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红扣扣指甲说:“不会呀!这种香皂已经用了五六年了,供销社商店卖的都是一枝梅的,你没用过吗?”
顾茂晖掬水的手停在半空,清水顺着他的指缝滑到了盆里,肖红又说:“一看你就是恋旧的人,懂经鞋和大翻领的卫生衫都是七十年代流行的,现在都穿尖头皮鞋和哔叽尼的外套。”
肖红这么一说,唐兰也忍不住想,顾茂晖的一些生活习惯,有时候像是和大家脱节一样,像开始给安安买古巴糖,结果被安安嫌弃了,安安说现在最流行的是奶糖。
顾茂晖回来后第一次给安安买裙子,买的是军绿色的长裙,安安很懂事,表面装作很开心,后来伤心的和唐兰说,是不是爸爸不在乎她了,以前爸爸每次回家,都会给她买鲜艳的小裙子,还都是省城流行的款式,村里的小伙伴们都没有。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唐兰嘀咕道。
顾茂晖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水,多说多错,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顾茂晖和所有人有将近十年的差距,他一直在努力适应,在他穿过来的前两个月,顾茂晖搜集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报纸,一份份仔细的阅读,就像是读完了几年的报纸,自己也置身这些年里一样。
顾茂晖忍不住懊恼,还是自己不够认真严谨,总会在小事上惹人怀疑。
第56章 安安生病
唐兰买的消毒柜价格不低,听说是打了折扣后还要八百多。不过国内还没有生产的厂家, 能托人买到已属不易, 唐兰研究了一下说明书,自己学会之后教了郑师傅他们。
以后租衣店清洗过的衣服都要放入消毒柜进行消毒, 墙上也贴了市管会发的卫生检验合格的证明,上面盖着市管会的公章。
唐兰把租衣服的价格每件提高了一毛,消毒柜很费电, 消毒也是需要成本的,不过消毒后的衣服更干净卫生, 对于租客来说也是好事。
虽然开始有人埋怨说涨价了, 但是一看租衣店的环境,也就慢慢接受了, 毕竟谁都想租一件干净的衣服。
月底的时候郑师傅和唐兰核算成本收入, 唐兰惊喜的发现,租衣店的利润比买衣服要高!
郑师傅感慨说:“现在大伙买件衣服得咬牙, 毕竟一出手最少就得六七块钱, 平时随便穿穿而已, 可遇到正式场合不能每件好衣服,相亲、单位开大会、参加活动……咱们租衣店的生意很火爆,每天借衣服换衣服的人都络绎不绝。”
这点其实也不难理解, 还是和人们的收入水平有关,如果在后世,除非是特定的场合,不然租衣店的生意最多温饱, 绝对不会像现在市场这么火热。
随着zf的监管越来越宽松,市里的私人店铺渐渐多了起来,像租衣店一时间也兴起了三四家,新正成衣店虽然受了一点波及,但生意依旧很好——他们这里有消毒柜,还有市管会颁发的证明,就算价格贵一点,大家也愿意来。
消毒柜……唐兰能买别人照样可以买,模仿是最容易的照搬,郑师傅又问唐兰:“唐兰,咱们要不要主要发展租衣服的业务?”
