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在她身后补了一枪,一如多年以前,还是在那个古典的年代里,他们一同杀掉那些伤害人的怪物一样,明河先上,迪卢木多再施以最后一击。
他们的配合还是那么的天衣无缝,熟悉的证明曾演练无数遍,那是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他本该高兴的,可在下一瞬,他看到明河快速的坠落了下去。
星空如何坠落。
苍穹如何坠落。
火焰如何坠落。
世界如何崩塌。
——就像是被强行按下了无数次暂停键,他清晰的看到她如何坠入未远河,那么缓慢而明晰的动作,他追不上。
从未追上过。
迪卢木多看着明河跌入未远河,立刻也跳了下去,而海魔没有了魔力供给,倾尽全力最后一击以后,也终于死亡。
迪卢木多游了很久,终于将明河揽入怀中。
他飞快的游上去,将明河放在河畔,她的面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黑色的长裙更是衬得皮肤白皙,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个美艳的水鬼。
迪卢木多一遍一遍的人工呼吸,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可笑极了。
英灵是已经死过一遍的人类,本就没有呼吸的。她只是,没有醒过来。
吉尔伽美什似乎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三两下将berserker推给saber后冲过来,推开迪卢木多,后者很容易被推到在地,他看起来茫然极了,黑色的头发垂下来,这样的光辉之貌无论那个女子看到绝对都无法拒绝,可是他被推到一边,如同可怜的乞丐。
吉尔伽美什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震得胸口都在发疼。
“你害死了她——给海魔的最后一击,害死了她……
她原本就是靠着那个宝具支持阵法提供给自己魔力的……而你毁了那个宝具,你害死了她……
知道刚刚她为什么不动手直接毁了宝具吗?因为她只是想要取出来而已啊!
迪卢木多!你害死了她!”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一遍遍回响,迪卢木多秀美的容貌上终于沾染上一丝绝望。
吉尔伽美什回到远坂家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正常的模样,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喜怒不形于色,最初是水远明河教他的。他冷静的换了衣服,冷静的下楼,打算喝点红酒。
忽然一位仆从走上前,不敢看他的脸小声问到:“王,请问那些被送过来的糖果送到您的屋子里还是处理掉?”
吉尔伽美什一愣,什么糖?
——哦,几个小时之前水远明河买了一家糖果店里的所有糖。
“扔了吧。”他说着,转身欲走,在那仆人离开的时候却又笑了笑,有几分自嘲:“留下来,送到本王的屋子里。”
那些糖被孤零零的装在袋子里,吉尔伽美什没有多看它们一眼。晚上喝红酒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忽然觉得苦涩难以下咽,于是他走过去,拿起了一个彩色的糖果,迟疑的剥开放入口中。
意外的甜,却不惹人生厌。
他看着手里的糖纸,想了想还是放入抽屉。
几日后,迪卢木多在其御主的要求下自杀,他死去的那日,一向爱下雪的冬木市,天气很好,迪卢木多闭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是空洞洞的晦暗黑色了。
自此,圣杯战争愈演愈烈。
吉尔伽美什一如往常,喝了红酒,红酒在如此美丽的少年身边的时候,看起来格外醉人,他金色的头发如同上天的恩赐,嘴角是最自信的笑容,随后淡定的配合着言峰绮礼杀掉远坂时臣。
“我要圣杯。”他这样说着,一口饮下红酒,显得仓促却迷人。
得到圣杯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自若,他的眸子甚至染上几分兴奋,那时的他已经十分的狼狈,但还是兴奋的上前说着:“我要复活一个英灵,叫做萨莎……不是,叫做水远明河。”
圣杯的回答,是没有这样一个人。
吉尔伽美什愣了愣,看起来茫然如同初生的幼崽,沉默良久随后他说:“那就永生吧,以人类的形态,永生吧。”
没有这样一个人,说明,她到底还是不同的,果然,是恩奇都说的那样,所谓的神明吗。
如果有一天,神肯怜悯世人。
——那么,终将再次相遇。
而在很久很久以后,第五次圣杯战争打响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因为一些意外变成了小孩子模样的他,那时的他刚被水远明河教训了许久,是乖乖巧巧的模样,喜欢花一样的女孩子。
有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远远的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孩子,忽然弯了弯嘴角,随后向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问。
“你叫吉尔吗?我叫明河,你要当我弟弟吗?”
