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城里,谁下的这些命令做戏给我看?他只是要暗中的观察我的反应,了解一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同我周旋罢了。这便是我认定他在城中的原因之一。”王源笑道。
“难道还有原因之二么?”柳熏直问道。
“当然,若无多处疑点,我如何能坚信?原因之二便是安禄山此人一贯的作风了。我来之前,曾特意同左相谈及安禄山。左相对安禄山了解的透彻,他告诉我一些安禄山的一些事情。安禄山身子肥胖,从天宝二年之后,他便很少出幽州城。哪怕是边境有了战事,他也很少亲自督战。他手下猛将不少,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加之身材肥胖,更不可能为了崇州的所谓小小的战事亲自跑去巡查边境了,他还没那么亲力亲为。所以,安庆宗和安庆绪都是在说谎话。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想,如果安禄山真的去巡查边境,安庆宗和安庆绪是他的儿子,又是他帐下将领,岂会不同去照应?”
“有道理,安禄山顶着严寒巡边,儿子岂能不跟着,这不是不孝么?听说安禄山的几个儿子争宠争的厉害,不可能不跟着去表示孝心的。”柳熏直点头道。
“还有第三个原因不太重要,但可供参考,那便是有无聊官员暗中八卦说,安禄山自从得宠于陛下之后,朝廷官员抵达幽州他都要晾一晾他们,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一方面是为了摆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大,根本不放他们在眼里。很多人都背地里表示不满,但我认为这符合安禄山行事的方式。所以这第三个原因虽不可信,但我认为既然有风言风语,便必有原因出处。综上三点,我断定安禄山就在幽州城中,也许今晚他就要见我也未可知。”王源笑道。
众人细想之下,心中虽然存疑,但不得不佩服王源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所有人压根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王源却想的这么多,这么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第318章 安府
来路奔波疲惫,王源让众人各自回去小憩,调节疲惫的身心。
王源倒在床上不久后便呼呼入睡,醒来时已经是夕阳斜照,满屋金碧辉煌之时。欲起身时,见床边一人伏床而眠,满头秀发若柳丝乱舞,在被子上铺成了一个大蒲扇。看身形,那是青云儿。
王源心中一动,细细端详青云儿侧对自己的脸,但见青云儿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弯弯的眉毛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像是给眼睛挂上了两道帘幕一般。秀气的嘴巴微微撅着,像是梦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儿。
青云儿被送给自己为妾已经半个月多了,自己还从未和她真正的独处过,这多少有些不应该。纳妾的礼节没有也就罢了,那日算是洞房之夜的晚上,自己还被李辅国派来的罗衣门的紫衫卫给打搅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圆房的机会。这次带着青云儿一起来范阳,一方面是因为青云儿能帮上自己,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想补偿补偿,给青云儿一个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的机会。
王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青云儿柔软的面庞,指间划过她精致的鼻子,感受着她呼出的温香的热气。青云儿身子一动,猛地坐起身来,长发的发梢掠过王源的脸蛋,麻酥酥的发痒。
“啊,公子你醒了啊。”青云儿看着王源僵立在空中的手,意识到刚才迷迷糊糊中抚摸自己的是王源,红着脸道。
王源轻声道:“你困了怎么不上床来睡?”
青云儿红脸摇头道:“我不困,却不知怎么睡着了。”
王源招手道:“过来。”
青云儿脸红如血,捏着衣角不知所措。王源探身抓住她的手一拉,青云儿的身子便跌入王源的怀里。王源俯身亲吻她的脸蛋嘴角,撬开她的牙关探进舌头去,青云儿呜呜连声,身子扭动,终于伸手反勾王源的脖颈,吐舌蜜吻起来。
王源的身子有些燥热,手掌也从青云儿的领口滑进去,在青云儿丝绸般的绵软滑嫩的肌肤上滑动抚摸,青云儿面色潮红,不知该如何是好,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
王源一笑,正欲将青云儿拖进被窝里宽衣解带,却听外边有人低声禀报道:“青儿夫人,钦使可醒了么?”
王源一愣,抬起头来,将覆盖在青云儿茁壮蓓蕾上揉捏的手掌抽出,青云儿忙起身来,边整理衣物,便回答道:“张五郎,公子刚醒,有什么事么?”
屋外张五郎的声音响起道:“请青儿夫人转禀钦使,安禄山派人来见钦使了,人就在外边院子里。”
青云儿吃惊的看着王源,王源一骨碌起身,高声道:“告诉他,我片刻便到。”
“遵命。”张五郎应诺,匆匆退出门外。
王源急速穿衣起床,青云儿在旁帮着他穿衣结发,轻声道:“公子的预测真是准确,安禄山果然派人来了。他恐怕真的就在城里。”
王源微笑道:“他当然在,莫非你下午听了我的话还不信么?”
