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同桌从那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换成她时,欧聪心里是激动又欣喜的,而那个时候的他吸引念初注意力的方式就是——扯她的头发。
最后的结果,便是第二天又被换回了位子。
但总是会忍不住去关注她,偷偷地看她,想和她说话,和她一起玩。
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念初回到位子上,许蔷瞥了眼后头的那群人,忍不住凑过来小声开口:“念初,你对那个欧聪也太纵容了吧?”
“啊?”她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在思考,慢慢吞的回答:“还好吧…”
见她这般模样,许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八卦的问道:“哎,你们以前真的是同桌啊?”
说完又自己在那里小声的嘟囔:“也没听你说过…”
“恩,他人挺好的”,念初点点头。
她还记得,当初两人同桌时说的第一句话。
男孩眼底忐忑,面色是故作淡定,声音小小的,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他说:我以后再也不扯你头发了,你别再和老师说换位子了。
念初当时愣住了,想了半天,直到目光落到他头上时,才想起来他原来就是那个读一年级时爱扯她头发的小黄毛。
见她半响没有说话,面前的人又继续开口,语气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
“我现在很厉害,可以罩着你。”
虽然那时年纪小,但念初也能分辨出他眼底的真诚。
中午下课的时候,李安然照例过来找她,只是这次后头却跟着三个尾巴,有两个念初认识,有一个却很面生。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身材高挑纤细,长腿细腰,一头乌黑齐腰的长卷发,明媚又张扬,站在昨天那个阿狸旁边,超好看的两张脸,让她有些看呆了眼。
看着念初这幅愣愣的模样,李安然知道这丫头又开始犯花痴了。
不知道哪儿带来的毛病,从小就是,一见到漂亮的人就移不开眼,不管是男的女的少的小的。
李安然每次见她这样的时候都无比庆幸,幸亏自己生了张还算出色的脸。
他有些无奈的把人拉到身前,介绍道。
“这两个人你昨天都见过了,这是宫菀,阮书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和我们同年级,在隔壁班。”
“妹妹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啊”,宫菀歪歪头,笑的明艳动人,她伸手拍了拍念初的肩膀,潇洒又豪气。
“叫我姐姐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到高二五班找我。”
说完,她又俯身凑到念初面前小声开口:“我可是高二年级的大姐大哦!”
“好了,收着点,别吓坏人家”,阮书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拽直,轻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唇红齿白格外诱人。
宫菀没理,又伸手捏了捏念初微鼓的脸颊,夸赞道:“小妹妹可真可爱。”
阮书有些委屈,垂着头小声自言自语:“我也很可爱啊。”
生气,明明小时候总是捏着他的脸夸他可爱的!
“好啦!我们家阮阮也很可爱了!”宫菀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像是在哄着闹脾气的小孩,阮书的脸色却立刻由阴转晴。
几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李安然目光从傻站着的念初身上略过,淡声开口:“走吧,去吃饭。”
闻言,念初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然后露出了昨日第一次见到阮书时的样子,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头上被敲了一下,她不满的抬头,李安然轻斥:“好好看路。”
“我有好好看啊…”念初委委屈屈的揉了揉脑袋。
“花痴。”
“我不是!”
“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那是美的事物,我喜欢所以一切美好的东西。”
“恩,所以从小就花痴。”
霍景在后头忍不住摇了摇头,李安然从来不会主动叫宫菀一起吃饭,偏偏昨天这个小丫头见到阮书之后,今天中午就特意叫上了她。
这还真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chapter 7
下午放学的时候,念初又见到了宫菀,她骑着一辆黑色机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身后紧紧搂着她腰的男孩…好像是阮书。
念初从小学画,除了异常喜欢美之外,还对这类事物格外敏感,虽然只看到了小半张侧脸,但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一时间,有些愣在了那里。
李安然过来时正好看到了她这幅模样,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怎么了?傻不拉几的站在这里。”
“我刚刚看到宫菀姐了…”
“恩?”
