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琛:“……”
任景走后,夜琛终于得空溜出家门。
虽然他墨迹了一会儿,但也不算太晚,刚好小刘抵达,准时接到他。
一路去了喻星哲的住处,喻星哲还念叨他:“快进来,真能磨蹭。”
夜琛不好意思抬头,生怕被老鱼看出点儿什么不太好的东西,比如嘴巴有点肿什么的……
他跟着喻星哲进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缩在沙发里玩游戏的身影。
他腿很长,瘦且直,缩在那略紧凑的沙发里,竟然人有些心疼,仿佛委屈了这大长腿。
不过他本人却享受得很,低着头玩得正开心。
夜琛一进来,他就先开口道:“小琛等会啊。”
夜琛先向他问好:“星海哥。”然后又道,“没事儿,不急。”
也没过多久,喻星海便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夜琛。
他长得和喻星哲有些像,五官都是很精致的,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喻星哲的形象很亮眼,再加上是时尚圈大佬,所以穿着极其讲究,站在任何地方都像在镁光灯下,特别闪亮亮。
但喻星海不会,他似乎很不起眼,明明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可却有着极其亲和与无害的气质。
可夜琛很清楚,收起利爪的猛兽才真正可怕。喻星海的世界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想象的。
喻星海道:“小琛越长越帅了。”
夜琛还挺不好意思的。
喻星海拍拍自己旁边道:“过来坐。”
夜琛听他一说话便找回了童年时的感觉,喻星海从以前便很照顾他们,是个非常非常靠谱的大哥哥。
他们说了点儿家常话,但因为时间不早,也没继续耽误,喻星海开门见山道:“你托我查的事,我查过了,资料在这,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他递给夜琛一个文件夹。
夜琛点点头,低头看了起来。
他的猜想没有错,那些尘封的秘密并没有被时间风化,它们仍旧屹立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别人去揭开。
当初离开夜家的夜阑生活得很痛苦。
他的父亲无能,离开夜家便一无是处,终日只知喝酒买醉。
他的母亲也是个好吃懒做的,她一生的追求就是嫁进豪门,可如今孩子生了,豪门梦却碎了一半。
她不相信夜老爷子真会那么狠心,不管自己的儿子。
可是两年过去,他们的生活越来越拮据,欠债的都打上门了,夜家仍是对他们不闻不问。
他的母亲不甘心,很不甘心,可她到底不敢去和夜庆年吵,于是只能变本加厉地谩骂夜阑。
夜阑恨她也恨夜庆年更恨现在的生活。
他在夜家的时候虽然被冷遇,但是不缺吃不缺喝,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可现在,他在冷冰冰的房子里饿着肚子,面临无数冷嘲热讽和来自母亲的迁怒……
本来就不健全的心智越发扭曲了,夜阑想回夜家,他想过上夜家少爷该有的生活。
可只要有母亲在,他就不能回去!
怎么办?只要母亲消失就行了。
夜阑制造了一场“自杀”。
其实这并不难,他的母亲不会对他设防,在那种阳台露天晒衣服时被人推了一下……
最后警察也只能判断为自杀。
没人会怀疑夜阑,没人会怀疑那个瘦巴巴的男孩会犯下杀母之罪。
看完这些资料,夜琛闭了闭眼。
喻星海道:“他是不是也想杀了你?”
夜琛猛地睁眼,转头看他。
喻星海笑了下,眼中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怎么会怀疑他?”
夜琛皱了皱眉,想起二十多天前,自己和夜阑的最后一次谈话。
那时候正是伯母的祭日,夜阑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每年都会来。
夜阑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做事周到全面,见着夜琛也总会和他聊几句。
这么多年来,夜琛并未防备过他,甚至还因为爷爷的缘故而试图和他亲近。
尤其是小时候,夜阑刚回夜家那时,七八岁的夜琛奶声奶气地喊他阑哥,把自己的东西都分给他,是整个夜家第一个接纳他的人。
夜阑聪明,知道要亲近夜琛,也的确是整日和他玩儿,可越是这样夜阑越是难受。
同样是夜家的孩子,为什么他和夜琛差距这么大?
