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真的是他！
    难怪第一次在医院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耳熟，而当时那样的场景她根本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直到她知道了自己的生父，开始怀疑自己重生前的死与莫莹有关，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切迎刃而解。
    她前世是被莫莹所指使杀害，这一世，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极品的舅妈刘玉芬也不是欺压她的唐幸达，更不是那不合格的母亲唐舒婉。
    而是眼前这个一直和颜悦色仿佛打从心底里接纳了自己的莫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前见过这个男人，她不会想到了这些，而莫莹也是不知道她的经历，才敢如此放心的让这个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
    还是说这个时候莫莹并没有想杀自己？
    莫莹很镇定，眸光中有几分不悦，“有什么事吗？”
    唐小满一动不动的盯着男人，凶手就在自己的眼前，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紧张的张开了。
    “那件衣服怎么样？”文骄对一切置若罔闻，拉着唐小满往店子的另一边走，感受到她身子的僵硬，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不对劲啊？”
    唐小满没有办法对文骄解释这近乎荒唐的一切，她扯了扯唇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骄骄，那个人你认识吗？”
    文骄无谓的耸肩，“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怎么这么放心啊？我的意思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跟阿姨说话，我们走这么远是不是不太好？”
    唐小满侧头看过去，目光落在男人的微张的唇上，试图读懂他在说什么。
    文骄解释道：“大概是商场的工作人员吧，你放心，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估计就是寒暄几句。”
    唐小满完全听不进文骄的话，也挪不开自己的目光，她似乎看到男人说出了‘照片’这样的字眼。
    照片，什么照片？
    许是唐小满的目光太过灼热，莫莹侧头对上她的视线，随即朝她招了招手。
    唐小满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莫莹现在还不知道她知晓了这些，这是先机，她不能搞砸。
    现在她在莫莹面前表现得越无知越好。
    “骄骄，阿姨喊我们过去。”唐小满牵着文骄的手，一起朝莫莹走过去。
    莫莹微微皱着细长的眉，目光在文骄和唐小满身上打转，似是欲言又止。
    文骄：“妈妈，怎么了吗？”
    莫莹叹了口气，冲唐小满道：“小满……有件事阿姨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没事的，阿姨，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吧。”
    “你妈妈……来a市了。”莫莹声调轻柔，“家豪还在w市，她刚刚直接去了公司，这事要是闹开了，总归还是不好。坦白来说，以我的立场我并不想见你妈妈，但你既然回了文家，我也答应了家豪要将你视如己出，我就必须要去处理这件事，小满，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唐舒婉还会来a市，这是唐小满没有想到的。
    唐小满点头，要知道莫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她只有跟着她去了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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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莫莹不太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唐小满还是喊上了文骄一起。
    去的路上唐小满先是给宋青泽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当初跟踪自己的人是谁，也把此时要跟莫莹去见唐舒婉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下。
    路途中唐小满一直在思考，莫莹到底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仅仅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是文家豪的女儿？
    这个原因似乎说不过去，那她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接自己回文家，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就为了博得文家豪的好感？
    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大概是莫莹担心自己会争夺文家的财产吧，可是文骄才是名正言顺的文家千金，文家的一切轮不到她唐小满来继承。
    她回忆起自己被杀时，根本还没跟文家扯上一星半点关系。
    这其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总言而之，她不能继续待在文家了，莫莹是个随时都会爆的□□。
    莫莹将唐舒婉安顿在文氏附近的酒店里。
    文骄没有跟上去，她坐在了酒店的咖啡吧里。
    虽然之前那个男人传完话就离开了，唐小满依旧保持着警惕跟在莫莹身后。
    莫莹此行有什么目的，唐小满跟她一起走进了房间就明白了。
    开门的是两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而唐舒婉头发凌乱的立在房间里，和妆容精致的莫莹比起来，整个人既憔悴又狼狈。
    “唐小满！”唐舒婉激动的朝唐小满扑过来，却被两个男人轻松的架住了胳膊。
    莫莹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将唐小满拉到自己身后，声音很柔，目光却很冷的看着唐舒婉，“我们家小满只是个小孩子，你不要这样大声。”
    唐小满冷静看着唐舒婉近乎狂乱的眼神，她觉得又可悲又可笑。
    唐舒婉此刻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在意，是因为莫莹吧。
    文家豪已经给了她两百万，她为什么还要来？
    “小满，你不能这样对我！”唐舒婉情绪崩溃的哭喊，“我才是你妈妈！当初是我生下了你！你现在怎么可以和这个女人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文家，因为这个女人，我们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唐小满，钱这么重要吗？你为了钱，不要妈妈了？！”
