少怀所遇到的危险,那点儿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你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段家容不下你,这个医院也容不下你。”段惊宁深吸了一口气,抬腿从段子卿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直站在父子二人一旁没有说话的安亦晴看了看满眼难过的段子卿,无声的笑了笑,径直走了过去。
“段老,您真舍得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吗?”安亦晴追上段惊宁,低声问道。
段惊宁的脚步一顿,深深的叹了口气,“小树不修不直溜。当初我就是太过心软,才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受点儿苦也好,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安亦晴不再说话,跟着段子卿向彭少怀的病房走去。
彭少怀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有六名果敢军在门口严防死守,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当他们看到段惊宁时,本就冷漠的表情更加冰冷了,两个果敢军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不由分说将段惊宁架了起来。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其中一个果敢军用华夏语说。
段惊宁哪里是两个高头大汉的对手,他挣扎了片刻,最后颓废的向安亦晴寻求帮助。
安亦晴笑了笑,从段惊宁身后走了出来。
“放开他,是我带段老来的。”
两个果敢军看到安亦晴的瞬间,动作一顿,他们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段惊宁放了下来。
这个年轻女子是他们首领的救命恩人,即便他们想驱逐段惊宁,但是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安亦晴对两个人审时度势的眼光非常满意。她浅浅的笑了笑,礼貌的说道:“我想带段老看望一下彭爷爷的病情,二位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安小姐,您可以进去,但是他不行。”一名果敢军礼貌的摇摇头,严肃的说道。
安亦晴不急不怒,“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段子卿的问题才牵连了段老。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主使的,而且段子卿也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并没想对彭爷爷有什么不轨之心。我觉得儿子的债不应该当爸的来还,更何况,段老受不受欢迎,不是应该彭爷爷说的算才对吗?你们不能替他拿主意不是吗?”
两个果敢军的眼中闪过犹豫,安亦晴说的话在理,他们驱逐段惊宁这件事的确没有经过彭少怀的允许。如果首领醒过来,万一真的原谅了段惊宁,那么他们岂不是……
两个人连忙给安亦晴使了个眼色,转身和另外四名果敢军低声进行了一番研究。
“安小姐,首领现在还没醒。你和段先生进去可以,但是请保持安静。”一名果敢军走过来,向安亦晴和段惊宁发了通行证。
“好好好!一定会的!”段惊宁心中大喜,感激的看了那名果敢军一眼,连连道谢。
由于彭少怀还没醒,考虑到病房的噪音问题,安亦晴让阮雪和夏浩等人等在了外面。自己和段惊宁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单人病床上,彭少怀安静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很苍白,只是一夜的时间,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大圈,特别憔悴。
在病床旁边,有一个单人沙发。彭泽正闭着眼睛在沉睡。沙发很小,虽然彭泽也是小胳膊小腿,但是挤在沙发里还是很难受。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嘴唇干的起了皮,眼睛下有淡淡的黑色。很显然,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宿没有睡好。
许是因为沙发太小,彭泽忽然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吃痛的揉了揉摔疼的膝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本来打算继续回沙发上睡觉,可是在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的安亦晴时,停下了所有动作。
“小晴姐,你怎么才来啊?!”彭泽眨了眨眼,在确定眼前的安亦晴真的不是幻觉后,眼圈一红,几个箭步冲到了安亦晴的怀里。
虽然爷爷度过了危险期,虽然爸爸妈妈已经赶过来安慰过他,但是不知为什么,彭泽心里最想见的还是安亦晴。好像只有这个姐姐在身边,他才能觉得分外安心。
昨天一晚上,他经历了十六年以来最难忘、最惊心动魄的一夜。直到他睡着了,梦里还总是出现许多血啊,火啊,还有一些扭曲的人影。整整一晚上,他被噩梦吓醒了好几次,苦逼的从沙发上掉下来了好几次。
现在,终于见到安亦晴了,可怜的彭泽终于不用强装镇定了。
不顾安亦晴身上的白色裙子,彭泽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将头靠在安亦晴的怀里,失声痛哭。
安亦晴没有劝慰,没有轻哄,只是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彭泽的后背,就好像一位母亲一样。
彭泽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已经哭得喘不上气,才从安亦晴的怀中抬起头来。
看了看安亦晴胸口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彭泽的脸“唰”的变红了,迅速低下头,不敢看她。
安亦晴疑惑的眨眨眼,低头一看,小脸全黑了。
“臭小子!哭鼻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羞?”她笑骂了彭泽一句,运转内息将衣服上的泪水迅速蒸干。很快,刚才因为湿润而有些透明的白色布料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彭泽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哭过的地方。在发现没了水迹之后,松了一口气。
“小晴姐,你……”他刚要开口,却在发现站在安亦晴身后的段惊宁时停住了。
“段、段爷爷……您怎么来了?”彭泽当然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段子卿,他倒是不觉得段惊宁有什么错,但是一想到他的儿子将自己的爷爷害成这样,难免在情感上有些过不去。
段惊宁当然看出了彭泽眼中的尴尬,他苦涩的笑了笑,低声说道:“老彭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受了伤,我怎么能不来?昨天晚上我就来了,被老彭的手下给撵出去了。唉!这一次老头子我真是对不起他啊!”
段惊宁的愧疚彭泽看在眼里,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段爷爷您别太难过,我想爷爷他不会怪您的。更何况昨天的罪魁祸首是缅甸军团,如果没有他们,爷爷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段惊宁抹了一把脸,心中仍然愧疚难忍。话虽是像彭泽那么说,但是自己儿子做的孽还是不少啊!
“对了小晴姐,你能不能给爷爷检查一下。他到现在都没醒,医生说只是正常昏迷,但是我有点儿担心。”彭泽担忧的说道。
安亦晴点点头,摸了摸彭泽的头发,缓步走到病床前,搭上了彭少怀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