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一切与我们无关。”路阳撇清关系。
“恩。”文静点点头,转向小曹子,叮嘱道,“再去打探。有什么消息,立即告诉我。”
“是。”小曹子领命而去。
到了晚上,事态更加严重。
小曹子忧心忡忡,“大皇子已经晕倒。太医说,怕是、怕是要不好了。”
文静呆住,忍不住问,“二皇兄还是不肯给解药?”
“依然咬定先前的说辞不改口。”
“知道了。”文静挥挥手,让小曹子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文静和路阳两人时,她才冲路阳犯嘀咕,“二皇兄坚持大皇兄是在做戏,可绝不会有人宁可死,都不收起自己的鬼把戏。等到大皇兄出事,二皇兄必定被父皇问责。他聪明点,就该放大皇兄一马,老实交出解药。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点松口的痕迹。你看,世界上傻子还是很多的。”
偏偏这帮真傻子还整天把她当蠢货。文静摇头叹息。
路阳抿了口茶,轻笑起来,“侥幸心理么。希望能逃过一劫,免受责罚,做错事也不用承担后果。但其实,却是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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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崇武帝震怒,下令将二皇子寝殿搜了一遍。
二皇子一脸屈辱地站在门外,心中却自信的很。事情做的干净利落,寝宫里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就算侍卫搜遍宫中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谁知没过多久,侍卫就跑过来禀告,“陛下,发现了跟大皇子伴读身上一模一样的药粉包,就藏在二皇子的枕头底下。”
二皇子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崇武帝目光冰冷,声音里掺了冰渣。
“父皇,我是被冤枉的!”二皇子大声呼喊,“一定是大皇兄命人偷偷把药粉包藏了起来,故意诬陷我!”
“证据确凿,你还敢说自己冤枉?你皇兄已经病倒在床上,他如何差使人诬陷你?分明是你的东西!”崇武帝目光咄咄。
“这……”二皇子不由语塞。
崇武帝轻叹一声,放缓了口气,“把解药交出来吧。只要老大没事,我就当你是一念之差才会做错事,不会再追究。”
二皇子不由怦然心动。现如今,他已经不指望荣登大宝了。只盼着能保住自己现有的地位,跟四弟一样,做个逍遥王爷。
“你要是还不老实,那就别怪我用刑逼问了。”崇武帝的声音听起来阴森可怖。
软硬兼施的效果非常明显,二皇子“扑通”一声跪下,认了错,“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解药呢?”崇武帝强忍住怒气。
二皇子犹豫了下,走到寝殿的书柜旁,从一柜子的书籍里挑出一本打开,取出藏在里面的药包。
崇武帝这才知道,那看着像是本书,但其实是中空的,是个专门藏东西的盒子。
二皇子恭恭敬敬把解药递给崇武帝。
崇武帝这时才放任自己露出扭曲面容,厉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你干的。老二,你好的很!”
二皇子一下子懵住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武帝告诉他,“你枕头底下的药粉包,是我让人放的。为了哄你说实话。”
二皇子当即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等老大老三康复了,我再跟你慢慢算账!要是他俩有个什么事,哼!”崇武帝甩袖离开,急急忙忙赶去给大儿子送药。
二皇子面如死灰,感受到了绝望。他这才记起来,大哥也许会没事,三弟却是一定会落下残疾。一切都回不去了。
然而,解药终究是送晚了。
隔天凌晨,大皇子永远闭上眼睛,彻底停止了呼吸。
崇武帝眼睁睁看着大儿子没了,悲痛欲绝,恸哭不已。因为伤心过度,最后竟晕死过去。
一整晚,宫里上上下下大多没合眼,忙碌个不停。
听闻大皇兄病逝,得赶紧穿上丧服,文静张大嘴巴,非常惊讶,“明摆着就是二皇兄使坏,直接逼问他拿解药不就得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曹子小声道,“陛下之前考虑了太久。太医们私底下都说,毒素已深入骨髓。所以就算服下解药,人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大皇兄出事,有她父皇一份功劳?
文静捂紧嘴巴。就算她再犯浑,也知道这话太过大逆不道,是不能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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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和三皇子被害一案已经查明真凶,可文静依然走不了。
大皇兄不幸离世,她总不能这时候不管不顾地前往封地,那也太薄凉了些。她只能满脸悲痛地前去见大皇兄最后一面。
可惜文静哀思过重,伤心过度,以至于呼吸不畅,也像崇武帝一样晕倒了。
跟在旁边的路阳手疾眼快,飞快把人扶住。
小曹子焦急地呼唤,“殿下,殿下!”
太监总管感叹,“没想到,四殿下也是至情至性的人。”
路阳向太监总管告罪,然后说,“我先送他回去。”
“好的。”太监总管应允,并道,“四殿下仁厚,我会向陛下禀明。”
将文静扶回寝殿里,路阳刚想帮忙把衣领解开,好让他松口气,却见文静一骨碌坐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衣领,警惕地打量他,“你想干什么?”