    过往的种种全部浮现在脑海，唐小满知道唐舒婉活到这个年龄，很多想法早就根深蒂固，无法改变了。
    她也没那个精力让她去改变。
    “对，不要了。”唐小满斜过身子，倚靠在沙发的背面，右手握住大衣外套里的手机，“阿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虑我。”
    唐舒婉完全接受不了唐小满和莫莹这样和睦的关系，她声音尖锐的吼道：“文家豪在哪里？！我要见文家豪！”
    在房间所有人视线落在唐舒婉身上时，唐小满将已经开始录音的手机迅速塞到沙发抱枕下。
    完成这些动作后，她开口道：“抱歉，阿姨，待在这让我觉得不舒服，我先去找骄骄了。”
    第87章
    唐小满离开房间后, 其中一个男人松开唐舒婉给莫莹搬了条椅子搁置在唐舒婉正前方。
    莫莹施施然入座, 优雅的交叠着腿，看着唐舒婉, 她唇角带笑, 眸光里满是不屑与鄙夷，“你想去找家豪说什么？不如先跟我说说？指不定我也可以帮助你呢。”
    在唐小满离开房间的同时唐舒婉的力气也被抽走, 不需要男人架着，她根本没有靠近莫莹的打算，顺势跌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披散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喃喃道：“放过我吧, 我求求你们了。”
    “这么早就求饶了？”莫莹身子前倾，小手臂撑在腿上，下巴微仰, “唐舒婉, 就凭你，也想踩在我的头上？”
    莫莹在说到这句话时，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她自小家境优越，样貌出众，从来没有想过, 文家豪会为了眼前这样一个女人，让她这些年过得如此憋屈。
    唐舒婉连连摇头，“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们放过我……”
    她真是来求文家豪的, 希望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过她的丈夫，她儿子还在住院，婆婆本来就不喜欢她，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被赶出张家。
    “没有那样的想法你把唐小满送到a市来做什么？怎么，觉得自己生了个孩子了不起想来分一杯羹？”莫莹精致的面容上再没有半分笑意，“可你看清楚没，你女儿跟我关系似乎更好一些啊。”
    “唐舒婉，我不管你教唆了唐小满什么，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文家的一分一毫你们想都不要想。”
    会同意唐小满回文家，一是莫莹觉得这样既给足了文家了面子，以后她若想曝光这件事，自己也是大度的受害者形象，二是既然文家比她更早知道唐小满的身世，无论唐小满有没有觊觎文家的财产，把唐小满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对她而言更有益。
    莫莹接着道：“唐舒婉，你死心吧，你见不到文家豪了，而你觉得折磨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你、你……要做什么？”唐舒婉惶恐的睁着眸子，每个字音都在颤抖，“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的丈夫，我发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小满来a市不是我的意思，你也看得出小满很讨厌我，我从来没有想要跟你争什么，我怎么争得过……”
    唐舒婉一直以来都是懦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十九年前她就已经怕了。
    “那样最好。”莫莹淡定的摩擦食指指甲盖上镶着细钻，“我要做什么，你日后慢慢体会就好。”
    语罢她站起身来，动作弧度并不大，就让唐舒婉害怕的往后瑟缩着。
    莫莹嘲讽道：“这么怕我？放心，我不会动你。”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之前派人跟拍的照片已经传到了她的手机上，她点开那些照片将手机屏幕往唐舒婉面前凑，“你看看，你女儿跟我关系好着呢，要收拾你或许不需要我动手，你女儿更乐意效劳。”
    唐舒婉捂住唇呜咽。
    莫莹将手机放回包里，理了理自己的大衣，最后看了唐舒婉一眼，“不要再出现在a市。”随后她嘱咐房里的男人，过会‘送’唐舒婉离开a市。
    ---
    唐小满一直就在电梯拐角的安全通道的楼梯口，看到莫莹坐电梯下去了，立刻回了唐舒婉的房间。
    男人对唐小满还有印象，打开门看见她，愣了下，以为她是来找莫莹的，“夫人已经下去了。”
    唐小满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我刚刚下去的时候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
    说话间唐小满已经进了房间，随意一瞥可以看见唐舒婉颓然的坐在地上，即便她进来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莫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唐小满装作焦虑的在房间里翻找着，对唐舒婉的存在熟视无睹。
    “你就这么恨透了我？”唐舒婉低垂着头，“你觉得那个女人是真的对你好吗？”
    “……”
    “你知不知道她只是把你当成武器和筹码而已，她就是想利用你来……”
    “我知道啊。”唐小满没有让唐舒婉说完，停在沙发的位置，冷冷的看向她，“我愿意。”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是莫莹的人，她们说什么唐小满知道都会落到了莫莹的耳边。
    唐舒婉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唐小满。
    心冷了大抵就是如此，哪怕唐舒婉此刻再狼狈可怜，唐小满也没有靠近一步，甚至连扶她起来的想法也没有。
    “我觉得或许此刻你能对我过往的心情感同身受。”唐小满平静的陈述，“在之前我告诉你我这么多年在刘玉芬家的遭遇，你却选择和他们赔礼道歉时；在你在新的家庭家人之间选择了抛弃我时；在你为了你的儿子用亲情来捆绑我，强迫我答应给你儿子移植骨髓时，我就是你此刻的心情。”
    唐舒婉仰头看着唐小满，明明只隔了三四步的距离，却遥远不可及。
    “无论我今天是帮着谁来攻击了你，我觉得我都没有错，我不过是像你一样，在无数个选择题里做了选择，而有一点是相似的，我们都不是彼此选择的那一个。”
    唐小满说完侧身顺势翻开沙发上的抱枕，自言自语道：“诶，终于找到了，我还以为手机丢了呢。”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微笑向两个男人致谢，随后看都不看唐舒婉一眼，直接朝门外走。
    “小满，我能最后请你帮我跟你爸传句话吗？”唐舒婉再开口，声音带了卑微的乞求。
    “不能。”唐小满没有转身，直接拒绝，“你们这代人的有什么恩怨要解决就自己去解决，我不参和。”
    唐小满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掌握更多莫莹的情况，虽然重生后人生的轨迹已经改变，她无法保证莫莹会不会对她出手，又会在什么时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