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婵扭身,不满意的娇哼了一声。
沈琤也跟着她转过去,在她鼻尖上又点了一下:“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她恼了:“你上瘾了是不是?”
两人打打闹闹本来是等着吃饭的,结果有护卫来报说是有枢密使有要事和燕王商议,在王府候着。沈琤便顾不得吃饭,打马回了府邸。
沈琤一走,暮婵坐在床上,得意的笑了笑,你们啊,真是幼稚,真以为我回府邸是来找骂的吗?
她是回来看猫的。
她吩咐烟露:“领我去看看猫吧。”她之前养的那几只猫,出嫁前让烟露送出去,暂时寄养在和她要好的丫鬟那里。
烟露担心的道:“您只能看看,千万不能带回来。”
“真是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相信我。”
“不是啊,奴婢怕带您去看猫,您万一舍不得它们,非要带在身边养,王妃若是知道了……”
“你们担待不起,我知道的。”
暮婵答应的好好的,就去看一眼。结果等烟露将她领到伺候四公子的丫鬟素梅的屋里头,看到床上盘着睡觉的几只半大的小猫的时候,激动的想去抱一抱,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压抑下来,围着它们看:“才一个月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烟露赶紧劝道:“您千万不能碰啊,要碰奴婢来。”
大概是知道自己得人宠爱,小猫张嘴喵了一声,十分讨人喜欢,暮婵就看不下去了,心痒痒的厉害:。
这几只猫,原本想放到母妃的屋里头,但她不喜欢,父王也不待见猫,只能转交其他人,当时嫂子有身孕,不作考虑。于是让烟露找个合适人养着,素梅也喜欢猫,本身屋里头也养了一只,照顾它们得心应手。
暮婵发现猫比之前看到的时候更讨人喜欢了,想摸摸它们毛茸茸热乎乎的皮毛,她愈发后悔当初不该“抛弃”它们。
暮婵对小猫道:“今晚上跟我回去好不好啊?”然后学着猫咪的口吻道:“喵喵,好啊。”接着让烟露抱起猫道:“那好,咱们先走吧,剩下那几只,素梅,你先照顾着。”
素梅惊讶的微张嘴巴,原来郡主还能这样自说自话的吗?
“大家都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我就让你抱回去,摆在屋里看看,你给它拿点吃的,我瞅着它吃就满足了,等我走了,再就送回素梅那里去。”
烟露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一起鬼鬼祟祟的往卧房走去。临进门前,烟露将猫藏在一只袖中,然后拿另一袖子遮盖着,并四下察看是否有可疑的人经过。
“没有,没人进咱们这院子。”
暮婵放心了,推门进去,就看到父王、母妃、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子全在自己屋里的厅中坐着。
难怪外面没人,原来人都在屋里呢。
王妃先长哼了一声:“我们已经知道你去哪里了。”
肯定有丫鬟或者婆子走漏了风声,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去透风报信的,暮婵理解沈琤为什么在京中搞清算了。
“我……没去哪儿啊。”暮婵弱弱的回答,此时烟露袖中的猫显然也加入了“出卖”暮婵的队伍,喵了一声。
世子妃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有孕在身,不比平日了,这些小玩物就放一放罢。”此时她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似乎在昭示着她颇有发言的权威。
嵘王心疼女儿:“暮婵,你快先坐下吧,来,跟我们说几句话。”
没办法,暮婵只好听令,她不服气的撅着嘴坐下了。结果才一坐下,就遭受了比刚才更猛烈的“抨击”,她心里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在素梅那里看个够了,何必回来被抓了个现行。
哎?她怎么最近总被抓现行?
