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钧皱眉道:“我知道,这事儿我便一直想不通。”
王源道:“不用想的通,因为这是朝廷的规制。”
柳钧道:“凭什么咱们剑南便只有三万多的兵额,而安禄山所辖的范阳节度的兵额却有七万之多?他所领的三处节度使的兵额最少也有五万多,地方还比我们更小。”
王源笑道:“这便是关键之处了,他所辖的兵额也是朝廷一点点给他加上去的,安禄山年年要求增加兵额,朝廷年年允许他增加的原因是什么?无非是他拿契丹人和突厥人的威胁当幌子,朝廷为了保证边镇的安宁不得不答应罢了。”
柳钧道:“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啊。”
王源哈哈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
柳钧眨巴着眼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义父是……借着这次事件,让朝廷知道吐蕃人的猖獗,以此为理由要求增加兵额?”
王源呵呵笑道:“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王鉷和罗希奭死在吐蕃人的手里,这必会激起朝廷百官之怒。这时候我提出增加兵额,左相再向陛下进言,此事十之八九便能成。朝廷岂堪此辱,我再添油加醋说些吐蕃在边境猖獗,恐有犯边意图之语,朝廷难道还会坐视?”
“厉害,厉害,义父当真是心思如海之深,所谋之妙,望尘莫及。柳钧受教了。”柳钧连连咂嘴,满脸的仰慕之情。
王源微笑道:“柳钧,我并不是非要玩这些手段欺瞒朝廷,那是因为我们承受的压力太大,若不励精图治,便迟早落得不堪的下场。王鉷和罗希奭来剑南的目的你也看到了,若非他们靠山的势力强劲,他们岂敢这么做?我们和你母亲乃至左相他们都是一体的,我们剑南节度的实力强了,左相在朝中便更有底气,更有实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可明白了?”
柳钧沉沉点头,肃容道:“我明白。”
第514章 问罪
大唐天宝六年五月初七午后未时,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抵达长安西城金光门外。城门守将认出了队伍前面的那匹白马银枪的小将军,那是剑南军行军判官,归德中郎将,秦国夫人府的少主人柳钧。
柳钧带着一百五十名亲卫护送回了七名南衙禁卫士兵,他们正是从沙漠之中被解救出来的那七名幸运儿。
一个时辰后,王鉷和罗希奭命丧剑南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大唐朝廷上下,这消息便像是一道惊雷在百官的头顶炸响,朝廷上下人人侧目,议论纷纭。得知此消息的李林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向到府中送信的小吏确认了数遍,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本就病体未愈的李林甫当时便差点昏厥。他满身大汗,面色煞白连气也喘不过来,家人连忙叫太医来,折腾了半晌,才让李林甫的症状慢慢的调节过来。
李林甫让人将自己扶到后园的亭子里坐着,挥退众人之后,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沉思。花园中的阳光明媚繁花似锦,柳荫中黄鹂鸣叫,柳絮飘飘而飞,正是一年中春光正盛之时,但李林甫的心却已经沉入了冰潭之中,冷的刺骨。
……
傍晚的兴庆宫百花园中,玄宗坐在沉香亭一楼的围栏下眉头紧皱,一旁的杨贵妃心不在焉的看着亭外花丛中飞舞的彩蝶,不知在想些什么。
满头银发佝偻着背的高力士轻轻从亭外走进来,微微躬身禀报道:“启奏陛下贵妃娘娘,杨左相和秦国夫人携小将军柳钧奉召觐见。”
玄宗忙道:“叫他们进来。”
高力士答应一声,转身朝外走了几步,扬声叫道:“宣杨国忠,柳钧,秦国夫人觐见。”
亭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那是杨国忠的脚步声,一听便听得出来。玄宗挺直了脊背,看了看自己的衣冠,脸上露出微笑来。一旁的杨贵妃也收回了看着亭外彩蝶纷飞的散漫目光,将目光投向沉香亭入口的屏风处。但见杨国忠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之侧,身后跟着的是彩裙飘飘云鬓颤颤浑身珠光宝气的秦国夫人。在他们的身后便是身形粗壮面带稚气的柳钧了。
“参见陛下,贵妃娘娘,陛下万万岁,娘娘万福。”三人跪倒行礼,口中齐声叫道。
玄宗呵呵笑着伸手道:“起来吧,赐座。”
几名内侍搬来凳子让三人落座,玄宗笑眯眯的朝柳钧招手道:“柳钧,你过来,叫朕瞧一瞧。”
柳钧忙起身来走到玄宗面前,玄宗伸手拉着柳钧的手拍了拍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挺不错啊,小小年纪便替朕冲锋陷阵了,十一岁便上阵杀敌,古往今来谁能比的上。假以时日,我大唐岂非要出一个震铄古今的一代名将了。八姨啊,你生的好儿子啊。”
秦国夫人忙起身笑道:“陛下可万不要这么夸奖,他才立了多大的功劳,当得起陛下如此褒奖?”