青云儿低声道:“青儿不该不信,下次公子说什么我都信了。”
王源呵呵一笑,伸手在她翘臀上捏了一把,低声道:“可惜又坏了我们的好事,今天晚上我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跑了。”
青云儿低头不语,脖颈子都泛红了。麻利的帮王源穿好衣服,梳好发髻,给王源扎上一条黑金丝发带,打扮的精精神神的,端详了几眼,轻声道:“好了。”
王源拱手道谢,踏步出了房门来到廊下,但见众人已经站在廊下等候了,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了。
“安将军派来的人呢?请他来见。”王源沉声道。
张五郎忙出内院到外边的园子里去,不一刻,一名身着长衫,气度潇洒的中年来缓步进来,似乎认识王源一般,遥遥拱手道:“王钦使,在下有礼了。”
王源迎上去拱手还礼,但听那中年人道:“王钦使当不认识在下,在下严庄,乃安将军府中清客,蒙安将军看得起,替安将军处理些内务,在旁谋划些琐事。”
“原来是严先生,来之前听过严先生大名,果然是气度潇洒卓尔不群,久仰久仰。”王源作揖笑道。
这可不是客套话,来之前王源便确实知道严庄这个名字,此人不是朝廷官员,但却是安禄山身边的重要人物。安禄山先是请严庄作为教授自己儿子们读书的西席先生,但近年来,严庄俨然已经是安禄山身边的首席幕僚,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客气客气,王钦使大名,严某也是早有耳闻,当今大唐诗坛的翘楚人物,你的诗严某可是都拜读了的,当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如珍,佩服佩服。”
王源哈哈笑道:“严先生,咱们也别互相客套了,请进屋叙话吧。”
严庄摆手道:“不必了吧,在下只是替安将军来请王钦使去将军府赴宴的。安将军刚刚从崇州边镇赶回,征衣未解,甲胄未脱,闻钦使已到,便立刻命在下前来请王钦使去见面,可见安将军的诚意。王钦使,若您不介意的话,咱们现在便动身如何?”
王源一副激动的样子道:“安将军回来了?哎呀,这可太好了。安将军要见本使,本使自然是要立刻去的,我也盼望着早些见到安将军呢。不过,安将军巡查归来,怕是劳累的很。本使前去,岂非打搅了安将军的休息么?”
严庄见王源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微笑道:“钦使过虑了,安将军是铁打的人,戎马征战多年,巡查边镇家常便饭一般,岂会觉得劳累?王钦使,咱们还是动身吧,不要让安将军久等才好。”
王源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既如此,咱们便出发吧。严先生请。”
严庄微笑点头,转身朝外走,王源快步跟上,身后柳钧一摆手,一群护卫呼啦啦的跟王源身后。王源转身道:“你们不用来了,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柳钧叫道:“老师,怎能不带人护卫?”
严庄转身微笑道:“是啊,钦使怎不带上护卫?”
王源皱眉对柳钧喝道:“在幽州城中要什么护卫?安将军治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难道还有什么强人不成?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熏直,公孙先生跟我去拜见便可,大黑跟着伺候。”
柳钧无可奈何,跺了跺脚,眼睁睁的看着王源带着柳熏直扮作男装的公孙兰以及独臂黑奴王大黑一起离开寒梅园去了。
……
安禄山的府邸坐落在东城主街上,占地面积横跨两条大街,大门面朝主街,后门却在北边的另一条大街上,南北纵深达里许之深。高达两丈的青石垒砌的院墙,墙顶四角建有小型角楼,墙体上方还有凹凸型垛口,看上去就像一座城中之城,坚不可摧的一座石头堡垒。
安府周围被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禁止建有房舍店铺等建筑物,也禁止栽种树木。这种建筑的格局显然是为了安全考虑,但凡想接近安府之人,必先在这周围的空旷地带无所遁形。站在安府之外看整个府邸,就像一只巨大的石头怪兽盘踞在城东的主街之侧,看不到府内的树木建筑,听不到任何动静,就像是巨大围墙围起来的一片空无一物的地方。
但其实,这座巨大府邸的内部却绝非同外表看的那般空无一物,而是个极为复杂庞大的各色建筑的集合体。四进十六开的大宅子,再加上周围附属的各种院子庭院,还有正厅后方的一座两层类此殿宇模样的建筑都昭显着这座府邸的庞大和不伦不类。
长廊如蛛网般连接着各处院落,一道道围墙隔绝着前后进之间的空间。各色风格的庭院五花八门,有松柏满院的幽静庭院,有假山游廊小桥流水的南方园林,有以牛毡房为主的北地游牧人习惯居住的庭院,还有富丽堂皇如长安大户人家居住的高大砖瓦结构的房舍。总而言之,这就像是一个大唐各地庭院风格的微缩景观,匠心是有的,只是稍显杂乱。
但无论如何,拥有这么一座巨大华美的府邸的人,在幽州城中也只能是安禄山了。
王源带着公孙兰和柳熏直抵达安府之时,天色已经擦黑。来到这个堡垒般的府邸面前,王源也不仅暗暗咂舌。这是王源看过的最坚固的宅邸,但这让王源多了一些想法。
安禄山的心里应该是有些不安全感的,否则在这幽州城数万兵马的保护之下,府邸却修的如同一座城中之城,有何必要?
