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春笑了笑,自然察觉得到她的好心, “尚可,你无需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最近宝贝没再闹腾吧?”
“好多了,都是正常反应。”陆长春很有耐心地回应这连十五的关心,可不代表顾华棠也那么有耐心。见两人越聊越起劲,顾华棠觉得很不是滋味,心底想着,以后再也不带连十五来见阿衡了!
而毫不知道被自己主子判了刑的连十五已经聊到陆长春的睡眠了。
顾华棠狠狠咳了几下,直到身边的人再也无法忽略下去了。
“大人你嗓子不舒服吗?”
陆长春笑了, “十五,你让阿青带你去厨房,教教她们怎么做这些点心。”
“嗯?哦,好啊,我这就去!”以为自己带的点心深得陆长春心,连十五也没多想,连蹦带跳地就去找阿青了。
这下子,就真的只剩下顾华棠跟陆长春两个人了。
一阵沉默,陆长春率先打破了安静。
“我说过,你以后不用来找我。”
☆、震惊
“我说过,你以后不用来找我。”
陆长春声音平静无波,顾华棠也不在意她的话, “阿衡,朝中很多人都在议论这孩子的父亲,你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是谁?真的是个普通人吗?为何不来找你?顾华棠觉得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充满了奇怪,先前他被阿衡嫁人了的事冲昏了头脑,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更不至于走丢了才对。
“阿衡,他是不是出事了?根本就没有走丢对不对?”顾华棠继续追问,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眼里丝丝的心疼。
“他啊,是个笨蛋,出门买个枣糕都能遇上事儿,我也知道,他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只是,他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我是有些不甘心的。”陆长春闭着眼慢慢说道,这话里透出的亲昵顾华棠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阿衡,我们成婚吧。”
陆长春刚睁开眼,听到这话一瞬间失了神。这似曾相似的话,让她瞬间想到了去年秋日的那场庙会,相似的人,说着相似的话,叫人忍不住沉迷其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
陆长春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已下定了决心,看着他说道, “华棠,你请辞丞相之位吧。”
这样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边疆传来的北照国宣战的消息,这一消息让很多人都惶惶不安,而朝堂上主战派跟主和派更是吵得不可开交,德昌帝每天在前朝被大臣吵,回到后宫,还得听玉净公主的抱怨。这样过了没几天,德昌帝终于不耐烦了,给玉净公主送到了护国寺静养。这样一来,太后就不答应了,开始代替玉净公主三天两头地闹,德昌帝避了几次,太后索性就病倒了。
为了让太后的病情好起来,德昌帝对外宣称太后太过操劳需得静养,又加之思念公主,遂遣人将太后也送到了护国寺。
后宫的事看似就这么解决了但是前朝的事可没这么容易。
“皇上,这北照贼子再三犯我边疆,实在是狼子野心,不能不出兵了啊!”
“回皇上,现在国库空虚,实在不是打仗的时候啊!还是得先稳住北照,争取个喘息的时间,再从长计议!”
“张大人这话意思就是要和谈?皇上,这万万不可啊,那北照一贯崇尚武力,这要是和谈,还以为我们怕了他,更加助长他北照的嚣张……”
德昌帝简直被这些人吵得头风病都要犯了,正当此时,他看到了现在百官前面,却一言不发的顾丞相。
“顾爱卿,你有何见地,说出来听听吧!”