一个受尽苦难,一个娇生惯养,他明明该过得比夜琛更好,现在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讨好他。
夜阑无法控制这种想法,所以他不喜欢夜琛。他表面上和夜琛很好,私下里却总露出阴沉怨恨的面孔。
夜琛年幼却也不傻,没多久便察觉到夜阑并不喜欢和他玩,所以也不再那样缠着他,久而久之,两人也不过是关系不错的堂兄弟。
祭日那天,他们随口聊起了一个新闻,说的是妈妈把亲生孩子扔下楼的事。
夜琛随口说了句:“怎么会有母亲能忍心杀了自己的骨肉。”
夜阑当时便紧绷了身体。
夜琛想起夜阑的经历,想错开话题,说点儿别的,谁知夜阑竟说了句:“不是母亲的母亲,这世上还少吗?这样的母亲,真的该死。”
夜琛的直觉特别敏锐,他当时便觉得这话很不对劲,猛地转头看向夜阑。
夜阑意识到自己失言,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来。
他盯着夜琛,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夜阑的神态越来越阴沉,他正要开口,有人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其实那时候夜琛并没深想,但夜阑却显然想太多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因为太急于掩藏,所以越害怕暴露,近二十年都绷在一条弦上,绷得久了,连一个蚂蚁的重量都足以让它彻底断掉。
喻星海道:“别想太多,他应该早就恨你了。”只不过以前没能力,现在自以为“一手遮天”,就可以因为一个怀疑的念头而杀人灭口了。
夜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喻星哲很急,他道:“夜阑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也太他妈不是人了!”
喻星海看向夜琛道:“这事,你不想让老爷子知道吧?”
夜琛道:“嗯。”
喻星海笑了下:“那我就公事公办了?”
夜琛说:“我希望他罪有应得。”
喻星海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下,道:“他的确是罪有应得。”
他给夜琛看的只是当年的旧事,而夜阑这些年做的事更加丧心病狂。
杀人杀习惯了也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所以连血脉堂弟也能下黑手。
喻星海最恨这种披着人皮的垃圾,他很乐意把他送进他该去的地方。
夜琛给了他调查的线索,也算是一举两得。
喻星海没留太久,事情交代完后便要离开。
喻星哲问他:“这么晚了,睡一觉呗?”
喻星海道:“不了,我还要去趟t国。”
喻星哲也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所以没再多留,但也嘱咐他:“平日里多小心些。”
喻星海在弟弟胸口上锤了一下:“放心,死不了。”
喻星哲满眼都是不高兴,显然不爽他这么说。
临走前,喻星海又问道:“怎么没见着sun?”
这可真是往老鱼心窝上捅刀了,他心塞道:“他辞职了。”
本来要踏出门的喻星海猛地停下:“……辞职了?”
喻星哲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对,说什么也不肯留下。”
本以为老哥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喻星海眼睛一亮,说道:“那死脑筋终于想通了?”
喻星哲:“……”
喻星海兴奋道:“我去问问他要不要归队。”
“归……什么队?”喻星哲捕捉到了华点。
喻星海摆摆手道:“和你无关啦,反正你不喜欢他。挺好,你俩也不适合,快别让那么个鬼才在你身边浪费时间了!”
喻星哲:“……………………”
回家后夜琛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提心吊胆这么久的事终于要画上句号。
喻星海做事效率极快,又有特殊途径,现在估计已经控制住了夜阑。
具体的判决应该会等证据充足后公布,到时候他会待在爷爷身边,陪他一起直面事实。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再加上昨晚回家时开了车窗吹了凉风,总之第二天醒来时夜琛直打喷嚏。
他裹着被子窝在床上,想找找体温计什么的。
去死告诉他:“体温38.8,发烧,不用量了。”
夜琛:“……”
去死又道:“消耗一个生命点帮你康复?”
夜琛连忙道:“不要!”
去死瘪瘪嘴:“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