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浪费,实在是太浪费了!”
直到坐上车,程安沐嘴里还在念叨着,对被陆夜白狠心抛弃在垃圾桶里的巧克力慕斯耿耿于怀,特别还是这么好吃的巧克力慕斯,它的归宿怎么就成了垃圾桶呢?!
“陆夜白,你知不知道这辈子浪费粮食,下辈子是要饿肚子的?”
陆夜白上车关门,目不斜视,“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
程安沐瘪瘪嘴,“一点忧患意识的都没有,人要有远见啊,你这样下辈子只能去要饭了。”
在某些方面,程美女就显得很有忧患意识。
她的这个远见还不是一般的远。
陆夜白打着火,却没有放刹车,明明心里介意个要死,却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直接问出来程安沐是不是跟司南一起去吃这什么挨千刀的蛋糕了。
可是不问清楚陆夜白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一样,绝对没办法好好开车,要是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了,还有程安沐的话他是绝对不敢任性的。
于是,换了一个问法,迂回接近——
“你今天来医院干嘛了?”
自己明明说着巧克力慕斯蛋糕呢,陆夜白突然来这么一句,程安沐嘴上一时没刹住车,张着小嘴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我过来拿药了啊,司医生说他托朋友从国外给我带了药,人家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陆夜白心里冷哼一声,他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敬业了,病人出院都这么久了,还想着从国外带药,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什么药?”
陆夜白心黑啊,虽然已经默默吃了几缸醋了,脸上除了冷一点,还真没有太大变化。
“就是那个低血糖的药。”
程安沐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把药拿了出来,塞进陆夜白手里,“就是这个,他说比我现在吃的这个好,不会有依赖,副作用也更少。”
“哼,他考虑得倒是挺周到的。”
傲娇的话脱口而出,陆夜白脸更冷了,虽然很嫌弃自己这幅毛头小子的样子,但现在最不爽的还是那个医生的殷勤。
或者换种说法,叫咸吃萝卜淡操心,他陆夜白的女人轮不上谁来献殷勤。
可程安沐却不是这么想的,人家非亲非故能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那绝对是要感恩的,虽说现在叫司南一声哥哥了,但毕竟不是亲哥哥,而且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是吧?我也觉得他们当医生的做事很细心,你看,他还给我写了这个注意事项——”
程安沐说着,小手一甩,嗖——
把司南写的纸条举到了陆夜白眼前,“用法用量,成分什么的都写在上面了……”
陆夜白看了一眼药的名字,还没等程安沐说完话,直接抽走程安沐手里的纸条,连带着自己手里的药瓶,一甩手,扔出了车外……
正好一辆小车从旁边经过,直接把药瓶碾烂,白色的药丸撒了一地。
程安沐眨巴眨巴眼睛,看到马路中央惨遭陆夜白毒手的药,气不打一出来——
“陆夜白你是不是有病啊!”
程安沐说着就准备解开安全带下去捡药,刚一动,陆夜白就落了车门的安全锁,一脚油门擦下去,在车流拥挤的马路上,速度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程安沐看着几乎擦着车门过去的车子,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抓紧了安全带,“陆夜白,你吃错药了啊,发什么疯呢!”
程小姐一开始不爽,就开始翻旧账了——
“好心好意给你们带的蛋糕你扔了就算了,反正也是给你们吃的,可这药是我的,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扔我的东西?!”
“不知道车窗抛物很危险啊!交警叔叔没教你啊,你的驾照是走后门买来的把?”
“我觉得你今天来医院还真是来对了,你就应该去精神科看看,看看是多根弦还是少根筋,说翻脸就翻脸的,简直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
程安沐抱着手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气鼓鼓地数落陆夜白,偏偏陆夜白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不停地释放寒气,给车里降温。
一肚子无名火发泄得差不多了,程安沐才想起关心一下陆夜白这一肚子酸醋。
“来来来,你倒是说说,今天谁惹你了,你要把火气撒在我的蛋糕,我的药上?”
陆夜白不说话,要让他承认他因为这种事情打翻了醋坛子,还不如让他承认他是变态。
“说话啊,你要不说话,我就只能当你有狂躁症了,间歇性发病那种。”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他陆夜白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他身上的寒气,程安沐都要怀疑自己旁边是不是做了一尊雕像了。
“怎么不说话——”程安沐伸手捏了陆夜白的脸一下,本来气氛还挺严肃的,但看着陆夜白的俊脸在自己手下变了形,程安沐一个没绷着,笑场了。
陆夜白一身的寒气也消散了些,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行了,快点交代今天到底谁踩你尾巴了,一身寒气冻死人了。”
陆夜白抿了一下嘴唇,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开口,“你跟那个医生一起去吃的蛋糕?”
程安沐没觉得哪里不对,答道,“对啊,他给我送药,正好我欠他一顿饭,就请他一起吃了个甜品,有什么问题吗?”
程安沐才说完,车里的温度立马骤减。
果然是跟那个医生!
程安沐看着陆夜白冷峻的侧脸,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我的个天,陆夜白不会是吃醋呢吧?”
