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三年后再落榜,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守着举人的功名过日子。
就他现在在县学教书, 也已经让人很尊重了。这在清河县来说, 也是别人求不来的生活了。
等到六月的时候,常如欢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半个月就该到了产期了。
村里的老人时常看着她的肚子摇头, “肚子圆滚滚的, 该是个姑娘。”
往常说这话的时候大多是傍晚薛陆陪她在村子里散步的时候, 每当听见有老太太说这话, 薛陆都瞪眼, “闺女怎么了, 我就喜欢闺女。”
然后薛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对着薛陆的肚子闺女闺女的喊,而且还翻遍了古书给他闺女取名字。
薛老汉将他叫去,呵斥道:“传宗接代当然是男娃好, 你也是二十一岁的人了,老大不小了,这头一个孩子竟然盼着是闺女!你娘又没了,若真是闺女那还得等两年多,有些晚了。”
听薛老汉这样说,薛陆有些不高兴的,他看着薛老汉日益苍老的脸,道:“爹,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不都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吗?大姐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不就因为您和娘不顾她的不愿意将她嫁出去吗?”
薛家大姐成亲多年,说起来还是钱氏为了给薛老大娶亲,为了几两彩礼将薛大姐匆忙嫁了出去。薛大姐也是倔脾气的,出嫁也得二十年了,只有钱氏死后薛陆亲自上门才将人叫了回来。
本是血亲母女,只为了置气二十年不见,再相见却是阴阳两隔。薛陆不知道钱氏和薛老汉心里是否后悔,但他却不愿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就遭到各种嫌弃。
况且,只要是常如欢生的孩子,他都喜欢。没孩子他都能接受,更别提闺女了。
他们还年轻,这个是闺女,说不得几年之后就生出儿子来凑个好字了。
薛陆说完,薛老汉脸沉了下去,时隔二十年再见到大女儿,他竟然有些认不出了,不过看女儿生活似乎不错,他也放了心,这些年若说不挂念那也是骗人的。
可在儿子面前薛老汉自是不能承认的,他瞪眼道:“爹说的你还不信是咋滴?让你别喊就别喊,就算喊也得喊儿子!?
薛陆不以为然,回到屋里对着常如欢肚子还是喊闺女,又是小棉袄又是小贴心的听的常如欢直发笑。
头一个孩子其实男女都无所谓,都是爹娘手心里的宝,也就是古代讲究传宗接代,做老人的盼着抱孙子罢了。
预产期一天天的临近,薛陆每日都很紧张,可以说寸步不离了,薛陆书也不读了,整日跟在常如欢后面,生怕她下一刻就肚子疼要生孩子了。
可到了预产期那日常如欢依旧没有动静,村里的老人对薛老汉道:”估计是闺女,闺女都是拖日子。“
薛老汉自从钱氏走后,满心的盼着小孙子了,听到这话自然不高兴,只牵着薛老四家的薛北快速的走了。
离预产期过了七天的时候,常如欢发动了,当时她正与薛陆在书房里写话本子,忽然觉得身下一热,一股暖流冲了出来。
“夫君,我要生了。”常如欢手里还提着笔,眼睛看着薛陆眨了眨。
薛陆一愣,当即就要往外跑。
常如欢喊道:“回来把我抱炕上去。”
“对对对。”薛陆顿住脚,回来小心翼翼的将常如欢抱起来往炕上去。
薛陆这几年每日都会锻炼身体从不间断,身体已经很好了,双臂更是强壮有力,可他抱起常如欢的时候,常如欢还是觉察出薛陆的紧张来了。
肚子开始隐隐的疼,常如欢忍着疼痛看着薛陆焦急的眼神,安慰道:“别怕。”
薛陆紧张的吞咽了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放下然后盖上被子,“娘子等着,我去请产婆。”
薛陆跑出来先去告诉了周氏,这才跑出去找产婆了。
周氏一听,赶紧叫上柳氏等人赶过来,这时候常如欢肚子已经疼的厉害了。
薛老汉也听到消息,领着几个小的急急忙忙到了门外。
“爹,您来做啥,回去等消息吧,一时半会生不了。”柳氏忙着去烧热水见薛老汉几个来了赶紧撵人,“这里乱着你们回去吧,等生了我们去送信。”
薛老汉呐呐的,觉得儿媳妇生孩子他在也不太好,便又走了。
只是柳氏热水刚端进去,忽然听见一声惊呼,然后接着便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这就生了?”吴氏眨眨眼看向柳氏。
柳氏将孩子迅速包起来,笑道:“咱五弟妹命好,生个孩子都不折腾人,这产婆还没来呢,孩子就生下来了,这前前后后有一个时辰?”