吉尔伽美什看着眼前花一样好看的女孩子,点了点头。
后来有天他窝在姐姐的怀里,软糯糯的说:“姐姐,我以后会变成很残暴的大人吗?他们都说我很可怕,会拆路灯。”
那时的少女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不,我家吉尔什么时候都是好的。”
金发红瞳的小小美少年满足的笑了笑说:“不过,那个长大的我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是至少有一点他和我一样。”
少女好奇地问:“什么呀?”
“他也喜欢吃糖,姐姐,我来带你看。”
少女被小小少年拉扯着,顺从的朝他笑了笑,跟着他去看,少年邀功般的拉开了三个抽屉。
少女探头往抽屉里看去。
七彩的糖纸在三个抽屉里乖巧的躺着,看得出来主人有用心的整理过,就像是整理那些年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斑驳着美好无比。
——少女忽然想起了有些久远的回忆,在某一世她就要死去的那日,她曾带着一个美青年穿越冬木市的大街小巷,随后拿着他给的钱为他买下三袋子的糖,如今糖大概已经被吃完,糖纸却都保存的好好的。
少女弯了弯眉眼,随后有些诧异的看到眼前的小小少年忽然变成了成年人的模样,还是俊美依旧,漂亮的邪气四溢,那人看到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那种格外温柔的动作,那种不符合他在外残暴名声的温柔动作,给了少女一个拥抱。
“欢迎回来——就这样陪着我吧,用短暂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fate写完了……明天开学(跪地不起)
开学以后要迎新之类的鬼畜,还要跳宅舞233
然后因为花满楼票多一点点,先写花满楼,再写小叶子,两个都会写,只要你们还爱我还留言还来看我!!
下一卷就是纵横江湖啦,但是今天这卷你们看了啥干啥呢~完结卷一般留言都多,我要。暗搓搓开始刷新留言了哈哈哈。
感谢一如既往,如约而至的你们,让我有写下去的勇气。
☆、陆小凤传奇1 求婚
恰三月。
暖花里正是学子游人赏景的好时节,姹紫嫣红的园子里花开的好,星星点点排布又有深韵,阡陌纵横,留恋不已让人忘了时日。
一群做书生打扮的人虽附庸风雅也来赏花,片刻却耐不住性子,纷纷寻了个亭子八卦了起来:“你们可曾听闻近日江湖上最大的事?”一人立刻说道:“最大的事?叶家小姐和花七公子同床共枕了?”
最先挑起话头那人装模作样摇头又道:“非也非也,在下要说之事,虽然也与花七童有关,却与那叶小姐无关。”
“花家七童?便是那个自幼聪颖过人,文韬武略皆惊为天人的那个?”有人问道。
那人扇子一合,随后叹气道:“正是,这花家七童虽不凡,可惜啊可惜……前些日子,瞎了。”
众人也是叹息起来,商家之中为首便是花叶两家,花家家大业大,自然招人觊觎,只是可惜了那盛有才名的花家小七。
庭中有暖风,风中有花香气,可入画。
“你们说……花家小七,如何了?”忽然一女童迈着小短腿跑上几层阶梯到了亭子里,女娃娃年纪虽小,却生的娇嫩可爱,一双杏眼忽闪忽闪,霎时间像是要突兀飞去的蝴蝶,穿着鹅黄色的褥裙,眉间点着讨人喜欢的一点红,双丫髻丝毫不显俗气,软软垂下来的明黄色缎带挽了个结,很是用心。女童问的急,声音却是软糯,像个丸子一样天天腻腻,讨喜得很。
“瞎了……”那人不自觉说出声,随后看那女童慌慌张张往外跑。这时一群人才轰轰烈烈的跑过来,看着女童像是寻到了主心骨,这群仆从也穿的富贵华丽,比得上寻常人家的小姐,那仆人纷纷朝那女童喊着:“小姐,小姐你别跑了……可累死我们了。”
女童一边跑一边扑到最前面的漂亮丫鬟的怀里,软软的说着:“花七哥哥眼睛受伤了,我们快些去看他,路上不玩了,可好?”