“我没有。”
陆大总裁答得飞快,那心虚的小模样,呃……不对,应该是那心虚的老模样,看得程安沐都想拍下来,挂家里。
程安沐一边嘚瑟地摇头,一边咂嘴,“陆先生,你这戏演得不行啊,不过有一个词你倒是演得挺好,演出了风格,演出了水平!”
“知道是什么词吗?”程安沐扑哧地笑出声,“你刚才的语言动作神情,把口是心非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登峰造极!人才啊!”
程安沐拍了拍小手,偏着小脑袋看着陆夜白的侧脸,虽然现在不是花痴的好时候,但不得不说,陆夜白这张脸还是对得起观众的,足够弥补他这拙劣的演技。
陆夜白眉毛挑了挑,毫无征兆地一脚踩了刹车——
程安沐忙着取笑陆夜白,一个得意忘形,差点没把下巴磕到挡风玻璃上,还好系了安全带,不然非脱臼了不可。果然交警叔叔的话还是要听的。
“又怎么了?陆先生,谁又惹你不开心了啊?”
程安沐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一转头,陆夜白那张脸已经等在自己面前了。
“怎,怎么了?”
程安沐吞了一口口水,却发现嗓子有点干,不知道为什么,陆夜白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一种很危险,但是却不害怕的感觉。
很奇怪的感觉。
陆夜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程安沐无辜又局促的模样,就像只是迷路的小兔子,在他心口乱撞。
啪一声,安全带弹回去撞到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程安沐还没反应过来,陆夜白一张俊脸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
直到四目相对。
程安沐眉头皱了皱,被陆夜白眼中的漩涡乱了心神,唇上温凉的触感越来越明显才让她回过神来,程安沐一个激灵,松开了握在安全带上的手,却不知道手应该该往哪里放。
本来陆夜白吻这一下,纯粹就是因为被程安沐这嘚啵嘚啵的小嘴说得心烦意乱,想着既然说不过她,那就让她闭嘴好了。
程安沐倒是闭嘴了,可自己的嘴却移不开了。
陆夜白的喉结动了一下,像第一次尝试新鲜事物的孩子,有些青涩,又有些迫不及待,只敢试探着,一点一点地去探索。
鼻尖全是陆夜白的呼吸,有一点烟草的味道,还有一贯的青草香,有点濡湿,有点醉人。
程安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也能感受到陆夜白的薄唇在微微颤抖。
盘古开天辟地,冰块陆夜白终于在人生的第二十九年,遇见她的第二个月,送上了自己的初吻。
顺便还夺走了程安沐的。
在唇角辗转的双唇好像慢慢找到了感觉,一点一点,由浅入深……
从开始的流连,到后面地唇齿交缠,和所有陆夜白接触的事情一样,关于和她接吻这件事,陆夜白照样天赋异禀。
陆夜白一只手托着程安沐的小脸,好往她小嘴里跟更深的地方探索,一只手握住她不知所措的小手。
手握得很紧,唇间却很温柔。
毫无预兆的吻让程安沐毫无准备,不过大概因为心里有他,所以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接受。
程美女想得开,反正既然在一起了,那早晚都要么么哒的,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程安沐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过谁,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想如果爱一个人能用语言形容的话,那就是自己看着陆夜白的时候,心里在上演着童话。
没有情节,没有人物,只是美好,很干净,很纯真的那种美好。
尽管陆夜白的过去如黑夜一样混沌,但程安沐能透过这些层层叠叠的迷障,看到他的心,装着自己的那颗心。
程安沐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虽然霸道又不讲道理,可是他爱自己,毋庸置疑。
至于为什么?
因为他的吻,小心得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心。
本来正是情浓的画面,却被从一束直射过来的强光打断了,程安沐能感觉得到放在自己下颚手掌的食指轻轻动了一下。
完了,陆总裁又开始不爽了。
不过还好,这次让他不爽的不是自己。
程安沐推开陆夜白,一抬头看到挡风玻璃外站着的交警小哥哥,手里拿着一个高强光的电筒,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程安沐想起了扫黄大队扫黄的场景。
显然陆夜白也看到了这个碍事的交警,和程安沐的不好意思不同,陆总裁现在只有不爽。
特别不爽。
亲自己老婆这种事被打断,在他眼里就跟做爱快高潮被打断是一样的,会留下心理阴影,既然可能留下后遗症,当然要找个人来负责。
那交警也是个胆大的,走过来把车窗敲得巨响,主动送上了门来。
陆夜白按下车窗,右手的拇指在唇角摩挲了一下,样子慵懒,有点像电影里刚刚吸完血的吸血鬼,相貌妖魅,但眼神里却充满杀气。
年轻交警被陆夜白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来自单身狗的怨念瞬间让他充满了不怕死的勇气——
“这位先生,下次要亲嘴能不能请你们回家去再好好亲?你这样……”
“亲嘴怎么了,亲的又不是你的嘴!”
年轻交警话还没说完,程安沐张口就是一句,堵得交警哑口无言,瞬间败下阵来,还往他单身狗的心上戳了一刀。
陆夜白唇角勾了勾,对于程安沐这么说并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