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阳,是路宇的女儿。”路阳恭敬回道。
“路家。”文静点点头,“等着,过两天我就去你家提亲。”
三皇子忍不住抚额。
他清楚地感觉到,就在文静笑闹着把亲事定下后,众人看向他的视线变得更加炽热……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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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顺利结束。
三天后,文静得知,三皇子选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做三皇妃。
听说这件事后,文静不在意地笑了笑,越发庆幸大婚后自己就能离开京城。
倒是丽妃有些忧心,“听说你选了路家的六小姐?那可是个庶出的姑娘!凭你的身份,再差也该娶个嫡出的。”
文静一本正经地纠错,“凭我的身份,该直接上断头台。”
丽妃,“……”
“能有个好商量、愿意帮我隐瞒的,您就别嫌弃人家庶出了好吗!”文静没好气道。
丽妃一惊,随即大喜,“她愿意帮咱们?”
文静点点头,“对。”
“哎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丽妃激动地来回踱步,顿时觉得未来儿媳可爱极了。庶出怎么了?人好一切都好!
“所以么,您安安心心在寝殿里等着。不用几天,咱们就能一起出发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管他谁当皇帝!”文静憧憬道。
丽妃忙不迭点头,同时保证道,“等你娶了媳妇儿,我会像亲闺女一样好好对她的。这女娃真不错!”
文静没吭声,心说,她娶了个男媳妇的事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别告诉母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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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
路宇的正妻马氏心有不甘,忍不住吹耳边风,“老爷,六丫头哪用得着这么多嫁妆?”
“你不看看四殿下聘礼给了多少!陪嫁少了你也不嫌寒碜!”路宇撇撇嘴,往箱子里装东西装的更起劲了。一想到从今以后他就是皇戚,其他人都要给他几分脸面,他就不由心中火热。
马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万万没想到,六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傍上了四殿下。这嫁妆,比她亲闺女出嫁时还好呢!
她还有个没出嫁的闺女。要是这些东西能留给她闺女,那该多好啊。马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路府门口看守的下人过来通报,“曹公公来了。”
路宇大喜,连忙道,“快把人请进来。”
小曹子进门后,先是施了一礼,然后笑嘻嘻说,“四殿下怕你们忙起来有所疏漏,特意吩咐我过来帮忙。”
名为帮忙,实为监督。这下子,她什么手脚都做不成了。
马氏不肯放弃,陪着笑脸道,“六丫头只是庶出,哪里经得起四殿下这么尽心?”
小曹子笑的颇为无奈,“主子想到一出是一出。这不,最近因为六姑娘是庶出的事在闹腾着呢,说是要央求丽妃和皇上,把六姑娘生母抬成平妻。主子向来胡闹惯了,别人也管不住他。”
开什么玩笑?人都死了,还想跟她平起平坐!马氏的脸色绷不住,差点扭曲了。
路宇倒是不介意,反而笑的开怀,“阳儿得四殿下看重,是她的福气。”两人越是亲密,对路家越是有好处。
小曹子一副纳闷的样子,“说也奇怪,四殿下向来对姑娘不感兴趣。可自从见了六姑娘,哎哟喂,这心里头惦记的呀,三五不时问我什么时候大婚,说他急着娶媳妇。”
“哈哈哈哈哈。”路宇朗笑起来。
马氏咬紧嘴唇,差点把指甲折断。
“王爷,咱先把正事做完了,我再陪你好好唠唠嗑?”小曹子提议道。
路宇一拍脑袋,“对,正事要紧。来人,去把我书房挂的画拿来,给六丫头添妆。”得知四殿下对路阳的重视,路宇变得格外大方。
路阳站在屏风后,不自觉勾了勾唇,心中暗叹,四殿下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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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当天,路阳起了个大早,开始梳妆打扮。
等一切妥当后,他穿戴上凤冠霞帔,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路宇殷切叮嘱,“出嫁后不比在家里,你要好好伺候四殿下,尽心伺奉公婆。”
“恩。”路阳懒得多说什么,只简单应了声。心中却在冷笑,这个男人到底有多蠢,才会任由他的正妻戕害他的庶子,才会十几年不知他的女儿其实是男儿身?
“快到吉时了。”小曹子专程过来迎亲,忍不住催促道。
“我走了。”路阳踏上花轿,不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此以后,他将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过了好一会儿,轿子在四殿下寝殿外停住。文静穿着大红色喜服,端的是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礼成,新人被送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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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孙星耀忍不住犯嘀咕,“这俩是交换身份,拍了次婚纱照么?”她声音极低,倒是没有人注意到。
有工作人员喃喃自语,“新郎帅气,新娘貌美,这俩换一下身份,毫无违和感。”
旁边有人帮腔,“如果不是认得他们俩,我一定会认为文静男主,路阳女主。”
“这就是所谓的模糊性别的美么……”一人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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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送入房间后,老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在屋里闹腾。
先是把路阳搀扶到铺满枣子、桂圆、花生、莲子的床上,然后拿出半生不熟的鸡蛋。刚想喂给路阳,文静不耐烦地打断,“行了行了,你们出去吧。”
老嬷嬷小心翼翼道,“四殿下,这于理不合。”
“这是我的寝殿,我说了算,出去。”文静一点不带搭理的,直接赶人。
四殿下的顽劣倔强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嬷嬷叹息一声,只能从命,“四殿下和四皇妃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她带着宫女们陆续离开,顺便带上门。
下一秒,文静就把新娘子盖头撩开了。
路阳嘴角含笑,“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四殿下何必背上骂名?”
