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己把瘫在地上的李谕拖到了床上,说:“那你先陪我躺一会儿。”
他心中在想着李永霖和白昕的事情,该怎么开口问李谕。
但因为这几天的时差他现在确实累了,李谕这么乖乖的趴在他身边,叽叽咕咕小声地念着那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可爱的台词,他心中虽有疑虑,却抵挡不住一阵阵安心的疲倦感,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李谕看令狐己睡得很香,这时候正好把他当做剧本中的女主角来练习。就把结尾那段饱含爱意的告白对着令狐己的侧脸念出来。
他反复念了好几遍,终于觉得节奏和感情都把握到点了。
令狐己其实睡了一会儿就醒了,但他听到李谕还在他耳边念台词,他只是闭着眼睛,微笑着听了个够。
不得不说,这些傻乎乎的台词还是挺洗脑的。令狐己觉得自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提起李永霖来破坏气氛了。
过了两天,娱乐圈果然又有了新的热点事件。
这一次或多或少的又能和李谕扯上点关系。
李谕之前拒绝掉的那部徐导的拳击片,入围了一个国际电影节,五月的时候会去国外参加主竞赛单元。
这就意味着,主演这部电影的郑彦,将有希望摘得一个国际影帝的头衔。
郑彦粉和李谕粉是自从李谕拿下了影帝之后,就变得水火不容。这两年多李谕每次被黑,郑彦粉也没少出力就是了。
这一次郑彦将会去和徐导一起去参加这个电影节,已经是一种胜利,更别说还是作为参赛电影去的。这一次电影节华语电影去的不多,也就两部,另一部还是非常规单元。所以徐导这一部可以说就是独苗,格外引人注目。
李谕辞演的事情又被不少记者提起来说。
不少娱乐新闻说到这部电影,都捎带提了一句李谕,说他突然辞演了这部电影,所以郑彦才临危受命。
甚至徐导在接受访谈的时候,都直接说:“当时我找的是另一个男演员,年纪,身材,都合适。我也很看好他,他一开始也很乐意演。但是因为一点意外,他临时拒绝了。我觉得还是很可惜的。”
在李谕粉看来,徐导所说的“一点意外”,并不是委婉之词,指的就是李谕当时在拍真人秀落水的事情。
一定是那样没错!
李谕看着网上的讨论,心里想着,是因为一点意外没错,也确实是因为落水没错。但本质上还是因为他是他,影帝是影帝。
他那时候当然不会去演那部拳击片,他那时候魂还没定就进剧组去拍这么一部需要各个方面都高度配合的电影。平和地想一想,如果他去演了,大概只有两个结果。
一,这部电影被他的演技拖了后腿,压根进不了什么电影节,什么电影节都进不了。
二,徐导对他忍无可忍,把他踢出剧组,临时换人。他更丢人。
这么想想,是不是觉得他没接这部电影很明智呀?他自己都觉得很明智。
再说郑彦演得好,是郑彦的本事,他的心眼没那么小。
李谕现在想想,只能说自己来的时候不对,时机不好。要是徐导现在拍这部电影,他说不定还能演。
但是他这种遗憾,不能对何樊说。何樊只会说:“嗨呀,太生气了!我那时候怎么劝你的你怎么就不听呢!balabalabala……”
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令狐己聊一聊。
“如果能让时间倒流就好了,让现在的我回到过去。我说不定就能接那部电影了。”李谕一边玩着令狐己的头发一边说。他喜欢长头发,令狐己也将头发留得稍微长了点。
令狐己说:“那时候的你为什么不行?”
李谕说:“就是不行。”
令狐己想了想说:“问你个幼稚的问题,如果真的有时光机,让你坐上去就可以回到过去。你会不会想改变什么?比如弥补一些遗憾,像接下这部电影之类的事情。”
李谕说:“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令狐己温柔地说:“那你就随便说说。”
李谕想了想说:“真的什么时间都可以去?”
令狐己说:“都可以,小时候都可以去。”
他想让李谕说出李永霖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完全值得李谕的信任和坦陈。
李谕说:“那我想把现在的药都带到宫里去,要是能带些医生去更好。一定能救我母妃的性命。”
令狐己突然感到一阵失落,李谕还真是随口胡说。他慢慢坐了起来,沉默不语。
李谕躺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房间里只留着床头小灯,令狐己的背影看上去有一层肌肤的光泽,但他的脸隐没在暗处,看不清楚神色。李谕直觉令狐己不太高兴。
“怎么了?”他问。
令狐己叹了口气,说:“鱼儿,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故意混淆现实和想象。”
第70章
令狐己这话一出,李谕就不乐意了。
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令狐己能很清晰地表达,他不能。他也只能借着混淆现实和想象的界限来怀念一些人和事。
有时候他也会想,令狐己是真的相信他的话吗?还是当他在编织一个故事?但不管令狐己理智上相不相信,在气氛上,情绪上愿意配合,他们常常一起沉浸在一些离现实很远的故事里。令狐己也向他描述过一些想象呀。
令狐己说过他自己小时候学金刚,学泰山,在梦里总是梦见自己双脚腾空在空中腾云驾雾,他幻想过住在世界上最高的山顶上,他甚至现在都为这个梦想不能实现而惋惜。
所以令狐己为什么要打破这种氛围?一定要他说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想?或许时间久了,一年年过去,李谕真的会慢慢觉得此处才是现实,前生只是幻梦。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话是不能问的。
就像不应该突然在一个正做着好梦的人耳边大叫。李谕像突然惊醒一样,他想了起来,他的过去,从没有人相信,在他的心中已经埋了很久,久到他想起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的过去没有人像令狐己这样亲密,更没有像令狐己这样对他说话。他更不会因为一个小游戏就心软。他只是太孤独了。
太多苦乐悲喜都在他这被惊醒的一瞬间涌上。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令狐己察觉到李谕的异样,他看着李谕,轻轻摸着他的脸,问:“怎么了?不舒服?”