吴氏和周氏,小钱氏笑了,“可不是,五弟妹命就是好。”
现在整个薛家庄的女人甚至清河县的女人哪个不羡慕常如欢命好。而且外面现在还疯传常如欢旺夫,因为自从常如欢嫁给薛陆后,薛陆由一个千字文都背不熟的混货先考上童生又考中秀才,再到解元,还有常如欢的父亲,自从她嫁入薛家本来快要死的人了突然好了,还考上了举人。
再有,自从她进了薛家,薛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薛陆考上秀才的时候还从府城带回来种果树的书籍,亲自回来与几个兄弟商量种树的事,虽说大部分钱是五房的,但是其他兄弟也真真的得了实惠。
正说着,妯娌几个忽然听常如欢道:“嫂子,是男孩女孩?”
柳氏笑了,抱着孩子放到她旁边,“瞧我都忘了,是个大胖小子。”
哦,儿子啊,别人都说是闺女呢,这下薛陆该失望了。
而孩子爹薛陆此刻正背着产婆跑进院子里,院子里喜气洋洋的,几个小的见薛陆回来了,赶紧围上来,“五叔,你回来晚了。”
薛陆吓了一跳,脸都白了,赶紧将产婆放下,拔腿往屋里跑,“如欢娘子,你怎么了?”
他不管不顾冲进去,就看到常如欢正与柳氏等人说笑。
见他如此冲进来,吴氏打趣道,“哟孩子爹回来了。”
薛陆一愣,瞥见炕头上的襁褓,“生了?”
后面产婆自己揉着腰进来,问道:“产妇在哪里?”
小钱氏一看,捂嘴笑了笑然后去打发产婆了。
常如欢躺在炕上看着薛陆的啥样,笑道:“还不过来看看你儿子。”
“儿子?”薛陆是真惊呆了,自己请了产婆回来媳妇居然早生了,本来以为是闺女的孩子成了儿子。
他还傻傻的将闺女的名字都起了一堆,就等孩子生下来选一个,却不想竟然是儿子!
薛陆同手同脚的到了炕前,探头看了儿子一眼,皱眉道:“好丑。”他娘子长的这么美,他长的也不差,为何他儿子这么丑,若是个女儿肯定很漂亮。
周氏收拾好东西拉着柳氏等人往外走,听见这句话,笑着回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两天长开了就漂亮了。”
薛家的孩子长的都不错,而常如欢长的更是貌美,生下来的儿子长大了还不知有多好看。
薛陆傻笑着道谢,等周氏等人都出去后,才坐上炕,拉着常如欢的手嘘寒问暖,“娘子,疼不疼,听说生孩子最疼了。”
常如欢摸摸他的脸,摇头,“不疼,生的太快,还没感觉到疼呢。”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若说疼,这个傻子又该心疼她了。
薛陆一听才放了心,道:“看来这臭小子知道心疼娘,长大了我少打他一顿。”
常如欢有些失笑,这孩子才出生呢,这当爹的就想打儿子了。
过了会儿周氏又回来了,端了碗小米粥过来,“先喝些粥,鸡汤薛竹正在灶房炖着了。这小碗里的是小米粥上的油,给孩子先喂这个。”
对于这些常如欢不懂,但是她却听结了婚的闺蜜说过生孩子后要及时让孩子吸,这样奶才会多。
等周氏走了,常如欢撩开衣襟,笨拙的将孩子凑上来,还闭着眼睛的娃娃许是嗅到母亲的味道立即长大嘴巴含了进去。
薛陆看的眼睛都直了,而且慢慢的都要喷火了,这原来可是他的,现在居然被这臭小子霸占了!