“按照习俗,嬷嬷给你吃半生不熟的鸡蛋,故意问生不生?你回答生,就能讨个早生贵子的口彩。”文静面无表情道,“然而就算吃再多的鸡蛋,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啊。”
纯属先天材料短缺,后天无能为力。
“敷衍他们罢了。”路阳不甚在意。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瞎胡闹,不喜欢的事就是不想做。”文静无所谓道。
接着,她把路阳拉到餐桌上,又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大食盒,把芙蓉糕、碧粳粥、玫瑰酥和冰糖银耳一样样拿出来,“别管他们,赶紧吃点东西。”
路阳哑然失笑,“四殿下好雅兴。”竟然在床底下藏了口粮。
文静振振有词,“没吃饱饭,哪有力气成亲!”听起来就很有道理。
路阳只得顺从,拿起碧粳粥喝起来。
文静左手芙蓉糕,右手玫瑰酥,左右开弓,吃的嘴角满是碎屑。
路阳觉得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擦干净。指腹滑过文静唇瓣的一瞬,路阳微微一怔,触电般飞快收回手。
低垂下眼眸,他道歉,“四殿下恕罪,臣妾失态了。”
文静吃的满心欢喜,茫然回望,“恩?你干嘛啦?”丝毫没发现自己被占了便宜。
路阳哑然,“没什么。”他低下头认真品味碧粳粥,再不肯抬起头。
酒足饭饱后,文静脸色肃然,从食盒里摸出一把匕首,然后拿起床角上的白色丝帕。再然后,她的动作就停住了。
“四殿下?”路阳不解。
“我、我怕疼,下不了手。”文静一副快哭的模样。
路阳,“……”
他从文静手中拿过匕首,自然地说,“殿下千金之躯,当然该由我来做。”
“你?”文静有些迟疑。
“本就是我该流的血。”路阳在手腕上划开一个小口子,在白色丝帕上滴上几滴血。期间,他神色不动,就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一切搞定,文静满意地收好丝帕。而路阳,则主动开始在地上铺被单。
“天冷,睡地上容易着凉。”文静提醒道。
“睡在一张床上,怕是不太方便。”路阳淡淡道,“只需几天时间而已。再不久,我们就能前往封地了。”
“只需几天时间,所以我们就在床上挤一挤吧。”文静把被子叠放在床中央,然后拍了拍,“楚汉界限,一人睡一边,不许过界。”
路阳想了想,同意了。
谁知到了半夜,路阳感觉到有人在抱自己,他蓦然从睡梦中惊醒。结果睁开眼一看,四皇子文静睡的四仰八叉,嘴里不时念叨着,“如意糕,水晶饺,银耳汤……”然后砸吧着嘴,好像在吃着什么。
“他心里面就只有吃,我在瞎担心什么呢?”路阳失笑。帮忙把文静手脚规规矩矩放好后,他又从柜子里翻找出一床被子,盖在文静身上。
被子十分厚实,直压的文静动弹不得。即使在睡梦中,她都不自觉皱起眉头,似乎觉得不舒服。
“这下总该老实了。”轻声呢喃了一句,路阳重新在床的另一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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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文静十分愿意在新婚第二天就启程前往封地,但事实上,她并不能表现的那么迫不及待。她必须先对父皇表示滔滔不绝的思念之情;再休息几天,防止新婚夫人劳累;然后跟众兄弟道别;之后……
等到最后,文静情不自禁咆哮起来,“这不已经成婚了吗!怎么还不能走?”她等这一天都等了多少年了!
小曹子细声细气地解释道,“大皇子突然患了重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太医院的人看过,说是中了毒。皇上有旨,必须彻查此事。在此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宫中。”
文静发出一声哀鸣,绝望地趴倒在桌上,感觉诸事不顺。
小曹子轻声提醒,“殿下,大皇子之前帮您求情了呢。”
“我知道。母妃能一同前去,有他一份功劳。”文静趴在桌子上,悻悻道,“要是他能晚几天病倒,那就更好了。”
小曹子有些无奈。自家主子这话说的,就好像大皇子能掌控自己哪天生病一样。
文静歪着头想了想,吩咐道,“明天大皇兄的伴读会进宫。你替我跑一趟,问问那伴读,二皇兄给他的糕点还有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