唐兰摇头:“不行,租衣服只是挣一阵子钱,长久不了。”
随着几年后的下海经商热潮,人们挣钱多了,自然更倾向于买衣服,像目前这种普遍租衣服的时代,一定会一去不复返,唐兰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店里已经关门,外面还有客人来敲门,肖红打开门,是一个女同志:“我想租结婚穿的衣服。”
“不好意思,我们关门了,而且现在的选择也不多,您可以明天过来。”
对方惊喜的招呼一声:“是唐兰吗?我也是服装厂的员工。”
对方是瓜子脸,眼睛不大,唐兰似乎有模糊的记忆,但是记不太清楚。
“我是服装厂设计部的,咱们在同事的婚礼上见过,我叫明月。”
“这样呀!原来是同事,你快结婚了?恭喜恭喜。”
明月握住唐兰的手:“我打算明天给大家发喜帖,我听我妈说新正租衣店的衣服好,喜服也漂亮,回家做了饭就过来看看。”
既然是公司同事,唐兰大方的说:“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大家都是同事,不收你租衣费,也算是沾沾喜气。”
厂子里的同事结婚,一般也就是吃几颗糖,贺贺喜,唐兰没想到明月邀请她去婚礼。
唐兰的红包是随着业务部其他同事一起给的,自己单独去婚礼吃一顿饭,唐兰打算再送两条毛巾。
毛巾是唐兰从红包里拿出来的,毛巾是天津兴华生产的海洋牌,图案是富富有余,毛巾颜色是大红的,恭贺新婚寓意正合适。
喜宴去饭店的人家比较少,一般都是准备食材在家里宴客。男方粮本上的粮食、副食品在婚前半年就开始积攒了,知道这家人要结婚,左邻右舍也会帮忙凑一点。
掌勺的师傅不必从饭店里清,谁做菜手艺好,就请来帮忙掌勺,婚礼结束后送掌勺师傅一点肉菜作为回报,也不时兴给钱。明月的丈夫是化肥厂的工人,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交往一年多顺理成章把结婚提上了日程。
男方家在市里北边的一个大杂院,喜宴一共三桌,自己家摆不开,街坊家也摆上了两席。唐兰本来以为,现在人们物质条件一般,婚礼上的菜式会比较简单,可等菜上桌她才开了眼界,这时候结婚的菜一点也不差!
硬菜是蒸扣肉、红烧排骨、松鼠鱼、,炒菜有白菜炒肉、葱油藕片、炒合菜。先上的是两道凉菜:拍黄瓜、、凉拌苦瓜,最后还有一盆白菜豆腐汤。
儿子结婚是大事,明月婆家只有两个儿子,这次结婚的是小儿子,全家人卯足劲攒钱攒票,就等着喜宴上风风光光的。一桌十个人,菜量虽然不大,但唐兰胃口小能吃饱,像排骨,一盘子一共十个,是按人数来的,大家很自觉地每人只夹走一根。
婚礼上双方父母和新郎新娘都发表了一番感慨,说到动情处还哭了起来,唐兰听到席间有人轻轻啜泣。
唐兰除了新娘别人也不认识,旁边的人问她,是不是新娘家的亲戚,唐兰笑了笑:“我是新娘的同事。”
“那一定是关系很好呀,我是新郎的二舅妈,嗯……新娘在厂里的表现咋样?”
唐兰有些反感,人家婚都结了,这个二舅妈还真是多管闲事,可这是男方的亲戚,唐兰又不能不理睬,这时有人喊她:“嫂子?”
唐兰回头一看,后面站着一个男人,看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上面是一件花格子衬衣,下面是一条喇叭裤,这打扮,在现在被老一辈的见到会挨骂的,能有勇气穿这一身来参加婚礼,也是胆子大。
面前这个男人唐兰毫无印象,她搜罗原主的记忆,也记不起这个人。
对方嘻嘻哈哈的凑上来:“嫂子,你和我茂晖哥结婚的时候我见过,这么多年了你肯定也不记得我了,我叫徐林,是茂晖的同学,认识好些年了。”
唐兰礼貌性的回道:“是吗?那很高兴认识你。”
“嫂子你太客气了,我是来参加我表弟的婚礼,你这是?”他四处看看,也没看见顾茂晖和安安的身影。
“新娘是我的同事。”
“原来是这样呀,怪不得茂晖没来,改天我请你们一家三口吃顿饭?上次我回来也没见到大嫂。”
客套归客套,唐兰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含糊的说道:“会有机会的。”
徐林又说:“说起来茂晖还得谢谢我,为了他的事我可是特地回来了一趟。”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和他整个人一样,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