“娘子!”薛陆期期艾艾的看着常如欢,“咱们找个奶娘吧。”有了奶娘娘子就是他的了。
常如欢头也不抬,“不用,我自己喂就好。况且这乡下哪有请奶娘的,让人笑话。”
薛陆一下子泄了气,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娘子真的被小东西勾走了。
等到了三日洗三的时候,整个薛家庄里无人不知常如欢生孩子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了,都道常如欢是个有福气的人,而薛家更是上辈子积福才娶了这样的好媳妇。
常如欢汗颜: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生个孩子都成旺夫女了。这如果在现代妥妥的上头条啊。
第77章
因为还在孝期, 洗三也也只请了相熟的人过来。饶是这样, 这日得到消息的人都送来了礼品,正所谓人不到礼到。
常如欢让薛竹帮忙将礼品一一登记,想着今后好回礼。
薛竹现在十四岁了, 也算是大姑娘了,薛家大姑娘薛湘的孩子今年都两个了, 大房的薛绣也已经于两年前出嫁了, 那时候薛陆刚考上秀才没什么名气,薛绣也只找了平常的人家。
因为这,柳氏很是懊悔:“还不如等上两年再找婆家, 大点是大点,但是能找个富足的人家, 总好过找这么个穷鬼家还摊上那样的婆婆。”
薛绣嫁的婆家男人挺老实,对薛绣也不错,但是家里穷些, 柳氏也是疼女儿的人, 这两年日子又好了,临出嫁的时候还给了二亩地。但薛绣有个厉害的婆婆, 二亩地刚嫁过去就被她婆婆要了去。
若非薛博和薛照找上门去恐吓一番, 那婆婆指不定连嫁妆都不给薛绣留一点。
再到了去年薛陆考上举人了,对自己几个兄弟又十分亲近, 薛绣的婆婆这才对她有了好脸色。
有了这前车之鉴,对薛曼的婚事柳氏是慎重又慎重。
钱氏之死,小辈的只守孝一年便可, 只要出了孝期,他们便可以给适龄的姑娘们找婆家了。
薛竹和薛曼同岁,都是十四,周氏也烦恼薛竹的婚事。
周氏和柳氏一合计,来五房找常如欢。常如欢已经出了月子,脸上红润,月子也做的不错。
对于做月子,常如欢真心感激这几个妯娌,她没了婆婆,本想着让刘妈过来帮衬着伺候,但柳氏几个却合计一下说他们轮流过来照顾她。
柳氏和周氏过来的时候,小钱氏正将自己儿子放在炕上看着常如欢的儿子。
“哟,大嫂和二嫂过来了。”常如欢正收拾东西见二人进来赶紧让她们坐下。
小钱氏眼珠转转,站起来抱着儿子道:“有事你们先说,我们先回去了,你四哥该回来了。”
柳氏拉住她,“不用走,没什么事不能听的,你留下一块参详参详。”
都这么说了,小钱氏便留下来。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还是柳氏脸皮厚些,道:“五弟妹,别看你比我们小这么多,但是老五是有出息的人,你也是有见识的人。我和你二嫂这不犯了难,想过来找你商量商量。”
常如欢笑道:“大嫂有什么事尽管说,咱都是一家人。不过要我猜是因为曼曼和小竹的婚事吧。”
“可不是,就是这事。”柳氏见常如欢清楚,当即拍腿继续道,“眼瞅着她们孝期也过了,俩闺女都十四了,该相看婆家了,我们这不拿不准找什么样的人家吗。大嫂说句心里话,虽说闺女不如儿子,但是也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有绣绣的前车之鉴,我是真怕了。”
薛绣婆家的事她也知道,年前薛绣和丈夫回来送年礼的时候薛陆还特意和薛湘薛绣的丈夫谈过。薛陆当时道:“薛湘的丈夫是个有成算的,别看年纪不大,却很有想法也是个疼妻子的,湘湘又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在婆家不会吃亏。倒是薛绣的丈夫,为人太过老实,绣绣在家被婆婆欺负也不奇怪,当然,这还要看绣绣,她若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怎么帮她也没用。咱们虽然给她做靠山,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家真不想让人知道,就算绣绣受了欺负咱们一样不知道。”
所以因为这层,柳氏和周氏担心小女儿的婚事就不奇怪了。
而且现在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薛陆考上举人,若不是因为守孝早该进京赶考了。就算考不上进士,这举人在乡下那也是香饽饽。况且薛家虽然分了家,几房兄弟关系却是好的,没看五房媳妇做月子都是几个嫂子轮流帮衬的,这几家的闺女也随着水涨船高来。
再有几个月孙子辈的孩子们就出孝了,到时候说媒的还不踏破薛家的门槛啊。就现在没出孝期,平日里相遇也有人暗地里打探现在适龄的薛曼和薛竹。
就是才十二的薛函现在都有人想事先定下来。
周氏听柳氏说完也跟着点点头,“就是这样。”
因着五房的缘故,他们几房日子都好了起来,自家闺女身价也随着高了起来。这说起婆家来却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了。
常如欢早就考虑过这些,诚心的对柳氏和周氏道:“大嫂二嫂,你们若是信的过夫君,就再等两年。两年后曼曼和小竹也只十六,找婆家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