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神色惊愕,李欣儿咬牙道:“老贼,害的我家破人亡,现在终究连二郎也不肯放过。咱们跟他们拼了。二郎,如今你是剑南道副节度,何不下令全城搜捕八虎踪迹,将他们找出来尽数杀了便是。”
王源失笑道:“那可不成?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件台面上能解决的事情。且不说罗希奭带着八虎前来是否真的是为了我而来,即便真的如此,他们既不是公开对付我,我便无法公开对付他们。难道你要我调动兵马同保护钦差的南衙禁军开战不成?要知道,这八虎现在可是禁军护卫的身份。我若公开动手,那便是授人以柄,王鉷和罗希奭立刻便会弹劾我,到时候不用他们动手,朝廷便直接要了我的命了。”
李欣儿皱眉道:“那怎么办?明知危险将至,却无法对付他们么?”
一旁沉思不语的公孙兰开口道:“十二娘莫要惊慌,王源说的对,这件事将是一场暗战,双方都会暗中进行。王鉷和罗希奭也不会公然动手,因为这里毕竟不是京城,他们没有公开动手的本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罗希奭携八虎前来一定是针对王源而来,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而且,八虎一起出动,此番是势在必得了。”
王源道:“对了,我正要请教你们,你们曾说过李林甫身边的十虎个个武功高深,聂江川和田斌死在北海郡,剩下的八虎都有谁?他们武功如何?”
公孙兰皱眉道:“相国府的十虎的武功自不必说了,那聂江川和田斌的本事我们也见识过,杀聂江川一人都殊为不易,更何况是八虎齐聚。聂江川和田斌死后,剩余的八虎曾扬言要为他们报仇。这次既是奉命而来对付你,更是了解私人恩怨。剩余八虎之中,武功顶尖的有三人,武技恐不在我之下。其余的五人也非泛泛之辈,所以如果消息属实的话,这一次怕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李欣儿在相国府潜伏多年,对相国府中十虎的情况也了解的很,接着公孙兰的话道:“大虎陈泰魁天生神力,后练硬功,全身上下坚如钢甲。我偷看过他练功,十几名相府卫士用刀枪砍刺其身,他居然毫发无损。他兵刃是一只重两百斤的大铁椎。我曾亲眼看见有刺客入相府行刺,被陈泰魁以铁椎相隔数丈在空中击杀。整个人被砸成肉泥。光是这一人便极难对付了。排名第二的陈南星是陈泰魁的亲兄弟,陈南星走得是跟他兄长不同的路子,他精于剑术,喜着文士长衫,有个叫‘夺命书生’的外号。三年前的中秋之夜,号称长安第一剑士的李逍遥在玉佛寺赏月,陈南星现身挑战他,只四招便将李逍遥胸腹洞穿不治而死,可见其剑术之高。”
王源只听了这两个人的简单介绍便已经头皮发麻了,皱眉问公孙兰道:“表姐的剑术比之这陈南星谁高?”
公孙兰沉吟道:“我和陈南星交过手,那是我夜闯相国府探视十二娘的一次。我只能说,凭我的剑术,我恐难以在百招之内取胜。此人的剑术确实炉火纯青。十虎之中最难缠的便是这陈南星,相较于他,陈泰魁的硬功我倒是并不担心。陈南星而下便是排第四的宋楠了。这宋楠精于暗器轻功,身上无处不是暗器,且手法精妙,轻身功夫绝佳。不知欣儿见过他的独门暗器没有,我虽没和他交过手,但我听说他的独门暗器是一种可以回旋往击的金刚飞镰。取人首级出其不意,暗器飞旋的线路无从琢磨防不胜防。”
李欣儿点头道:“我见过,不是一柄,是三柄。说是暗器,还不如说是他的独门兵刃。他可以控制三柄飞镰回旋往复,从不同方向同时发动攻击。而且还有一点,此人以阴狠著称。他的兵刃和暗器上永远都抹着乌头毒。那种毒中者不死,但身子会麻痹无法战斗,最终束手就擒。这宋楠喜欢活捉敌手然后慢慢折磨致死。而且此人……此人……贪花好色,据说是个采花贼,坏了很多良家女子的贞洁。被他擒获的女子,很少有不被他玷污的。”
王源眉头紧锁,越是听下去,心中便越是担心。这些家伙不但武功高而且还都是些阴损无耻的家伙,王源宁愿带兵去对抗强大的敌军,在沙场上面对地狱般的敌手,也绝不愿跟这些江湖中的高人对敌。因为在他们面前,似乎永远没有胜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他们得手。
李欣儿没注意到王源的脸色,兀自介绍她所知道的相府十虎的情况:“剩余的五人武功倒是不太高,可以说他们随便一人我都能与他们打成平手。但有一点可恶的是,他们都携带一种可投掷炸裂的暗器,投掷时炸裂生火毒烟弥漫。”
王源脱口而出道:“毒磷弹。”
李欣儿连连点头道:“对,就是毒磷弹,你怎知道?”