杨贵妃微笑开口道:“八姐,这还不值得褒奖么?别人家的孩子十一岁还在缠着爹娘撒娇打欢,咱们家的柳钧便已经上战场杀敌了,叫我说,值得大夸特夸呢。”
玄宗呵呵笑道:“贵妃说的是呢,绝对值得夸赞。甘罗十二岁为相,柳钧十一岁为将,完全可以媲美不落下风呢。”
秦国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疼爱看着柳钧。柳钧倒是一直很扭捏,红着脸道:“陛下和贵妃姨娘如此夸赞钧儿,钧儿确实不敢当。这一切都是义父的教导之功,钧儿只是跟在义父身边为朝廷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可当不起这夸赞,陛下要是夸奖,该夸奖我义父才是。他也才十九岁而已,本事比钧儿可大的太多了。”
玄宗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能不自满自大,不忘他人教导之恩,倒是个仁义之人。你说的不错,王源确实很好,朕对他的表现非常的意外。不得不说,国忠的眼力很好。当初推荐他去剑南同南诏作战,朕其实心里是不太放心的,但事实证明,朕错了。王源文武双全,假以时日的历练,当可为我大唐之栋梁。”
杨国忠微笑拱手道:“要说眼力,那是陛下的眼力好才是,当初从市井之中提拔王源为翰林学士,不少人还颇有微词。若不是陛下的眼力好,焉能有王源的今日。”
玄宗呵呵大笑,虽明知杨国忠是在说拍马屁,但还是觉得心中甚是舒坦。
笑声停歇之后,玄宗轻叹一声,终于沉声问道:“你们给朕带回了些不好的消息是么?说吧,朕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国忠咳嗽一声道:“陛下,确实是坏消息,王鉷和罗希奭在剑南巡查吐蕃边境时遭遇吐蕃人的袭击,二人都罹难了。随行两百南衙禁卫除了七名禁卫侥幸逃脱之外,也都尽数被吐蕃人杀了。柳钧此次回京,便是奉剑南节度使王源之命护送这七名禁卫安全回京的。”
玄宗虽早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但现在亲耳听杨国忠禀报,还是非常的愤怒,脸上的皱纹抖动着,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吐蕃人如此猖狂,边境之地竟然任其纵横么?钦差的安危,剑南节度使王源为何不严加保护?王源让朕有些失望了。”玄宗皱眉沉声道。
“陛下息怒,王源自知保护钦差不力,让柳钧携来请罪的奏折,请陛下过目。”杨国忠从袖筒中取出奏折来。
“他为何不亲自来京?怕朕当面训斥他么?”玄宗不接奏折,冷声道。
柳钧急着要开口说话,被秦国夫人同严厉的眼神阻止,但见杨国忠叹息一声道:“陛下既然发问,臣便直说了吧,王源并非不想来,而是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无法移动。”
“身受重伤?”玄宗惊讶道。一旁的贵妃也惊讶的张着小嘴看着杨国忠。
“是,本来王源并不想将此事告知朝廷,还是刚才我逼问柳钧,柳钧才告诉我实情的。我也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源不亲自来京禀报缘由领受责罚是很不应该的,但原来他是受了重伤,差点性命不保,所以才让柳钧携带奏折前来。”杨国忠轻声道。
玄宗将目光转向柳钧道:“王源如何身受重伤了?发生了何事?是打南诏时受的伤么?”
柳钧忙道:“启禀陛下,义父不是打南诏时受的伤,而是在两位钦差抵达成都宣旨的第二天遭遇到了刺客的袭击。十几名刺客在成都散花楼趁着义父赏月的时候闯入行刺,义父身受重伤,差点死在刺客手里。”
玄宗皱眉道:“那里来的刺客?”