第319章 肉食
厚重的包着铁皮打着铜钉的府门在四名壮汉的奋力推动下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严庄站在门前微笑伸手:“王钦使,请进。”
王源微笑点头,阔步踏入大门,门内一道山石嶙峋的照壁横亘在面前,绕过照壁之侧,眼前豁然开朗。台阶下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灯火辉煌的正厅门口。
院子里也灯火明亮,只不过不是点着灯笼火把,而是顺着道路两侧架设着十几口燃烧着熊熊之火的大锅。锅里的火焰跳跃着冒着浓重的黑烟,里边发出燃烧油脂时发出的滋滋声响,空气中也弥漫着刺鼻的燃烧脂肪的味道。
王源捂了下鼻子咳嗽了两声,大踏步沿着火锅大道往正厅门口行去,严庄拎着袍子快步走在前面,引着王源前行,待两人行到厅门口台阶下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居高临下负手而立,那是安禄山的二儿子安庆绪。
“二公子,王钦使来了。”严庄道。
安庆绪扫了王源一眼,点头道:“王钦使请进,父帅正等着你呢。”
王源拱手一笑道:“有劳二公子了。”说罢整了整衣服,缓步上了台阶踏入厅中。
大厅中巨烛高烧,地面上铺着红色的毡毯,沿着毡毯两侧摆着十几张桌案,十几名胖瘦高矮美丑不一的身着文武官员服饰的人各自站在自己的桌案后方,十几双眼睛里带着惊讶蔑视敌意笑意等不同情绪,直勾勾的注视着王源。
红色毡毯通向的是一张金灿灿的大椅,说是椅子,倒不如说是一张椅子造型的床榻,椅子里一个身着锦袍,身材庞然,腹大如鼓,满脸肥肉,头上扎了几十只小辫子的中年男子正斜靠在扶手一侧,一只脚落在地上,另一只脚便踩在椅子上。
这便是安禄山,即便只和安禄山在清晖阁见过一面,王源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王源快步上前,脸上带着微笑拱手道:“新任河北道黜陟使王源见过安将军。”
安禄山也放下了踏在椅子上的一只脚,挪动身子坐正,双目圆睁看着王源,忽然发出哈哈大笑之声,起身拱手道:“果然是你,听到禀报时,我还当是同名不同字呢。没想到几个月前在清晖阁写诗的王学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河北道黜陟使了。这可真是青云直上啊。有礼,有礼了。”
王源微笑道:“难得安将军还记得我,承蒙陛下恩宠,授予河北道黜陟使之职,王某才疏学浅资历浅薄,心中甚是惶恐,深怕辜负圣恩呢。”
安禄山哈哈笑道:“莫自谦了,陛下看人很准的,你没那个本事,他是不会让你任这个职位的。罢了罢了,快入座吧。”
安禄山伸出肥厚的手掌朝旁边示意,但见紧挨着安禄山的左侧设有一张长案,看来这是给王源安排的位置。王源拱手道谢,带着公孙兰和柳熏直前往案后就位。
那安禄山挺着硕大浑圆的肚子走到中间,对着周围的十几人哈哈笑道:“你们怕是不知道王钦使是何人吧。给你们介绍一下,王钦使可不简单,文采出众,和李太白比肩。自他横空出世,长安的那些写诗的文人都不敢冒头了,生恐献丑。陛下便是因为读了他的诗,特许其入翰林学士院为学士,了不起吧?几个月时间便授了侍御史,升了户部侍郎,又成了钦差使者,尔等开眼瞧瞧,什么叫英雄出少年,眼前这位王钦使便是活生生的例子。哈哈哈。”
座上众人闻听这番介绍,有的面露钦佩之色,有的却露出不屑之色来,但都纷纷拱手说着客气话:“果然是天纵之才,大唐未来的栋梁,照此发展,不数年便可拜相当国……”
王源忙拱手道:“多谢诸位,安将军谬赞,我可没安将军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陛下恩典,机缘巧合罢了。说到国之栋梁,当属安将军无疑,为大唐镇守河北道,让陛下能安枕而眠,这才是真正的国之脊柱。”
安禄山显得很高兴,爽朗的哈哈大笑道:“王钦使真不愧是读书人,挺会说话的。”
当下一一替王源介绍在场众人,什么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润客、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等等。王源也记不住那么多的人名,不过对其中几人的名字倒是有些熟悉,也不知从那里得到的印象。但这些人能在安府赴宴,显然大多是安禄山的心腹之人了。
