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他迈步,跟她站在同一高度。倾身凑近,“怎么你身上没有酒味。”
陆焰越来越近,方姿背后抵在扶手上,无法闪躲。他们四目相对,鼻息相接,唇间只余几寸空隙。
她感觉吸进鼻腔里的都是热气。
“什么时候回松城?”陆焰右手搭在扶手上。
“三十一号。”
那就是大后天。
另一只手也搭上去,他又问:“住哪?在松城。”
“福新区。”
“手机号会一直用着?”
方姿看着他眼尾的那颗痣,点头,“会。”
他没再问,手也没放开。幽深的眼眸望着她,眼色一点一点沉下去。那里像有个漩涡,想要狠狠把她吸进去。
“沈黛……”他忽然叫出这个名字。
声音低沉喑哑,两个字在他唇齿间过了一遍,竟格外好听。
方姿身体明显一震。
“你真喝多了。”垂在体侧的手渐渐收拢。
他笑了声,意味不明但磁性十足。
又上前一步,几乎是把她圈在怀里。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这借口,是给我找的还是给你自己找的?”
方姿心里一凛,张嘴要反驳,陆焰却忽然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
她呼吸一窒,抬手推他,“你干什么!”
他似没听到,只顾紧搂着她。
坚硬的胸膛贴着她的,两个心跳重叠在一起。一强一弱,轻重交映。方姿的心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四处乱窜,然后,他的声音盖过心跳声,在她耳边慢悠悠响起:“回松城,我找你。”
第23章
轻风悠扬飘进来, 前台的签字簿被吹的哗哗响。阳光穿透敞开的大门, 在地面映出斜长的光影。
后院依旧热火朝天。偶尔传来那几个男人的哄笑声。
楼梯口安静站着两个人。暖黄色光影中细小的颗粒在他们四周无声浮动着。
方姿伸手推他。
陆焰却像座山一样, 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你先放手。”她淡声说。
他垂眸, 追问:“让不让找?”
方姿抬头,墨色瞳仁里映着他那张好看的脸。眼睫一颤,“你腿长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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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啧”了声,扬着嘴角:“你也挺记仇。”手臂一箍,“别跟我打马虎眼。”
“我说你就听?”
“我从小就一直是三好学生。”
她咬了下唇,“那你别来。”
他笑了声:“长大后就反骨。越不让干越要干。”
这无赖的样子, 方姿词穷了。
“你一直都这么不讲理?”
她脸上隐忍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轻痒。下肚那点酒仿佛煮沸了般在体内胡乱蹿腾。喉结滚了滚, 他弯下腰,凑近她耳边, 声音嘶哑:“有些事没法讲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她身子蓦地一抖,耳尖霎时红了。
“这里好敏感。”他轻轻笑着。
方姿偏头, 猛地推开他;陆焰勾着嘴角, 顺势往后退一步。
“你好烦。”话落,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
脚步声又急又躁,没多久完全消失。
陆焰立在楼梯口, 倚着扶手, 垂头淡淡笑着。
向维进来时,正看见这幅画面。他心一动, 扯着笑走过去。
“哎呦,这是吃春.药了?”
陆焰瞥他一眼, 笑意仍然氲着。只是那点旖旎已经消散。
“郑南风呢?”
“还在后院。快要趴下了。”
陆焰走下台阶。快要出大门时,忽然被向维喊住:“你这次回来是有事?”
他脚步一顿,扭头,“遇到点麻烦。”
“是小姑那边……”
“和她没关系。”
向维欲言又止。踌躇一番,实话实说:“这几天小姑给我打了几个电话。”
陆焰身形一僵,目光已然凉了下去。
“她问什么,你就照实说。”
“我什么都没说。”听这不冷不淡的语气,他忙不迭解释,“我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但都被我略过去了。陆哥,你们……”
“行,我知道了。”
轻飘飘说完,陆焰扭头走了出去。
树影摇晃,阳光穿透枝丫散落下来,斑驳的光影在他身上浮动。
他走得不紧不慢,姿态闲散。逆光中,面部轮廓愈发深邃,表情看不清晰。
☆
方姿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洗脸。
凉水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撩。水声轻响,额前的头发被浸湿。终于,那股灼热感慢慢消散。
她脸上都是水渍,脖子往上绯红一片。
难怪他会笑成那样。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明眸皓齿,身高腿长,身材紧致前.凸后.翘。有成熟女人的性感,但是眉目间那羞涩的神情却又与她的年龄不符。
矛盾。
她想起来,陆焰曾经这样说过。
他叫她沈黛,她说他喝醉了。他问她是在给谁找借口。
双手撑在洗手池上,方姿低头,脑中翻来覆去都是那六个字。
然后,那已经沉寂下去的猛烈又死灰复燃。一声一声,在她胸腔里震动。
——
昨晚后院什么时候散的,方姿不清楚。她伴着电视声音睡着了,再醒来是因为嗓子干得厉害。
起身烧了一壶热水,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喝掉。这时候天还没亮,但她已经没有睡意。
方姿侧躺着,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等太阳出来,困意竟卷土重来。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回笼觉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摸过来放到耳边,话筒中传来一个大嗓门:“方小姐,是我啊!”
听见这浓重的口音,方姿思绪窒了一下。她应了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想起郑南风给的回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俊到底有没有消息啊?”
她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斟酌道:“对不起,人找不到。”
那边静了片刻,陈一平忽然拔高声音:“为什么啊!你当时答应了帮忙找的!你这个样子说,是没找到呀还是根本没找?!”
方姿坐起来靠着床头,抬手拢了一下头发,“有效信息太少,而且已经过去二十三年,想找到并不容易。”
一张满月照,一张写着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纸。这就是陈家给的所有信息。这么多年过去,再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听罢,陈一平情绪激动地说了一长串。声音比方才还大,家乡话,方姿听不懂。但从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似骂够了,他连连喘了几口气。呼吸声被话筒放大,像狂风吹了进来。
“我老娘已经没钱吃药了!你说现在要怎么办?”他张嘴抱怨,仿佛没钱吃药是因为她。
紧接着,忽然那边又传来一声叫喊——
“哎呦,跟你一打岔都忘记了!”他提高嗓门,“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想起来一件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什么事?”
“一俊肩膀上有一道疤!老娘给他留的记号!”
☆
怕说不清楚,陈一平挂电话前告诉方姿他正好等会要去市集,会找人帮忙发过来。
临近中午,手机一声轻响。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彩信进来。
方姿点开图片,看到了陈一平形容的疤痕。红肿狰狞,再加上那诡异的色调,让人心生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