柳钧道:“事后查明是爨氏蛮族豢养的蛮族武士,因对义父灭爨氏一族之事怀恨在心,于是混入成都城中伺机行刺。义父胸腹受伤,还中了他们的毒,幸而得妙手神医救治,才保住了一条命。现在虽然渐渐康复,但却依旧无法下床行走。临行前义父叫我不要将此事告知左相和陛下,怕引起陛下和左相的不快。但刚才伯父责问我为何义父不亲自来京时,我不得不说出实情来。”
玄宗怒道:“好个南诏蛮族,这时候了还在作恶,当真可恶之极。朕还打算同意他们的和议条款,早知如此,王源便不该同他们和议,将太和城一举拿下,将这些蛮子统统赶到山林去才好。”
杨国忠忙道:“陛下息怒,此事和阁罗凤没关系,是爨崇道手下的爨氏余孽。当日在嶲州城外,王源使反间之计将爨崇道和他手下的九千兵马尽数歼灭,爨崇道也死在王源手里。爨崇道族人尚有存活,故而前来刺杀寻仇的,那可不是阁罗凤的错。”
玄宗沉默片刻,开口道:“王源伤势已然无碍否?”
柳钧忙道:“义父正在恢复,义父要为两位钦差被杀之事请罪,但其实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义父并非没有保护好两位钦差,完全是因为发生了意外之故。”
玄宗道:“你说说。”
柳钧道:“本来义父命剑南军兵马使率两千兵马随同两位钦差巡边,肩负保护之责的。因为打完南诏之后,我剑南三万多大军尽数留在姚州休整,而且也是为了监视南诏国是否会反复,所以成都城中只有数千兵马。义父为了保护两位钦差几乎将城中的一半兵马调去保护,这已经做到极为重视了。不是我多嘴,我剑南很多将领和官员都认为,若不是城中一下子少了两千兵马,导致兵力捉襟见肘,才被刺客以可乘之机。说起来,不是义父保护不利,而是两位钦差的到来害的义父被刺客找到了机会呢。”
“钧儿,不得胡说。”
“柳钧,不可胡言。”
秦国夫人和杨国忠同声喝道。
玄宗并没有见怪,皱眉道:“柳钧之言倒也并非全无道理。成都规模巨大,四五千兵马都未必能维护好治安之责,更可况是调动了一半的兵马去保护王鉷和罗希奭。只能说刺客下手的机会经过精心的选择,有心算无心,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然则朕不明白的是,既然派了两千兵马护送,怎会让吐蕃人得手了?难道吐蕃人大军压境了么?”
第515章 请求
杨国忠道:“陛下,吐蕃人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但正是因为王源遇刺之后,成都城中一片混乱。当时王源性命垂危,必须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故而他不得不命人通知保护王鉷和罗希奭去雅州巡查的宋建功。宋建功是剑南军兵马使,这时候只能由他主持大局了。而且,为了稳定成都的局面,缉捕城中的刺客,宋建功不得不将两千兵马一并带回。宋建功也有奏折呈报到了兵部,陛下请过目。”
杨国忠将宋建功的奏折呈上来,玄宗接过来仔细的读了一遍,点头道:“原来如此,那种局面下,确实需要宋建功带着兵马会成都稳定局势。宋建功奏折上说,他的离去是征求了王鉷和罗希奭应允的。看来是朕错怪王源了,王源并没有罪。”
杨国忠轻声道:“是啊,王源也是难为,他也没料到自己会遇刺,而且两位钦差只是巡查边境会被吐蕃人杀害。若说有罪的话,那也是无奈之罪。事实上宋建功离开时曾经告诫过王鉷和罗希奭,要他们小心在意,建议他们不要深入边境左近,以免发生意外。因为王鉷和罗希奭两人之前说要进入沙漠之中,越过大唐的边境进入吐蕃境内,还说要带着吐蕃境内的沙土回京,亲自向陛下展示。现在看来,王鉷和罗希奭并没有听进去,他们不但深入了沙漠腹地,而且迷失了方向误闯到了吐蕃人边境的野牛城左近,这才被吐蕃人发现,导致了如此的意外。若是依臣看来,这件事跟王源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玄宗叹了口气道:“糊涂的很,逞强作甚?沙漠中岂能乱闯,王鉷这罗希奭当真是糊涂的很,为了显示胆量,也不必如此。”
杨国忠点头道:“是啊,可惜了。就这么丧命在吐蕃人的手里。我只能说,幸而有七名南衙禁卫逃了出来,遇到了雅州当地进入沙漠中寻找沙蝎和沙蛇的百姓,得到他们的帮忙才逃出生天。他们亲口讲述了过程,政事堂六房管事均在场,留下了他们的笔录口供。否则,肯定有很多朝臣会暗地里散布一些针对王源的谣言了。这七人能活着出来,也澄清了此事的事实和过程。”
玄宗皱眉道:“谁会散布谣言,散布什么谣言?”
