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脊背始终挺立,就像一棵笔直的水杉。林渊看着,一股不甘心猛然冒出来。
方姿的性格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当初他看上的,除了她的脸就是那股由内而外的淡漠。
试想,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好奇她动情时的模样?但在一起这半年,他完全感觉不到方姿的半点感情。她很少主动,也从不给他机会更进一步。
就连现在,她也是不哭不闹,甚至没有情绪波动。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头热。
林渊闭了闭眼,完全被这不在乎的态度刺激到。他忽然变态般地想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他离开墙面,站直身体,冲着方姿的背后道:“我跟周琳已经在一起几天。你只要主动找过我一次,都不会到今天才发现。”
方姿停下脚步,回视他——
领带松垮,白衬衫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褶皱,领口的唇印很扎眼。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里的漫不经心已经褪去。
她的目光像一口无波的深潭,将事物映照得明明白白。
林渊忽然觉得无所遁形,声音不自觉扬了几度,“相识一场,我劝你去治一治你的性冷淡。没有男人会受得了像死狗一样的女人。”
“我不是性冷淡。是你让人没有欲望。”方姿平静道,“你现在让人倒尽胃口。”
这种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要命的打击。林渊怒极反笑,也更加口无遮拦:“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来强的?”
方姿一时觉得耳鸣的有些厉害。
这样的恶意太过熟悉,应该已经腐烂在身体里,如今又被挖出来。林渊故意在冲破她的极限。他的话始终带着踩到底线的恶意。
两人之间相隔半米,林渊清楚地看到方姿平静的表象被打破。这让他产生一股诡异的快感。
“呵。不会是真的吧?”
“你别过分——”
“寿星,好了没有?你走了大家都嗨不起来了!快跟我进去,别想逃酒!”
方姿的话被打断。有人从包房里出来,叫嚷着喊林渊进去。那人看了她一眼,仿佛没察觉到异常,抱怨着扯林渊回包房。
林渊偏头对上她沉沉的目光,讥讽一笑,拉开门走进去。
门缓缓关上。
走廊里只剩方姿一人。
她压着呼吸,缓了片刻,各种杂音重新涌入耳中。
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身,周琳正立在不远处望着她。
片刻,她踩着细高跟款款走来,在两步之外停下。看着方姿唇一勾,“幸会啊,老同学。”
第2章
“方姿——不,应该是沈黛。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周琳一身玫红色长裙包裹住姣好的身段。脚上踩着八公分细高跟,勉强跟身高170的方姿齐平。
她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方姿看着她,眸色深沉。
“听说你开了家纹身店?怎么接触了那么多男人还跟块木头似的。你这反应真让我没有成就感。”
方姿被甩,是她一手造成。但是这跟以前比,就是隔靴搔痒。
“你变了不少。”方姿看了一眼她的额头,“疤没了。”
周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十年前,在景市一中方姿有多狼狈,全校人都知道。那时候她被所有人避如蛇蝎。周琳头上的疤是她离开一中前送的大礼。
她们积怨已深。没想到多年后又在松城遇到,沈黛改名换姓变成方姿。
“我还真怕你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有些事,这辈子都记得。”
周琳冷笑,几步走过来,“别以为换个名字一些事就过去了。”
方姿漠然。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周琳低笑了声。
“来日方长,沈黛。”
——
沈黛这个名字,自来到松城后再没听人提起过。冷丁入耳,方姿竟有些不适应。
那年她和母亲走得太狼狈,到这里为了让她有个新环境,方柔坚决帮她改了名字。
前尘往事让方姿略微失神,转弯时直接撞在了别人身上。
视线里是一副宽阔的肩膀,黑色衬衫领口挺括,锁骨间的小窝弧度清晰。鼻端陌生的气息似乎带着点水果的甜味。
砰——
下一刻,那人将她抵在墙上。
方姿抬眸,对上一双异常漂亮的眼睛。
“他妈的老子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出去——”
包房的门被拉开又快速关上,里面的怒吼声转瞬消失。那人放开她,捡起刚刚被丢出来的酒瓶走进包房。
方姿偏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
傅东乙无视对面瞪着他的男人,无聊地用指尖点着桌面。不久有人推门进来。
陆焰走进包房,黑衣黑裤的打扮尽显身形挺拔。他将空酒瓶放到桌上,卷袖而露的手臂肌理分明。
圆桌后的男人被人架住双臂,动弹不得。见陆焰消失了十几分钟又出现,急赤白脸地扯着嗓子大喊:“陆焰我草你大爷!我什么也不知道!被坑了你找当事人去!找我干吊!!”
陆焰抬眸盯着他,许久,手慢慢伸进裤子口袋。
男人看到他的动作,又瞥到被捡回来的酒瓶,微微一顿,瞪着眼睛咽了咽口水。
陆焰拉开椅子坐下。被长裤包裹的腿修长笔直,随意往前一伸。骨节分明的手撕开包装纸,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将棒棒糖放进嘴里。
隔着实木桌,对面男人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一直绷着的肩膀松垮几分。
傅东乙坐在一旁直接笑出声。仿佛对陆焰这爱好颇无语。
“顾野给过你一笔钱。你不告诉我他在哪也行,这笔帐只能算到你头上。”
“你放屁!关我卵事!”
“你替他背锅,知不知道得进去多少年?”
李煜始终不松口:“少他妈废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陆焰点头,面上带笑,下颚线弧度利落分明。他将棒棒糖扔进垃圾桶,同时朝傅东乙伸手。
“你不想说那就烂在肚子里。但你收了钱是板上钉钉的事。哪只手收的,还了,咱们两清。”
傅东乙将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放进陆焰手里。陆焰打开看了看锋利度,丢到桌上。
“我比你仗义。”他抬抬下巴,“给你留两根手指头抽烟。”
李煜挣了一下没挣开。扫一眼桌上的刀,喉头滚动。
“别唬我,陆焰。你不敢!陆家得靠着你,你敢进局子!”
陆焰笑了声,猛地伸手薅住他的毛刺头,用力往上扯,“你睁大眼睛看好,我他妈敢——不——敢!”
左边架着李煜的男人伸手拿起刀递给他,另一个男人上前,强行按住李煜的手。
李煜额头青筋暴凸,对上陆焰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冷汗霎时往外飙。
刀立在小手指边,冰冷锋利。
陆焰冷淡一瞥,转身看傅东乙,“你不是晕血么?还不走。”
傅东乙给那两人递眼神,起身打开门——
手边的刀擦着手指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眼睁睁看着刀锋渐渐倾斜,李煜顿时喉头里“咕”一声,扯嗓子嚎出来——
“我只知道他去了江市……”
陆焰的动作仍旧未停。
李煜急了,几乎破音:“他说你不会往江市找,所以去了那里!”
陆焰手一顿,觑着他充满血丝的眼睛。半晌,刀尖虚划上手背,低着声音:“骗我废了你。”
“没有!我没骗你!不信你去查!”
锐利的目光睥睨着他,刀悠悠从他手上离开。冷汗从眉骨滚落,李煜垮下肩膀,重重吐出一口气。
☆
傅东乙跟着陆焰出来,两人慢悠悠往前走。
“怎么打算?”
陆焰看着前方,半晌才说:“回去看看。”
“找到人你准备怎么办?你没证据。”
“是啊,没证据。”
所以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帮顾野擦屁股。
傅东乙拍拍他肩膀,无声安慰。
——
方姿坐在车里,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聊了近二十分钟,出国度假的方柔才舍得结束通话。
难得出去这么久,方柔心情自然不错。说了很多趣事,话题多数围绕着一个男人。方姿再是迟钝,也察觉到她言辞中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