德昌帝这话一出,上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丞相的存在感实在有点低,他们都快忘记了以前这位奸臣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了。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他说话,出乎意料的是, “回皇上,臣觉得,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只顾贪图荣华富贵的奸臣会同意议和,却不想他竟然主张出战。这让跟顾党相对的阁老一派也没了话说,这次主战的大多为阁老一派。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没讨论好。
几天后,顾丞相奏请监军之职,皇帝准奏。
第二日,皇帝收到密函,得知顾相乃是前骠骑将军顾氏之子,上大发雷霆,以欺君之罪打入天牢。
第三日,镇南王请命出兵北照,上感其一片爱国之心,托付兵权,同大将军一同整顿三军,出发北疆。
天牢中,顾华棠面朝石壁,闭目养神中。
陆长春挺着肚子晃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一个背影,影子被上方透进来的阳光拉的长长的,颇有些寂寥。
许是顾虑到他的身份,这件牢房挺干净,一张床,一张座椅,简简单单。
“殿下,就是这里了,您可还有其他吩咐?”那狱卒一脸恭敬,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
“没有了,你把东西放下,把门打开就出去守着。”
“是。”
顾华棠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便一直维持着背对她的动作,直到听到她走了进来,说到,“我不太方便,你能过来搭把手吗?”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拒绝不了她的。
顾华棠接过她手上沉甸甸的食盒,兀自在小桌上摆了起来。而趁着他摆放的时候,陆长春已经将这里打量了一番,方才坐了下来,叫他弄好了,伸了一双筷子过去。
顾华棠没有接, “怎么了?不饿?”陆长春笑了笑。
顾华棠看着那张他曾经日思夜想的脸庞,她总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对谁都微笑着,可是心里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就像这次,前一秒她还在笑着同他一起用餐,后脚就将他送进了大牢,可是,他却依旧恨不起来她。
“阿衡,你为何如此?可是因为我不肯辞去丞相之位?你生气了?”她多次让他辞去官位,但是他却没有做到,因为他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可是,为何她不能听他解释呢?
陆长春放下了筷子,看向了他, “你可怪我?”
“阿衡,我怎么会怪你。其实,我还挺想来这里体验一番的。这几天,我在这里面一直在想,以前阿衡是怎么在天牢里熬过来的,这里晚上有老鼠,阿衡会不会害怕得觉都睡不好?被子这么薄,阿衡会不会冷?能跟阿衡有同样的经历,是我之幸。”顾华棠笑的温柔,那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陆长春早就没了笑容, “华棠,我知道你想报仇,但是,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完成这个心愿了。”
原来,她是知道的。
“没事,阿衡不想我报仇,我便不报仇了。反正,这也不是我唯一没有实现的心愿。阿衡,我这辈子没有完成的事太多了,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去完成了,我死后,你能不能将我的骨灰带到桑落去,让我也能看看那满山的海棠花?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了。”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带着微笑,陆长春闭了闭眼,终究是不忍心,“你去过的,桑落。”
“什么?”顾华棠刚才说完那番话就开始动起了筷子,听到这话,他恍惚了一下。
“我说,你去过桑落了。”
顾华棠笑了笑, “阿衡何必安慰我?我连路都不认识又如何会去过,阿衡若是当真认为我去过,就答应将我的骨灰带过去吧。”
见他的语气似乎是在安抚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陆长春难得有些不高兴了,本来还想着告诉他,这下也不急了, “你自然会葬在桑落。”说完,也开始动起了筷子。
顾华棠只当她是答应了自己,高兴之余又不免伤心。
“阿衡,你夫君的事,你让赵翊帮忙找找吧,他眼线不比我少,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看重你,你若是开口,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孩子还是该有父亲的,即便是你跟他闹了矛盾,夫妻没有隔夜仇,你原谅他,两人以后一起好好抚养小宝吧,我本来还想着做他的义父,看来是我跟他没有这个缘分了。”
他本是处处为她打算,这话说得也真心,可不知为何,陆长春竟觉得有些好笑,之前她的话他当真是误会到底了,可是这义父?自然是没有这个缘分的。而那厢顾华棠还在继续交代。
“阿衡,这朝中是非太多,你若找到了你夫君,便同他回桑落吧……”
“华棠,”陆长春出口打断他,见他望过来,说道,“再有半月我就该生产了,我说过,如果他届时还没有回来,我就不等了。我会带着孩子回桑落,让他永远都见不到。”
最后一句话,陆长春一字一顿说得决绝,顾华棠忽然就觉得心里一阵的紧张,可是他又不是那人,为何会觉得害怕呢?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
“阿衡,你……”
“所以,顾华棠,你最好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去过桑落。”
这句话直接将顾华棠震住了,直到陆长春已经离开了许久,他还在震惊中。
阿衡那句话已经很明显了,可是,真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顾华棠此时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追问她,她到底什么意思!可是他是了解她的,她只说到这里,就不会再说其他的了!顾华棠简直快要发疯了!这时候,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肯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存稿全没了,我恨这该死的网!(╥﹏╥)
☆、谋反
正当天牢里的顾华棠想尽办法想见程云卓一面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外面已经翻天了。
镇南王造反了,兵马把皇宫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大殿上,镇南王看着上方保护起来的皇帝,笑了。
“皇上,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现在负隅顽抗有意思嘛,乖乖把诏书写了,说不定我这个做皇叔的还能留你个全尸。”
“朕自问没有亏待过皇叔,为何皇叔要如此行事?”