杨国忠道:“陛下难道忘了以前朝廷的几名官员在范阳被奚族人和契丹人袭击身亡的事情了么?当时便有很多人散布谣言说是安禄山所为。若非陛下对安禄山信任有加,安禄山当时便会被这些谣言连累。有些人就是喜欢阴谋论,唯恐天下不乱。”
玄宗点头道:“你说的是,此事既然过程都清清楚楚,那么便不允许有类似的谣言流传。国忠你以政事堂的名义给各部发公文,将此事的经过详细列出,以正视听。谁要是敢拿这件事做文章,朕绝不轻饶。”
杨国忠躬身道:“臣遵旨。”
“王鉷和罗希奭为国而死,朝廷也该给他们些褒奖,给其家人些抚恤。力士,这件事你去替朕办了,朕写两幅挽联你给送去他们府上,赏赐些抚恤之物。尸首回不来,立衣冠冢隆重下葬便是。”
高力士躬身道:“老奴遵旨。”
杨国忠轻轻松了口气,重新拿出王源的奏折道:“陛下,王源的奏折您还是瞧一瞧吧。”
玄宗摆手道:“他没什么过错,这请罪的奏折便不必看了。”
杨国忠忙道:“不光是请罪,王源的奏折上还说了两件事情,陛下还是看一看为好。臣觉得王源提出的事情很重要。”
玄宗哦了一声道:“你给朕念一念吧,朕坐着听。”
杨国忠连忙答应,将奏折展开来读道:“罪臣王源上奏。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负圣恩眷顾,未能恪尽职守,汗颜无地。日前朝廷派驻剑南的两位钦差在雅州边境之外遭遇吐蕃人袭击身亡,尽为臣之过失,请陛下不吝赐罪,罪臣绝无二言。特命柳钧携此请罪奏折上奏于吾皇,罪臣王源顿首自愧,诚惶诚恐。”
玄宗微笑道:“这个王源,倒是不说一句推脱之言,把责任尽数归于自己了。”
杨国忠继续念道:“……臣之罪是臣个人之罪,但剑南道乃我大唐西南门户之地,臣不敢因个人之罪怠慢国家大事,故而重新将两件急务禀报陛下得知,往陛下早做定夺。其一,关于与南诏国和议之事,朝廷迟迟未有旨意安抚,乃至南诏国阁罗凤等心中惶然。和议之条款和缘由臣已于日前上奏朝廷知晓,安抚南诏为当务之急,否则剑南兵马便被牵制在姚州一带以防生变。此举徒耗兵力钱粮,也违大局之势。”
玄宗皱眉道:“南诏国的和议朕正在政事堂的意见,你们政事堂和六部官员商议的如何了?”
杨国忠道:“李相国抱恙在家休养,此事一直停滞。”
玄宗点点头道:“继续念。”
杨国忠道一声遵旨,继续念道:“……如今同南诏和议修好已是刻不容缓之事,吐蕃国嶲州之败后便一直虎视眈眈作秣兵厉马之态,雅州嶲州姚州一带边境均禀报有吐蕃兵马试探的身影。身在剑南,臣深知绝不可同南诏和吐蕃同时为敌,否则以剑南军之力,无力于两敌抗衡。此为臣所言的第二件事。臣建议陛下,一则尽快宣旨南诏,达成和议,稳定南诏阁罗凤,杜绝吐蕃再次拉拢南诏之举。”
“此举一则可稳固和南诏国的关系,二则可让剑南大军得以解放。从目前的情势看,臣认为要在雅州嶲州一道边境增驻兵马,在边境一线修筑烽燧,及时预警。以防有变……吐蕃虎狼之国,罔顾我大唐对其善意,不断滋扰我大唐边境,今次又杀我朝廷大员,罪恶滔天,孰不可忍。臣在西南一日,便决不许吐蕃人如此猖獗。但臣也不得不请求陛下,早日定夺决断,以利于剑南之局向好。”
杨国忠读完奏折,将奏折举起来,高力士上前捧过,递到玄宗手中。玄宗眉头紧锁,默默的将奏折看了一遍,沉声道:“照王源这份奏折的口气,倒像是受到吐蕃国重兵威胁的意思。吐蕃人难道不自量力真要进攻剑南么?”