“上酒席。”安禄山回到座上一挥手,站在一侧的安庆绪伸出手掌击掌三次,左右两侧的帷幕掀起,十几名美貌少女鱼贯而出,捧着热腾腾的托盘和酒坛酒碗等物来到厅中,给座上众人的案头都一一摆上。
王源看着面前摆着的肉食吓了一跳,面前的木盘上摆着一直剥了皮蒸煮过的动物,两只黑黑的眼珠子还瞪着,身体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虽然热气腾腾,但看上起像是没烤熟的样子。闻起来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膻臭味。
“哈哈哈,王钦使是贵客,安某是奚族人,今日便用奚族待上宾之礼来接待王钦使。这是热浴全羊,是我们奚族人贵宾光临才吃的食物。酒坛子里是羊血酒,酒劲浓烈,香飘千里。来来来,不要客气,吃吃吃,吃光了这个,便是对我奚族人最大的敬意。”安禄山哈哈笑着,伸出大手来按住羊身子,另一只手抓住羊后腿用力一扯,“刺啦”一声筋骨断裂之声响起,“喀吧”一声,骨头断裂声也响起,安禄山硬生生将羊腿扯了下来。那羊腿血淋淋的,还往下滴着血水,果然是并没有完全熟透的羊肉。
安禄山一动手,下边的众人也都一起动手,撕扯羊肉的刺啦声不绝于耳,血淋淋的半生不熟的羊肉被送入一张张大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咀嚼声。
“好吃,好吃。”众人赞道。
安禄山端起血红的羊血酒来朝王源举了举,忽然皱眉道:“王钦使,怎地不吃?不合口味么?”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王源皱着眉头坐在案后,面前的羊肉一点也没动,他身边坐着的一老一少两个属下也皱着眉头没有丝毫动手吃羊肉的意思。
安庆绪起身冷声道:“怎么着王钦使?不给我父帅面子是么?父帅说了,这是待上宾的食物,父帅诚心诚意以上宾之礼相待,你却不领情么?王钦使,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这面前摆着的可高山黄羊,而且都是三个月以内的羊羔子。你知道这些野羊多么难以捕猎么?要爬到高山峭壁之上才能捕杀到。你这样可就不给面子了吧。”
众人放下酒肉盯着王源,安禄山也冷冷看着王源,看王源如何回答。其实所谓的待客之礼云云都是扯淡,安禄山就是要让王源难堪,看他的反应。胡人爱吃半生不熟的羊肉被汉人引为笑谈,汉人从不吃这些血不拉几的生肉,安禄山当然知道王源也不吃,但就是要逼着他吃,看他的反应。
王源站起身来微笑道:“二公子言重了,安将军的礼遇我感激不尽,但我确实不善食生肉,吃了之后怕是会当席出丑,所以不敢吃。”
安庆绪冷笑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不给我父帅面子咯?”
王源看了一眼正冷目看着自己的安禄山道:“本使岂会不给安帅面子,我只是提前说明一下罢了。安将军,王某的身体孱弱,天生有个病症便是对生肉过敏,无论牛羊鸡鸭,但食生肉会便会全身瘙痒面目红肿呼吸困难,有性命之忧。不过安将军对王某的盛情款待,王某甚是感动。若不吃岂非辜负安将军的盛情美意。所以我会吃的,但吃完之后,本使便要立刻请郎中医治,若此地无对症之药,怕是要立即回京城延医问药。十日内不能和安将军商讨公事了。在此同安将军及诸位明言,致以万分抱歉。”
安禄山皱眉不语,王源微笑伸手抓住面前的羊腿,用力一扯,扯下血淋淋的羊肉来,毫不犹豫的送往口中。嘴巴刚刚沾上羊肉,便听安禄山道:“且慢。”
王源看向安禄山,但见安禄山脸上已经满是笑意,打着哈哈道:“王钦使既然身有此怪疾,自然是以贵体安康为重。王钦使的态度已经是给本帅最大的敬意,明知身体忌食,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吃这个,本帅已经感受到你对奚族人的礼敬之意了。既如此,便重新给王钦使上酒肉便是。来人,撤了去,换上烤全羊和奶子酒,一定要烤的烂熟,好好的款待王钦使。”
王源放下血淋淋的羊腿拱手道:“安帅真是善解人意,难怪行前陛下告诉我说,安将军是当世第一淳朴可爱之人,陛下对安将军果然了若指掌。”
安禄山喜道:“真的么?陛下这么说的?”
王源微笑道:“这话我敢乱说么?那不是假造陛下口谕么?”
安禄山张口抚着乱糟糟的黄胡子哈哈大笑,声震屋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