公孙兰轻声道:“围捕聂江川的时候,聂江川便用了毒磷弹意图脱身,那种毒磷弹确实很厉害,伤人也可,而且关键时候可以借此脱身。”
李欣儿道:“原来你们都见识到了,那也不用我多言了。”
秦国夫人听公孙兰何李欣儿讲述的时候表情一直很惊讶,很久以前她便知道王源身边有两名武功高强的女子,李欣儿倒也罢了,王源曾对秦国夫人编造了李欣儿的身世,掩饰了李欣儿的身份,秦国夫人只知道李欣儿是个身份普通的有些武功的女子。事实上李欣儿的言行也确实非大家闺秀之风,这也和王源市井出身的身份相配,也可解释王源为何会娶她为妻。
但对于公孙兰,秦国夫人朦胧之中总觉的有些异样。惊讶于她的美貌的同时,秦国夫人还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秦国夫人的身份,多年以前公孙兰还是剑器舞大家公孙大娘的时候,她是肯定见识过她的舞姿的。只是身份高贵的秦国夫人即便对公孙大娘的舞姿或许欣赏赞叹,但却也未必有心记住这个舞姬的相貌。惊艳之时有些印象,现在时隔日久,虽有些模糊的轮廓,但却很难回忆起来了。
但秦国夫人是个精细人,虽觉得这女子身份可疑,但却并不多嘴询问。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看来我们必须要做出些应对,这件事决不能掉以轻心,若是知道情势严重反倒被他们得手,那我可就太蠢了。”王源皱眉沉声道。
青云儿怯怯的开口道:“莫如多调些兵马守卫家宅,白天二郎出门时身边也多带些兵马护卫。八虎虽然武功高强,但总没本事突破数百护卫的防卫。这么做也不算是明面上的交手,只是防备罢了。”
王源苦笑道:“那岂非说你们天天都要躲在宅子里不能出门了?我也成了缩头乌龟了,走到那里都是草木皆兵,这种日子谁能过?而且这办法只治标不治本,八虎一直在,难道我们下半辈子一直如此?”
青云儿红了脸低头不语,兰心蕙轻轻拍着她的手低声道:“莫在意,大家都在想办法,办法好坏是其次,夫君不是责怪你。”
但听公孙兰轻声道:“依着二郎的意思,你想要怎么做?”
众人目光投向王源,王源负手站在亭阁之口,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静静沉思,片刻后回转身来道:“恩怨总要了结,躲也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我可不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被几个所谓的江湖高人便吓破了胆。既然事到临头,我便将事情闹得更大些。他们在暗处,我也可在暗处,暗对暗,看谁更阴暗。”
第489章 风云
众人见王源从愁眉不展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瞬间恢复平日英气勃发之态心中均松了口气。虽然座上女子都非寻常女子,但不得不说,遇到这样的大事她们心中的担当之人还是王源。王源若束手无策,首先受影响的便是她们。
在有人可以依赖的情形下,大多数人的智商都会下降,女子尤其如此。
“二郎莫非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计策?”公孙兰问道。
王源道:“计策说不上,但我却想通了。既然有人不能容我,我倒也不必畏畏缩缩。他们要来取我的命,我却不想这么早见阎王,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去见阎王。”
秦国夫人惊道:“你的意思是,反过来要对付王鉷和罗希奭么?你要杀了他们?”