李谕点了点头。令狐己说:“我们得说点现实的问题,你一味逃避也不是事。”
李谕起身,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去餐厅给自己倒了杯酒。令狐己跟了出来。他以为李谕这架势是想好好谈谈了。
但李谕只是在神游,或者说思考,差不多的东西。
一直以来,他都凭直觉行事,因为他从出生起就如此。
令狐己说:“李谕,有关你父亲的事情,他后来还联系过你吗?你知道他想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李谕摇摇头,又说:“他不是我父亲。”
令狐己说:“我知道你恨他,不愿意认他。”
李谕说:“我不恨他。在我心里他就不是我的父亲……”
令狐己眼看话题又要跑偏,他赶紧截住李谕的话:“这个话先放在一边。我先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你的父亲是……李永霖了。”
李谕很迷惑:“谁?”
令狐己说:“李永霖。不是吗?”他注意到李谕脸上的那种神色,就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一样。那种怪异感又上来了。
李谕感觉自己被逼迫到了一个角落,令狐己好像突然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令他感到窘迫。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谕突然说。
令狐己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能对你做什么?这一次白昕又干了什么?”
李谕知道他不能再说话了。什么李永霖,什么白昕,他觉得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他一说话,肯定会在令狐己面前露馅。
“这些不用你来管。”李谕冷淡地说。
令狐己喝了一口水,问:“那好,我不管。但你是一直打算瞒着我吗?这对你来说,难道也无所谓?”
李谕依然不明白令狐己在说什么,他的不快和不爽几乎到了顶点。
他说:“你走吧。游戏结束了。”
令狐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游戏?”
李谕笑了笑,他竟然为看到令狐己错愕的样子感到高兴。
“你知道什么游戏,”他说,“虽然规则是如果有了另外的人就游戏结束。但我想结束的时候应该也可以结束吧。”
令狐己站在那里,他觉得李谕实在是太儿戏了。但原本提出“玩一个游戏”的是他自己。这时候李谕提出游戏结束,并没有什么不对。
令狐己走的时候,李谕说:“你问我是不是故意混淆现实和想象。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怎么地?”
令狐己还觉得很荒谬,他觉得这个分手一点都不真实。
“为什么?”他最终也就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李谕说:“我乐意。”
令狐己顿觉自己问得多余。他早就该知道李谕的脾气。过去他是没戳中李谕那个点,不戳中李谕那个炸点,怎么都好说。一戳中了炸点,李谕就离开把他扫地出门了。
令狐己觉得冤屈,太冤。明明一开始是李谕自己主动开头提“爸爸事件”的,他开导了,提出现实的问题了,李谕就……把他赶跑了?
令狐己也没坚持,风度还是要的,李谕这会儿正生气。他先离开,让李谕自己冷静冷静再说。
等令狐己一出门,李谕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搜索一下“李永霖”“白昕”。
搜索立刻跳出了成千上万个结果。
李谕这才想起来了,李永霖是谁。令狐己之前就提过一次,说是可能要合作的一个商人。白昕是谁,是在网上所谓有人气的富二代。
李谕一下子松了口气。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刚才令狐己说得那么严肃,什么“你知道李永霖白昕能对你做什么吗!”,他还以为李永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是封疆大吏还是手握重兵,再不济也得是个能破家的县令吧。能轻而易举取他性命呢。
原来还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商人。
当然,不是说做生意的就个个都是良善之辈,杀人越货之事自古至今都有。但李谕到这里这么久也算知道了。他基本不用担心这个。除非李永霖和白昕是真疯了。
他来这里这么久,遇到的最不痛快的事情,就是在网上被人骂,骂啊骂啊,骂了好几次。想想令狐己说的话,李谕猜想,很可能这里面就有李永霖和白昕捣鬼。
李谕想着李永霖一面来找他,一面在网上找人骂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论想干什么,他都没兴趣搭理李永霖。本来就不是一条路子的人。李永霖是做生意的,他是做演员的。李永霖又不缺人叫爸爸,他也不想多李永霖这个爸爸。
不过李谕还是忍不住好奇,把李永霖的生平都查了一遍。这才弄清楚了,为何崔秀琴一个人生活,崔家人与李家人毫无来往,影帝也不认这个父亲。
李永霖的所作所为,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心。白昕这个网红富二代,在网上居然还有不少人追捧,夸他长得帅品味好。李谕一看就觉得此人面相心术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李谕心道,得亏影帝不认李永霖。影帝要认了,要他叫这种人爸爸,可得把他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