那丫鬟自然乖巧答应,随后看着粉雕玉器的小女童,没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姐可要跑慢点,急死我们了。”
那庭中的江湖中人似乎认出那些丫鬟仆人身上的坠子,随后恍然大悟道:“这……莫不是……菏泽叶氏的大小姐?”
“传闻叶小姐小小年纪便生的甚是美丽,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再过上十年,怕又是引的无数儿郎竞相追逐了吧。”
“我看非也……想娶走叶家小姐,这江湖怕是少有人有资格啊……”
说来也有趣,江南花家与菏泽叶家本为世交,花家生了七个儿子,纵然个个是人中龙凤,却总是让花夫人心中想要个女儿。
菏泽叶家偏偏一生又是六个儿子,待怀第七个孩子之时,两家人都是心心念念盼着生个女儿,叶夫人与那花夫人少时便是挚友,两人就约好:“若是女儿,便将小女儿许配给花家小七,若是儿子,便只能两家人都养着一群儿子了。”
叶家小姐出生之后便时常养在花家,两家人对这孩子可谓要什么给什么,花七童六岁那年,叶娘犹是极爱缠着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羡煞无数旁人,可是那叶娘不懂事,晚上钻到花七童屋子里被花家长子发现,为了叶娘名声便送了回去,成了偶尔去花家小住,毕竟是女子,到底还是不方便。
花七童也记不清那日到底是怎么被明河爬了床,他只是一如往常洗漱完毕后上了床,那晚睡得格外沉,迷迷糊糊感觉到明河在耳边说话,也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第二日清早看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团子在自己怀里蜷缩着睡觉,六岁的花满楼已读过了许多书,一愣之下本要快推开她,最终还是轻声起床,一切都如常的模样,除却小小的他脸已红的不成样子。
花家长子便是这时推门而入的,看到花家小七匆忙喊了句:“七童,叶家妹妹不见了……额……”
细细一看,叶家小姐在花满楼的床上睡得香。
花满楼道:“哥,小声一些……过些日子,我去叶家提亲……”
花家长子:“……”
两家半大孩子莫名其妙睡到一张床上,叶家人心里也清楚肯定是闺女半夜摸到花家小七床上,舍不得小女儿早早成了别人家的,叶家父母还是叹息着就两家人定了亲。
如今明河听到花七童受伤,自然是着急不已。
这日叶明河本是去花家,半途瞧见花开的好,下来看看却听到这件事,想到从小就以小哥哥自居的小少年竟是瞎了一双眼睛,明河立刻决定快些去看他。
又想到走之前母亲那句:“若是你此后不愿……母亲便是撕破脸皮也要退了这桩婚事的。”
明河眉头皱的更深了,虽说当年的婚约不过是两个女子随口一说,但花家这些年的态度也的确是养童养媳,后来也是明确定了亲的,明河自然能感觉得到花家小七是喜欢她的。
即使花满楼真的双目失明,她也可以尝试治上一治。如果真的别无他法,这人,也是要嫁的。
到花家的时候花家乱的不成样子,明河皱了眉下车,立刻有人迎上来引她,明河拖着孩子的腔调却偏要装大人:“快带我去看小七哥哥,小七哥哥可严重?”
一提起七公子,奴婢们纷纷侧过身去掩泪,明河知道事情不妙便推开诸多婢子自己提起裙子往里跑去,她自幼常常长在花家,自然是一路无阻的找到了花满楼的房子。
花七童是爱称,花家自然也是认真给起了好名字花满楼,花满楼所住之地亦是鲜花满楼,花夫人极宠幺子,专门建了个小楼在花家放着,花七童长大了些便住在了这里,明河跑上楼,进去之前好好打理了自己,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花夫人,一双眼睛哭成了核桃,肿的不成模样,看似已经哭了好些日子,瞧见长得愈发乖巧可爱的明河,花夫人的眼睛又红了红,花老爷站在窗前,也是一副沉重模样,花家的孩子齐齐站了一排,都十分担忧的看着自家弟弟。
明河往里走,床上躺着的少年看起来苍白而纯粹,他的眼睛上绑着一层白布,覆盖着眼睛,倒不显得突兀,反而衬得他的下巴尖尖,白皙诱人,美貌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