王源冷笑道:“那要看他们作不作死,若他们真的是要来取我性命,我若容他们活着离开,岂非太便宜了他们。而且杀了他们也不是坏事,这会让左相在朝中少些绊脚石。想象一下,没有了罗希奭和王鉷,李林甫在朝中还有谁可利用?还有得力的臂膀支撑么?”
秦国夫人蹙眉道:“你说的情形令人向往,但是却绝不可行。你若杀了王鉷和罗希奭,那可是大罪,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左相也救不了你。”
王源笑道:“那可未必,只要谋划得当,杀之有理,朝廷便不会怪罪。左相在朝中也不会坐视。这件事风险不小,但未必不能做,风险大,回报也大。除了此二人,左相在朝中便如鱼得水,一帆风顺了。”
秦国夫人沉吟道:“即便于堂兄有利,我还是不建议你这么做。”
王源微笑道:“夫人放心,我会好好的斟酌。感谢夫人的提醒。有件事想请问问夫人,可知道王鉷和罗希奭何时抵达?”
秦国夫人道:“不在今夜便在明晨。是否需要加强护卫的人手?”
王源摆手道:“恰恰相反,请夫人帮我个忙,将你的禁军护卫尽数撤走。”
“撤走?那怎么成?”秦国夫人惊道。
王源道:“夫人,我感谢你千里迢迢而来,带着禁军护卫我家宅安宁。但其实这么做已经错了一步,若当真八虎已在城中,这般大动干戈便已经是打草惊蛇了。但我相信,八虎既然扮作南衙禁军随行,就不会提前来到成都,也就是说有可能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有所防范。如果知道我们已经洞悉他们的意图,他们便会更加的小心谨慎,而我并不希望他们小心谨慎。你的护卫守着我的家宅,岂非是告诉罗希奭和八虎他们要用更为隐秘的手段对付我。越是隐秘便越是难以防范,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秦国夫人呆了呆,喃喃道:“说的在理,我这般大动干戈,反倒是打草惊蛇了。这件事做的有欠考虑了。”
王源笑道:“倒也并非如此。如我不愿和他们交锋,保护是必备的手段。但现在我想和他们较量,便需要引的他们主动出手,而且要装作毫无防范的样子,所以便不能闹得满城风雨了。”
“说的在理,我即刻命他们撤除关卡护卫,但愿还没打草惊蛇。”
王源微笑道:“最好是出城驻扎,我不希望被王鉷罗希奭他们看到京城来的禁军的身影。”
秦国夫人道:“万一你需要人手,岂非远水难解近渴?”
王源道:“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暗处进行,绝不会出现火拼的情形。这里是成都,不是京城。王鉷和罗希奭也都明白这一点,他们不会和我明面上火拼的,所以并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况且就算发生火拼,我带回的亲卫骑兵便有一千多人,再加上成都城中兵马尚有五千多,这都是我的人,还怕王鉷和罗希奭带来的几百南衙禁军么?”
秦国夫人不再说什么,她了解王源做事的风格,她也不想太多的干预,于是立刻下令护卫禁军立刻撤离王家宅邸周围,让他们直接从南城出城,找一处不远处的集镇驻扎。但对于王源劝自己也随着禁军护卫离开的要求,秦国夫人坚决不答应。因为王源和柳钧的安危是她必须关注的,她要留在城中关注事情的进展,她绝不会独自离开这里。
……
暮色四合,天色渐黑。初更时分,正当剑南节度副使王源爬在久别重逢的夫人李欣儿雪白的身体上起伏律动的时候,成都之西三十里外,一只数百人的骑兵队伍正在连夜向成都行进。
天空中月如银勾,今日四月十二,月色未满,但也颇有光亮,照得露面倒也明亮。虽然官道崎岖,但对于刚刚从艰险万分的秦岭巴山的蜀道上过来的这队人马而言,眼前的官道不啻于长安城的御道一般的平坦开阔。
矮胖的王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奔走在队伍中间,他的身旁是一袭黑袍身材高瘦的罗希奭。罗希奭的身后,八名高矮胖瘦的南衙禁军护卫一个个面无表情的骑在健马之上。整支队伍没有人说话,一阵风般的卷向成都方向,都希望能尽快抵达成都,结束这一段痛苦之极的入川之行。
二更时分,成都城高大的东门城楼出现在月光下的地平线上,这让所有的骑士都松了口气。马蹄也放慢下来,轻轻的踩着平整的沙土地,无声的奔向高大的城楼下。
在靠近城门里许之处,王鉷勒马站定,身旁的罗希奭也勒马停在他的身边。
“罗御史,前面便是成都了,若无意外的话,那王源已经凯旋回城,正等着我们给他们颁旨嘉奖呢。”
罗希奭拱手沉声道:“王尚书辛苦了,本来明日抵达也自无妨,我们大可在梓州逗留一夜。但卑职却等不及要让王源高兴一番。陛下对他倒是恩宠的很,勉强打赢了一场必赢的仗而已,一下子便被授予剑南节度使,封为正三品上的怀化大将军了。这官职来的未免太容易了些。”
王鉷呵呵而笑道:“不是陛下对他恩宠,是杨国忠对他好。这一次这王源救了杨国忠一次,杨国忠当然要有所回报。杨国忠在朝廷之外只有剑南这一处是他的根基,他当然要安插自己的人手担任这个剑南节度使了。历任剑南节度使都是他的人,章丘兼琼被他举荐为户部尚书,现在鲜于仲通被提拔为京兆尹,这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个个的从剑南道荣升上去,最后都成了他在朝中的亲信臂膀。这还看不出来么?”
