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奇还是试探,谁知道呢。
君然作恍然大悟状,一副“原来是这样”的模样,成功讽刺了睁眼说瞎话的沧月。
两人这么一段话之后,气氛又回到冰点。一盘野果建立的情谊瞬间消失。
君然摸摸鼻子,攥紧了怀里的衣服准备出门。
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
刚才还在他们话中出现过的两个主人公,瞬间出现在了君然家的院子里。
隔壁王家和原主家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哪怕当了邻居也没有变得多么和谐友爱,最多互不干涉。
平时风吹雨打什么的,见着对方家里的衣服还晒着都不会帮忙收一下。
就是这么差劲的关系。一向遵从老娘吩咐和顺从丈夫心意的王长连和钱雨都来了,那么肯定是事有蹊跷。
钱雨手中捧着两个蒸好的馒头,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喏,君然。这是我家刚蒸的馒头,我没控制好发面的量,就多做了两个,想来想去就给你家拿来了。现在还热乎着,趁热吃啊。”钱雨两手往前一送。
葱长的手衔着两个白胖胖的馒头,显得有些喜气。
君然一手接过,也没想着要准备回屋子,只简单地点了点头,对她露齿一笑,笑的爽朗灿烂。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还是谢谢您了王家嫂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
钱雨没想到他正准备出门,手里的馒头似乎也准备带走的样子,那么她还怎么刺探饭前王长连失魂落魄的那个“原因”呢?
她低头时,正巧往君然怀里一瞥,正看见他怀里搂着一堆衣衫,像是去西边的大河里洗个冷水澡的样子。
天气虽然渐渐转暖了,但大河里的水依旧算冷,更何况君然一个单身男人,怎么会想到去河里洗澡呢?
除非,那间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个姑娘家的在那屋子里。为了避嫌,只能委屈君然独自出门洗澡了。
钱雨一低头一抬头间,心中便有了打算。
身边的王长连面对这样演戏的场景,倒是显然有几分不适应,伸手拉了拉新婚妻子的衣袖,准备让她撤退。
虽然他心里也是万分期待见到那个长相娇美的姑娘的,但是一想到这姑娘是被他亲手交到那个悍匪手中,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暂且不好说。
只是他念书念得多了,表面功夫做的也不错,这种似担忧又犹疑的表情没有表现在脸上。
君然抬了抬手里的衣服,表明自己准备出门洗澡,挑挑眉望向对面若有所思的钱雨,和一脸不在状态的王长连。
“嫂嫂若是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君然再怎么傻,也不会不懂她的目的了。
这送馒头也不是主要目的,中午前遇到了某人才是关键,可按照钱雨目前这般平静的状态下,恐怕沧月和她也没有打了照面。
钱雨捂了嘴轻笑,声音脆响,好听极了。
“哎呦,还不就是见你一个人生活这么为难,正巧我那娘家远房有个表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嫂嫂看着,你倒是不错。”钱雨眼神晶亮,瞳孔乌黑,给人的感觉很认真朴实,嘴上却没有半句真话。
王长连一愣,他娘子家中哪里来的远房表亲?就算有,也不过都是些弟弟或者年岁不大的小妹妹罢了。
哪里来的议亲年纪的表妹?
“娘……”子,王长连正想开口提醒钱雨,却被君然的拒绝打断了,一句话没说完,愣是把脸憋红了。
“嫂嫂真是客气了,君然无父无母生活了这么些年,靠着村民帮助一向过得不错,所以又何必再添个姑娘,多个负累呢?”钱雨的怀柔并不能给君然造成一点影响,君然给予的回复也可以说相当直白。
直白到钱雨没有别的话可以推辞。
他们三人在院子里说话声音不算小,钱雨更是特意站在迎风口,可以让自己的说话声顺利的被屋里的人听见。
如她所愿,沧月倒是听见了,但是此时出去必定尴尬无比。
她可不想出门就见到一个软饭书生,拽着厉害妻子的衣袖,让她赶紧回去的样子。
她喜欢的,是如同话本里的董永那样有书生气的男子,真正的两袖清风、茕茕孑立,那股凌霜傲雪的气质还有情深不寿的爱慕。
而不是这样的,和她看的话本里彻底相反的男人。
原本她对君然话中的王长连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从他妻子和君然说话起,就没有再说一句别的,就可以看出这人的懦弱本性。
亦或者,他根本就是不想来这个凡人的院子里的。
不想来,却还陪着妻子来,妻子用不知底细的什么“表妹”来试探这个凡人,偏他开口说一个字都觉得艰难。
这样的人,不是虚伪是什么?
抱有一丝不相信的态度的沧月,此刻完全放下了那颗有些悸动不安的心,转而开始放轻松了起来。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虽然一来就碰上一个了不得的怂包书生,但也好过以后自取屈辱般的送上门去。
而寻找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真情什么的,暂且慢慢来吧,一年的时间,她能好好转转这和天庭完全不同的人间。
至于隔壁家的那对夫妻,她这个仙女,就只能祝他们百年好合,永不分离啦。
省的再去祸害别人,用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表妹”。
沧月嗤笑一声,转了头扑腾在炕上,枕上硬邦邦的石枕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想涨收,想开坑,想暴富,想不开学,想玩一辈子,想不结婚,想不生孩子……
我发现我是真的把自己的婚姻观爱情观和价值观都写了上来。
大家总是对我包容多一点的,感恩么么扎!