这话一出,镇南王连笑都没了, “好一个没有亏待!你这黄口小儿,宠信奸臣,害我孩儿断了条腿不说,还害了他的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都看不下去,我又岂能容你!是,我儿是纨绔,但是你们也不该害了他性命!”
“皇叔这话就错了,世子是怎么死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再者,皇叔何必拿世子的死说事,话说得冠冕堂皇,恐怕早有反心吧!”
“哈哈哈,赵翊啊赵翊,你若是平时能聪明一点,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个下场,不错,我是有反心,那又怎样?这天下本来也不是你的,是你皇姐的,你门害死了她才上位的,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可惜,我们大琅声名远播的皇太女殿下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动了恻隐之心,还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做一个小小的长公主,真是可笑!”
镇南王一脸不屑,赵翊听他这样说陆长春,便有些动怒了,这样看在了镇南王眼里,更是不屑了。
“怎么?你还不服气?呵呵,你实在不适合做这个位置,害了人还整天惶惶不安,如果我是你,早就在赵衡入京的第一时间除掉她,可是你呢,你还将人迎进了宫里,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犯下的罪?别自欺欺人了!”
“看来,你的确知道的不少,那么,你怎么没在第一时间除了我呢,皇叔——”最后那个“皇叔”拉的很长,众人看去,才发现是陆长春,或许说,是皇太女赵衡。
赵衡由连十五搀扶着,一路走到了赵翊身边,一双凤眼望过去,有种睥睨一切的感觉,在这种目光下,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暴露无疑,整个人都被她看透了。果然是曾经傲视天下的皇太女,这种气势不是旁人能比拟的。
镇南王暗自镇定, “赵衡,本王倒真是不相信你甘于屈居人下,尤其是,”镇南王看了眼赵翊,笑道, “曾经将你拉下神坛的人。”
赵衡比他笑的更开心,镇南王阴郁了一张脸, “你笑什么!”
“皇叔啊,你也太过小瞧我这个前皇太女了,我若是不愿,谁都不能将我拉下。”
“你什么意思?”
赵衡眼前走了两步,笑道, “意思就是,你收手吧,七年前那场宫变怎么回事,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今天的逼宫,您就更清楚了。”
镇南王正要说什么,赵衡却没给他机会,继续道, “如果你还在等救兵,那可能要让皇叔失望了,因为你的人永远都搬不来人马了,毕竟,先皇老早就将虎符赐给了皇太女不是吗?”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这么说,太后——”
“太后在护国寺静养,日夜感受佛经教诲,深感自身罪孽深重,留下一封陈罪书,自缢了。所以,皇叔,你收手吧,”
“好,好,好一个皇太女!哈哈哈……”
镇南王眼见着发了疯,周围保护的人连忙缩小圈子,正当他不管不顾的要跟眼前人拼命,一把剑飞来,直接插入了镇南王的腿,众人让开,只见玉清公主带着一干人马,同程云卓从另一边包围了过来。
陆半夏走了过来,首先确定了陆长春无事,才面对镇南王, “你的罪死不足惜,来人,押下去!”
这场逼宫,最终以镇南王的失败告终。
接下来,就是缉拿镇南王党羽,燕归堡祁家庄也牵连在内,被削了皇商的名头不说,更是抄了家。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顾华棠终于见到了程云卓。
“只此一事我便知道,她最在意的人还是你顾华棠,或许说,陆立秋。”程云卓笑得苦涩,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当真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