“她骑车载着阮书”,说到这里,念初比划了一下,睁着眼睛满脸认真:“是那种大大的黑色的机车,开起来轰隆隆的响,超可怕。”
但是,念初没说。
宫菀载着阮书的模样,简直帅呆了,尤其是阮书在后面搂住她腰的模样,莫名让人觉得很配。
不,是超级配。
李安然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她可不止会骑车,还是跆拳道黑带呢。”
“啊?”
“上车”,他侧头示意。
念初慢吞吞的爬了上来,乖乖抱着他的腰,仰头一脸好奇。
“阮书从小长得像女孩子,在班里被不少人欺负,后来宫菀一个人把一群男孩打的哇哇叫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哇…”念初忍不住感慨:“宫菀姐姐真是超厉害的啊。”
“恩,她性格就像个男孩子。”
“可是长得非常像女孩子啊!”
“恩?”
“超漂亮。”
李安然笑出了声,接着柔声开口:“念念也超漂亮的啊。”
“哥哥你真好!”
“恩?”
“真会安慰人!”
“……”
李安然笑了笑没有开口,摇摇头载着她走远了。
谭敏今天回来的早,到家时正好在门口撞见他们两人,她热情的招呼着李安然到家里吃饭,念初跳下车,满脸认真。
“妈,你做饭没有舒阿姨好吃。”
话音刚落,头上就被敲了一下,念初皱着一张脸鼓起了腮帮子,李安然轻笑,抬手帮她揉了揉,开口。
“不用了阿姨,我爸常不着家,放我妈一个人在家吃饭怪寂寞的,念念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多来玩啊。”
“好好好,真是孝顺懂事的孩子啊,不像我们家这个…”谭敏瞪了眼念初,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妈,书上不是说,我是你的小棉袄吗?”
“你可能是块黑心棉吧!”谭敏不假思索的说。
“妈——”
念初快要哭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红霞消失的无影无迹,天空是灰蒙蒙的深蓝,气温却没了白日的闷热,夜风习习,多了几分凉爽。
念初背着浅色的帆布包,朝离家不远处的画室走去。
她从小学就开始在那边学画,每周有四节课,除去周末两天还有周三周四晚上。
这家画室是一位青年画家开的,听说当年拿过不少奖,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自己开了个小画室,每日教教学生,涂涂画画。
念初第一次被谭敏带过去的时候,才刚读小学,豆丁大点的人,坐在高凳子上,对着面前堪称硕大的画板,拿着笔,画着画着眼睛就开始红了。
包子似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身子一抽一抽,白皙的脸上挂着一颗颗泪珠,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手里动作却一直在顽强的继续。
抽抽泣泣,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幅作品,结果哇的一声,哭得更惨了,把老师和谭敏都吓得不行。
后来被谭敏抱在怀里细细安抚之后,她才盯着自己刚完成的那幅画,声音细细的,哽咽开口。
“怎么画的这么丑…”
面前的两人顿时释然,原来是被丑哭了。
原本只是想培养她一个兴趣爱好,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念初觉得画画已经成为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小的时候被谭敏每日督促,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停画的时候也有过厌烦和反感,可看到画纸上出来的成品时,烦闷瞬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巨大的满足感。
尤其是,每次参加完大大小小的比赛,拿到名次,看到金灿灿的奖状,大人们充满鼓励和骄傲的眼神。
念初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有意义的。
到画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齐铭正在指导着其中一个学生,略弯着腰在画板上轻点着。
见她进来,分出余光扫了她一眼。
念初冲他微笑点点头,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的位子,架好画板拿出工具。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齐铭开始授课,讲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石膏像,他大致说完注意点要素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开始动笔画。
室内照明灯很亮,没人说话,只有笔尖摩擦过纸面的沙沙声,头顶吊扇发出轻微的轰隆声,开着的门窗外吹来清凉的风。
念初全神贯注的在纸面上临摹着。
黑白线条逐渐勾勒出形状,然后一点点打出阴影,有脚步轻轻从身边走过,忽而顿住,齐铭低声指导了她几句,捏着她的手描绘了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