王妃叹道:“你们之前闹僵了,虽然不知道后来你们又好了,但裂痕总在的。你这孩子贵重着呢,若是出了意外,就怕他迁怒于你。这可不是好玩的,你就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在意,这可不行。”
暮婵嘟囔:“哪有那么容易出意外。”她在府中问过大夫了,以前根本没这说道,就最近几年才有人说不许孕妇碰猫狗的,但寻常人家碰的可多了,生出的孩子也挺健康。
况且,她也没碰啊,就带回来看看。
嵘王道:“就是,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有的话,大不了回府。暮婵,你放心,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都是父王的宝贝女儿。”言下之意,不管什么时候被沈琤抛弃,娘家的大门都为你打开。
王妃不爱听了:“王爷,话不能这样说,如今不说朝廷,就是咱们的性命也握在女婿手中,若是他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说不定可以平复他的戾气,也少些人遭殃。况且就从夫妻来说,暮婵的孩子若是保不住,感情出现裂痕,岂不是给别的女人上位的机会。”
如今礼坏乐崩,大家都活的很坚信,都信奉及时行乐,“宠妾灭妻”这样的罪名早就不能让人有负罪感了。闹兵灾闹灾荒,连大活人都能吃,谁还在乎这些。
暮婵从没想过她和沈琤之前还会有其他人,满不在乎的道:“不会的,他绝不会喜欢别的女人。”说完,她突然发现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是一黯,连父王都叹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她不忿,觉得家人的质疑玷污了沈琤对她的一片真心:“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他。”
世子妃微微摇头,她记得不久之前,郡主还对沈琤三妻四妾无所谓呢,这才一年不到,就变成一心扑在身上的小娇妻了:“我们的意思是,你要听话,别做他不高兴的事。他如今不比往昔了,那会他不过是个定北节度使。”
“他现在也没变呀。”
这时,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世子身上,就他一直没说话,轮也轮到他了。世子觉得自己只是来充数的,并不想说什么,他最近过的十分爽快,作为沈琤的大舅子,想巴结他的人翻了几番,在宫中横着走都没问题。但他却不怎么在意,巴结他,他高兴,不巴结也随便。
他本不是爱弄权的人,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嗯……这是妹妹和妹夫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觉得既然妹妹打了沈琤一巴掌,他们还能成婚,沈琤对她应该是真心的。”
暮婵马上道:“哥哥说的对极了,琤郎本来就是真心的。”
王妃看了儿子一眼,心说你和你父王一样,从来都找不到别人说话的重点,每次说话都能把其他人的话打岔个乱七八糟:“总之,你想要留住他的宠爱,首先就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糖你就少吃吧,长起来的都是虚肉,没甚用处。听嬷嬷们的话,多吃肉和鸡蛋,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聪明。别像我似的,生你哥的时候挑食。”
世子皱眉,难道我不健康?还是说我不聪明?为什么口气如此惋惜。
此时,外人有人禀告说将军回来了,众人除了暮婵外,都很默契的起身,向外走去。
嵘王抓紧最后一个机会叮嘱女儿:“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自己。”
父王真是溺爱自己啊,暮婵想。
沈琤走到门口,就见从屋里陆续走出嵘王、世子和世子妃和一干随行的下人,他心说,这是开大会了?
他进屋后,屋内还剩下王妃和暮婵,暮婵双手托腮,似乎不大高兴,他正纳闷怎么了,此时王妃从丫鬟怀里拎起那只小猫递给沈琤:“你的好娘子,背着你玩猫呢,让我们给训了一顿。女婿,你放心,她以后有不对的地方,你就跟我说。不过,她还没怎么长大呢,还是小孩心性,你多包容她罢。”
话里话外也含有埋怨女婿的意思,谁让他这么早就让暮婵怀孕的。
“谢谢岳母提醒她。我不会怪她的。”
王妃道:“你们先说话罢,待会用饭,来叫你们。”说完,走了出去。
沈琤一手抱着那只猫,一手捏着它的小爪子朝暮婵晃了晃:“哎呀怎么办?吵嚷着回娘家,没想到,娘家全是琤郎的援军。”小猫这时喵了一声,沈琤便一本正经的对猫道:“果然,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暮婵哭笑不得,心想他俩可真是一家人,连连学猫说话这点都一样:“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能啊,它说某人现在悔不当初,恨不得立即跟相公回家去。”
她沉默良久,才单手托腮叹道:“它说得对……毕竟猫说什么都对。”