第86章 捉到一只小仙女(6)
沧月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日落西山。
她还处在从睡梦中刚刚清醒的懵逼状态, 从被窝中起来的时候,揉了揉不甚清晰的双眼,这才发现天都快要黑了。
外头阳光已经没了, 屋子里又没有点灯, 仅仅靠着这一点夕阳的照射,只能看清楚家里的大致情况。不过幸好原主家里家具之类并不多, 哪怕沧月就这样直接走到外头,也不会有别的阻拦。
她推开门走出去,环顾四周,周遭几家的昏黄烛光已经从窗子中透了出来,烟囱还冒着袅袅炊烟,烟火气十足。
沧月转身,准备回屋里等着君然回来,回头时微微一瞥却见厨房里已经亮起了点点银辉, 让人不自觉的心里一暖。
是那个凡人回来了吗?
或者……是哪个不长眼的贼人闯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 轻移莲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到了厨房那人。
甫一推门, 这扇装的不甚牢靠的厨房门就发出“吱呀”一声,蹲在地上生火的那人立刻回了头。
面容清朗, 微褐色的皮肤在这昏黄的烛火下,透出几分刚毅,甚至还隐隐有些男子气概的模样, 见来人是沧月,便是将手中的柴火往火堆里一扔。
这般模样的男人,和沧月心里的清高冷寂、欺霜傲雪的书生类型的理想男人完全不同,这人明明就是个伙夫一样的凡人,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气质,却在此时,被这人间烟火气渲染的好看极了。
沧月也不知道这种视觉效果是从何而来,但是她这双眼反馈到心里的信息就是这样。
奇怪又合适。
“仙姑怎么来了?”看现在夕阳西下,又是春季。君然推测,他洗完澡回来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
刚一回家就看见沉沉睡着的沧月,大约是昨晚到今天又是下凡又是从山上被带回来,带回来觉也没睡好,现在心思放松,便睡得很死。
他替她拉了拉被掀开一半的被子,见她还是没有清醒的预兆,便走了出去。
中午时候两人都只吃了几个野果,而饭点过后钱雨还给他送了两个馒头,他走去西边大河的路上就把两个馒头都吃完了。
等回到家里这段时间,也没多觉得饿。不过倒是担心沧月这个神仙会不会饿。
所以干脆进了厨房,把中午带回来的那条鱼从水缸里捞了出来。经过多个世界的磨练,对于厨艺这种技能更是唯熟练尔。
这不刚杀好鱼,生火刚要成功,沧月就轻手轻脚的进来了。
沧月随手摆了摆,有些好奇的看着有些简陋的灶台。
“你在做什么呢?”这人老是叫她“仙姑仙姑”的,怪让她不好意思的,只好转移话题。
不过她也不是瞎,看到这场景,就知道这凡人正在做饭。
君然双肩一耸,端了灶台上处理好的鲫鱼给沧月看。
“喏,做鱼呢。”
点亮了这个厨艺技能的男人,似乎都有种别样的魅力。就连端着盘子都显得格外迷人。
这样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之后,沧月坐到了一边,挥挥手,让他继续。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上午还针锋相对的,到了晚上就变得这么和谐,她不习惯这样的转变罢了。况且她还是很期待这凡人做出来的东西的。
在天庭什么都有,唯独这人心没有,谁也不知道那张皮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心肝。
凭着等级尊贵分流的神仙们,到底是因何而被尊重呢?
沧月活了一千四百年,暂时没有头绪。
这条鲫鱼很肥很长,把头砍下来汆熟,放热水炖汤。鱼身切两扇,一扇片了做鱼肉片吃,另一扇放了辣椒用滚油一泼,陡然生香。
再从一边的小锅里取出刚刚蒸好的米饭。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沧月原本还在想事情,却见这么麻利的厨房表演,一双眼瞬间便被吸引过去了。
“好了,可以吃晚饭了仙姑。”君然抱着两碗热腾腾的饭,出了厨房。
诶,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端了两碗饭出门了,那、那剩下来的菜谁来端?
是让她这个神仙来动手?
沧月眨眨眼,行吧,下厨是凡人做的,那么端菜和洗碗确实也该是自己来了。
不然白吃白喝的,总有些不好意思。
贵人心大,沧月显然已经忘了上午那三把斧子的事。
不过也可能是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那三把斧子的报酬算是让君然不要将她身份暴露出去,更何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这么快就知道了王长连的本来面目。
说到底,这斧子就是提醒自己有多愚蠢的证据。
沧月不屑于将这样的东西收回来。
她端着两盘刚出锅的菜,低头猛盯。虽然只是一尾鱼,但她身在天庭根本就没有吃过这样家常的菜品,更遑论还是人间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