“你没晕倒?”路阳飞快反应过来。
文静心说,她的身体多重要,太医根本碰不得,怎么能随随便便晕倒,任由别人触摸?知道路阳想带她回寝殿,她才一声不吭。要不,早“醒”了过来。
“我一向自己玩自己的,跟兄弟们不常来往,当然不会哭晕。”文静哼哼唧唧地表示。
“所以你特意晕倒,是为了之后在寝殿里名正言顺地养病?”路阳回味过来。
“没错。”说到这,文静颇为怨念,“最近宫里气氛紧张。要是我犯了浑,父皇心情不好,估计会跟我较真,索性不出去算了。”
她向来以胡闹的一面示人,如果突然间转了性子,难保崇武帝不会怀疑上她。可皇兄刚病逝,她要是继续胡闹,就相当于自己找不自在。因此,呆在寝殿里“养病”是最好的选择。
路阳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人,良久才问,“殿下聪慧过人,为何故意装出愚钝的模样?”
文静轻笑起来,“父皇共有四个儿子。大皇兄从小被当作储君,一言一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二皇兄知晓古今,却有读不完的圣贤书,学不完的大道理。三皇兄出身将门,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了无数的苦。唯有我,愚钝不堪,一无是处,所以从小快快活活过日子。既如此,我又何必做个聪明人?”
路阳又问,“殿下为何在我面前毫不遮掩?”难道这人不怕他说漏嘴吗?
文静理所当然地回道,“一个人可能出卖别人,却绝不可能出卖自己。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的生死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上,所以你绝不会背叛我。因为背叛了,就意味着你也要死。”
路阳哑口无言。
所以四殿下才会对他格外信任,什么话都对他说么?路阳刻意忽略心底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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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离世好几天,崇武帝才稍稍缓过神来。
听闻老四哭晕过去的事,他不禁动容,“以前只知他顽劣不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随即,他轻叹一声,“我居然连自己儿子的脾气秉性都看不透,果然是老了么?”不管是老二还是老四,他都看走了眼。
太监总管连忙劝慰,“陛下整日操劳国事,难免疏漏。”
崇武帝自嘲,“连家事都管不好,还管什么国事!”
太监总管不敢再插嘴。有些事他能劝,有些他劝不了。
闭目养神片刻,崇武帝睁开眼,问,“老三怎么样了?”
太监总管连忙回道,“已经醒了。只不过,腿上落下了点毛病,这两天经常在寝殿里发脾气……”
“是我对不住他。”崇武帝眼中隐隐闪着泪光,“要是我早一点看出老二狼子野心,他也不会……老大也不至于……”
说到最后,崇武帝声音有点哽咽。
太监总管一脸哀痛,劝道,“陛下,您要保重身体呐!”
崇武帝摆了摆手,等稳住呼吸后,才恨声道,“将那个孽子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太监总管领命而去。不久,就把二皇子带了过来,然后悄无声息退下。
才几日的功夫,二皇子就不复往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眼皮子底下一片乌青,嘴巴下片一片胡渣,显然没有好好打理。
“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崇武帝怒吼道,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出来。
“亲兄弟?父皇,没想到您会这么天真。”二皇子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呵呵笑起来。他早就得知大皇子已死,自己绝没有好下场,索性破罐子破摔,嚣张起来。
“皇兄他凭什么骑在我头上?他只不过比我早出生了几天,就成了所谓的长子!他是您的嫡子不假,可我也是!他母妃是先皇后不假,可早已逝世,我母妃才是现任的皇后!”
“皇兄书读的没有我好,论武艺,远不及三弟。由他继任大统,我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服气。”
“古人有训,立嫡以长不以贤。没想到你读了那么多书,都是读到畜生肚子里去了。”崇武帝目中难掩失望之色,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立嫡以长不以贤,当下风气以长为尊。嫡子中谁年纪最大,谁就有权利继承家族的财产和爵位。即使老大是个愚笨的,甚至是个痴呆。
二皇子大笑,“父皇,您以为只有我不把他们当兄弟?过去十几年,老大算计过我多少次?老三选的那门亲,心里就没点别的想法?除了老四那个蠢货,只整天知道吃喝玩乐,众兄弟可都惦记着您那个位置呢!”
“放肆!”崇武帝大怒,把茶杯摔在老二身边,斥责道,“言行无忌,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凭你犯下的错事,足够你死上好几回。”
“那就请父皇赐儿臣一死吧。”二皇子梗起脖子。他宁可死,也不想被关押起来,失去下半辈子的自由。
深呼吸后,崇武帝才冷冷道,“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
他朝门外吼了一嗓子,“来人。”
立即有太监进入。
崇武帝下令,“把二皇子关押在宗人府,此生不得离开。”
二皇子脸上浮现慌乱之色,惊叫道,“不,父皇,父皇,您还是赐我一死吧!”享尽了荣华富贵,却让他从此去过简单朴素的生活。二皇子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要疯。
崇武帝丝毫不理,挥了挥手,“带下去。”
“是。”侍卫一左一右,把二皇子夹带出去。
“陛下。”
太监总管刚想说什么,却见崇武帝剧烈咳嗽起来。太监总管慌忙递上手帕。
等过一会儿再看,发现手帕上满是血丝。
“陛下!”太监总管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