罗希奭冷声道:“这条线这次可要断了,王尚书,来之前相国跟你交代的事情,在进成都之前是否要卑职跟你复述一遍。”
王鉷淡淡道:“倒也不必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说了,这王源也是我的敌人,你若能在此将他绝杀,我也是乐见的。你尽管对我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只管跟我说便是。”
罗希奭道:“不需要王尚书的特别协助,只希望王尚书别露了马脚,被他识破便是。”
王鉷皱眉道:“罗御史,不是我多嘴,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王源可不好对付。此人奸猾无比,虽有名士之名,但行事却狡诈卑鄙之极,什么阴损之事都能干的出来,你可别以为他是韦坚或者是皇甫惟明。他行事可没有底线可讲。”
罗希奭微笑道:“卑职知道王尚书吃过他的亏,但却也不必如此惧怕他。充其量只是个坊丁出身的小人物罢了。没有杨国忠的提携,他或许还在永安坊当他的坊丁呢。”
王鉷被隐晦提及被王源胁迫的隐秘之事,心中甚是不快。此事只向李林甫坦白过,但现在显然罗希奭也知道了,足见李林甫对罗希奭推心置腹的信任。
王鉷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沉声道:“我相信你罗御史的本事,杀了他之后其实有很多麻烦,但愿罗御史和左相已经安排妥当了。”
罗希奭一笑道:“当然安排妥当了,这一次杀他时机最好,他一定想不到刚刚凯旋升官便会被我绝杀。而且事后的借口也很恰当,他不是刚刚把南诏国打的几乎灭国么?这件事便推在南诏国的头上,说是蛮人为了报复暗杀了他,可谓是天衣无缝。南诏国蛮人只能背这个黑锅了。呵呵呵。”
王鉷抚须微笑道:“很好,这个理由充分的很。不多说了,人困马乏,咱们立刻进城,可不要让王节度使久等。他怕是翘首期盼我们很久了。”
罗希奭躬身道:“王尚书请。”
王鉷一抖缰绳,健马奔出,直冲城门之下。罗希奭和数百南衙禁卫策马跟上,冲入高大城楼的阴影之中。
第490章 任性
当宣旨钦差大唐刑部尚书王鉷和侍御史罗希奭叫开了成都城东城门,率数百禁军鱼贯入城之时。王家后宅王源的卧房之中,此刻正帐摆流苏,被翻红浪,上演着一场夫妻间的大战。
空气中弥漫着身体的温香热度,如诉如泣的呻吟声和喘息声清晰可闻。窗棱外的月色射入房中地面上,让房间中稍有微光。借着微弱的月光的返照,可以看到大床上两个赤裸的年轻身体正俯仰沉合,律动不休。
猛然间,女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之声,然后便是一片寂静,唯听到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声。
“舒服么?”王源喘息着翻过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眯眼问道。
李欣儿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脸上红潮翻涌,娇声喘息道:“二郎好厉害,奴……奴真的不行了,这一次真的够了。”
王源伸手过去,握住两只随着呼吸起伏弹跳的温软,调笑道:“这就不成了么?你不是扬言今夜要榨干我么?这才三个回合,怎就一败涂地了。来来来,休息一会儿,咱们再战三百合。”
李欣儿握住王源的手掌,阻止他手指的作恶,娇声道:“二郎若是想,去姐妹们的房里去也成。”
王源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今晚若不陪你,你的一坛子老醋岂不是要打翻么?”