沈琤将猫交给丫鬟,在暮婵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与她告别。
等送走了,暮婵失望的道:“真该让我最后再抱一下,带都带回来了。”
沈琤死皮赖脸的靠到她身旁:“你抱我吧。”
她笑着躲:“不要,你没猫可爱。”
“那我抱你也行。你比什么都可爱。”
暮婵脸一红,在他怀里乖乖的任抱了,过了一会娇嗔道:“都怪你,我这么早就有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的,我还都没做好准备呢。”
“我何尝不是。”
“不一样,我比你苦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疼的亲了亲她额头:“不该让你这么早做母亲。”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给你生孩子,但可能我一下子还没调整过来,你们说的有些道理,我得好好想想了。”
“你想吧,想怎样都行。”
得改改自己了。不能再任性了,有沈琤宠着也不行。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沈琤发现这样娘家没白回,她变得听话多了,吃甜食也有节制了,也不吵嚷着好热要吃冰的了。
而且她胃口又变了,这次变成了爱吃膻味,牛奶羊奶当水喝,羊肉牛肉鹿肉等四条腿的肉全爱吃。
暮婵也不解释,只是听母亲的话,不吃糖了,改成猛吃猛喝肉蛋奶,为了健康的孩子努力。
终于有一天吃的上了火,半夜睡不着喊牙疼,一摸,牙龈都肿了,没办法,叫丫鬟找来冰块给她含着。
她疼的睡不着,闲得无聊,撩逗沈琤,待嘴里的冰块化了,小嘴冰凉去亲他:“呜呜呜——琤郎,人家喜欢你想要你。”
这话不是他该说的么,沈琤回吻她,将她嘴唇焐热了,正欲在她身上寻找个发泄的途径,不想她抿了抿嘴,淡淡的道:“嗯,又不想了。”
“耍我是吧?你就是找我焐嘴的?”
她咯咯笑着,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肩膀:“琤郎琤郎,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也相信你永远都爱我一个人。”
沈琤听到这句话,心弦被猛地拨了一下,忽然觉得眼睛一酸,可不是么,他两世都喜欢她一个人,这就是永远。
他反倒轻轻的抱住她,像怕伤到她一般,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对啊,我当然永远都爱你一个人。”
“可你万一当皇帝了,有人劝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怎么办?”
“谁说我要当皇帝了?”沈琤一愣,这仅仅是个构思而已,难道他这么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重点不是皇帝,而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笑着安慰道:“我再说一遍,我要是好女色,别说七十二个,就是七百二十个都有了。”
“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觉得总会有大臣劝你啊,说事关国本什么的,皇帝一定要开枝散叶,子嗣充盈。”暮婵记得史书里都这样说的,皇帝每次都勉为其难的的答应,痛苦的不得了。
沈琤笑道:“那些所谓的大臣只不过说出了皇帝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我没这个心思,谁敢找死触霉头。”
她也笑了:“就是,我家琤郎才不会那样呢。”片刻,她想起了什么:“琤郎,你不会像历史上那些篡位者一样,谋杀前朝君主吧。”
“……瞧瞧我娘子多实诚,直接叫她夫君篡位者……”
“不是呀,我是说夺位者。”换了个称呼,好听了一点。
虽然沈琤不愿意主动跟她讲朝中的事情,但既然提到了,就借机说一些:“没有那么快的,我才占据了北方一部分领土,东南西南,甚至东部,我还没征服。皇帝,我先不会动他的,我还要再站稳一点脚跟才行。”
这就放心了,似乎也不应该说放心,就是觉得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嗯……”她小声应着,表示她听到了,然后紧紧搂着他,贴在他身上:“咱们就这样睡吧。”
最近几天,她都嫌热,不让他靠近,今晚上她这么乖,沈琤自然乐不得的将人抱在怀里。
可是抱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了,他嫌热了,不是暑气那种热,而是心里热,夹杂着一种火气憋在身体里泄不出的郁结。
他得彻底让她学坏才行,等明后天有空多教她点花样。沈琤想着,慢慢将熟睡的暮婵放开,然后坐起来,将她之前含着去牙疼的冰块,取了一个没化净的,放嘴里含了消热。
第二天起来,暮婵用舌头碰了碰自己的口里的牙齿内壁,似乎不怎么疼了,欢心的告诉他:“琤郎,我不疼了。”
却见沈琤坐在床边,皱着眉,表情说不出来的痛苦,见她起身了,回头道:“可我现在开始疼了。”
“你以后别跟着我吃那么油腻了。”
“不是饮食的事,我心里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