杨国忠道:“臣认为没那么严重,臣以为王源的意思是要防患于未然。大唐和吐蕃之间已无信任和平可言,或将必有一战。南诏国作乱时,吐蕃国公然调集三万大军协同攻击嶲州,便已经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王源大破三万吐蕃大军之后,吐蕃国派来使者言辞强硬,被陛下斥出长安,吐蕃君臣必以为耻辱。以吐蕃人睚眦必报之性,很有可能会伺机报复。这一次王鉷和罗希奭误入野牛城被杀,便显示吐蕃人丝毫没有顾忌我大唐的感受,怀有极大的敌意了。王源恐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才意识到需要尽快解决南诏之事,将兵马腾出手来部署在嶲州雅州姚州一线,以防不测。”
玄宗点头道:“吐蕃小国丧心病狂,怕是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王源所虑并不过分。他是剑南节度使,若是被吐蕃人攻破剑南城池,那可是他的责任。他肯定是急于将兵马调配到位了。”
杨国忠道:“是啊,现在大军全在姚州,要防止南诏国的反复,所以王源手头无兵可用。否则又怎么会捉襟见肘,导致自己遇刺钦差被杀?陛下,臣认为,和议之事该立刻落实,派宣旨钦差去南诏赐赏阁罗凤南诏王的职位,稳固剑南道的南边,让王源腾出手来防备吐蕃人的窥伺才好。”
玄宗点头道:“朕准了,派人将和议条款送到李相国府中,让他立刻签名确认,立刻便派人去南诏国宣旨便是。”
杨国忠大喜道:“陛下英明。”
玄宗淡淡摆手道:“和南诏国的和议本就是件好事,更何况王源谈了对我大唐如此有利的条件,本就要快速达成和议。只是你们政事堂拖沓了,朕也不知道李林甫心里在想什么?老是拖延的很。”
杨国忠不想多嘴,已经将责任推给了李林甫便够了,玄宗可不喜欢有人不断的在他面前诋毁他人,杨国忠很清楚这一点。
“陛下,臣觉得,如果吐蕃人当真有觊觎之心,剑南军增加兵额之事恐怕真的要认真的考虑考虑了。剑南军兵额三万,和吐蕃国接壤之地多达千里。吐蕃国兵马虽然也有限,但剑南军分驻姚州嶲州雅州三处,每处都只有一万兵力,显然是不够的。若是真打起来,兵力绝对不足。臣以为,剑南军起码要增两万兵额,有五万兵马,当可勉强守御。这也仅仅是守御而已,若是进攻的话那其实还是不够的。”
玄宗道:“增加兵额之事你已经提出过多次,但此事非同小可。各节度使都在要求增加兵额,朝廷的负担太大了。今年范阳平卢;两处要求各增一万兵额,朝廷便要多花百万贯给安禄山养兵,现在西南再增两万,朝廷岂能负担的起?”
杨国忠咂嘴道:“陛下,臣非多嘴,安禄山所辖两节度兵马已愉十三万之众,若还说防御突厥契丹捉襟见肘,那可说不过去了。安禄山花大量的物资武装奚族人,奚族人难道一点都不给予回报么?怎么也要担负些责任吧。按理说奚族归顺,安禄山该削减兵额才是,怎地又要增加?此事我是不同意的。再说,剑南道现在肩负防御吐蕃之责,乃是吐蕃人主要的攻击对象,不在剑南增兵,却在平卢范阳增兵,这可不是本末倒置么?”
玄宗想了想道:“朝廷处处用钱,不可能处处增兵。每年增兵两万已是极限,不能再多了。”
杨国忠道:“那便将安禄山要求的两万兵额拨给剑南军,岂非解决问题了。”
玄宗皱眉道:“安禄山会不开心的。朕也开不了这个口。”
杨国忠道:“陛下不想提的话,臣来当恶人吧。臣兼着兵部尚书,臣可不怕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