李欣儿叹了口气道:“奴可不是醋坛子,我只是希望能为二郎生下王家骨血。兰妹妹已有身孕,二郎你总该为我想一想吧。”
王源明白她的说什么,虽然身为大妇,但其实李欣儿并没有什么优势。自己对她也不是最好的,因为李欣儿的脾气有时候让王源确实下不来台。但站在李欣儿的立场上来说,身为大妇却不能为王源生下一儿半女,这件事颇有危机之感,所以才显得那么醋意勃发。作为这年代的女子而言,这是可以理解的。
“你莫多想,我只是说笑而已。今晚我哪里也不去了,我也有些乏了,咱们睡了吧。”王源拍拍她赤裸的肩膀安慰道。
李欣儿很是感激,依偎着王源的肩膀睡下。刚睡下却又忽然起身来,拿了枕头垫在臀下,这才重新睡倒。王源知道,那是李欣儿为了能怀上孩子所以抬高下身不让种子流出身体采取的措施,不禁哑然失笑。
夫妻二人睡下没多久,便被门外的呼唤声惊醒,那是青云儿的声音。按照王源的安排,从今日起,内外宅中将分班守夜,以防被人突袭。外宅的二进三进自有亲卫和守卫当值,但家眷居住的内宅边只能自己值守,今夜便是青云儿守第一夜,带着几名婢女密切关注内宅几座宅院的动静。青云儿在门外一呼唤,王源立刻神经紧张起来,一咕噜爬起身来披衣下地开了房门。
青云儿一身劲装,腰间悬着长剑英气勃勃,见了王源福了一福道:“妾身抱歉,打搅二郎歇息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王源道。
“前宅禀报,宋建功将军派人送来消息,说朝廷钦差已经进城,问你是否要去见他们。”青云儿低声道。
“他们到了便到了,我不是安排宋建功迎候他们了么?怎地又来禀报?宋建功在搞什么?”王源皱了眉头。
“是这样,宋将军说,两位钦差要见你,说是要宣旨,要你即刻去馆驿见他们。”
王源皱眉道:“现在?现在几时了?”
“二更三刻,很快便三更了。”青云儿道。
王源冷笑道:“两个狗东西,这是跟我杠上了,要给我个下马威。嘿嘿,我本是要给他们个脸色瞧的,他们倒是反客为主了。大半夜的宣哪门子旨?想拿宣旨压我,门也没有。你去告诉宋将军派人的人,要他回去告知宋将军,便说我酒醉未醒,正在酣睡。醉酒接旨是为不敬,明日接旨也不迟,要两位钦差早些歇息。”
青云儿顿了顿道:“这样……好么?钦差要宣旨,便算是皇命,二郎这么做怕是不妥。”
王源摆手道:“没什么不妥的,大半夜传旨,摆明了是故意为之,这又不是军情急旨,于礼制不合,我鸟都不用鸟他们。便如此回复去。现在起,任何请我去见他们的人一律按照此话打发,来到我的地方,我便是主人,他们便是客,哪有客人这般那般要求颇多的道理。”
青云儿点头答应,行礼后退出去回复宋建功派来送信的人。
王源回房脱衣继续高卧。李欣儿全程旁听,低声劝道:“二郎,何必如此。一开始便针锋相对,是否有些不妥。”
王源道:“你不懂。我是故意为之,这是气势之争,我不能让他们占了上风。我越是如此,他们便会越快的暴露自己,愤怒能让人失去理智,会做出蠢事来,那会对我们有利。再说了,这等刁难的行为我岂能纵容?王鉷这狗东西你越是对他客气,他便越是嚣张,我可没兴趣纵容这个私生子。”
李欣儿无言以对,满怀心事躺下来,却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身边的王源倒是片刻后便鼾声大作酣睡正香,李欣儿不禁佩服王源真的能经得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