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节

    他睨向尤明美的视线中,有着复杂不清的怜惜与痛苦。
    “你一定要离婚,也可以。”
    尤明美安静地看他片刻,突然失笑。
    “好……”
    一个字刚说完,她语气突地微微一变。
    “正邦,你回头看看。那个女人,像不像她?”
    ~
    ☆、第479章,最爱的男人,最恨的女人
    第479章,最爱的男人,最恨的女人
    这个时段,酒吧生意很好。
    朦胧的灯火下,人面不识,熟不相见。
    那个女人一个人单坐着,富态、雍容,却又透着淡淡的孤寂。
    安正邦看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来是谁,不由狐疑相问。
    “像谁?我怎么看不出来?”
    尤明美愣了一下,审视他的眼。
    难道日子真的久得连安正邦都认不出顾心怡了吗?
    顿了片刻,看他不像说谎,尤明美不由自嘲一笑。
    “像你的心怡啊!虽然发富了一点,可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心怡两个字让安正邦面孔略略一变,“你是幻觉了?”
    “不是幻觉。”尤明美是正对那个女人的,带笑说完,突然一声叹息,“她过来了……看来我没有认错,眼神还是那么好使……”
    安正邦脊背狠狠一僵。
    他没有回头,却觉得背后凉风涔涔。
    有些东西,一直留在记忆里,会觉得很美好。反复咀嚼过往的细节,也总让人黯然成伤,因为痛过、伤过,会认为那就是真爱,不可磨灭不可取代的真爱……
    然而,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了。
    胆怯、犹豫,想要逃避……这让安正邦整颗心都在挣扎。
    “正邦,明美?我刚觉得有点像,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们?”
    女人柔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安正邦的领导侥幸心理,也容不得他退缩。
    不需要他再回头,那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他的身侧,指了指他和尤明美中间的那张椅子。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安正邦面孔僵硬着,说不出话来,尤明美却很大方的摊手,微笑着说。
    “请坐!这么久不见,叙叙旧也好。”
    “是啊,好久了呢。”那女人眉心轻轻蹙一下,“算一算,有十来年了吧?”
    轻嗯一声,尤明美抚额,低头喝水,“有些记不清了。”
    不是记不清了,是不想记得了。
    当年的痛太撕心裂肺,当年的伤太让人崩溃……
    可命运还真是奇妙,事过十来年,他们三人居然会在滇西古城的小酒吧再次遇见。
    “呵!你们说,这算不算缘分?”
    尤明美是笑着问的,云淡风轻,就像一个故事的旁观者,眼风淡淡地瞄安正邦,也瞄顾心怡,神色安祥而温和。
    这样子的她,跟当年那个高冷偏激的贵夫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顾心怡怔了一下,轻笑,“大概算缘分吧。”
    当然,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巧的缘分呢?
    她不信,他们两个也不会信。
    顾心怡眼神微眯一下,让服务生拿了酒来,斟满杯子。
    “来,为了重逢,我敬你们……”
    尤明美之前只喝了点白开水,见状略略迟疑一下,也没有推辞,伸手就拿,却被安正邦拦住了。
    他将酒杯从她手上夺过去,然后对顾心怡说,“不好意思,她不能喝酒。”
    有些情绪,不需要说就能感受到。
    这一刻,安正邦跟尤明美是一国的,她是外人。
    顾心怡心里蜇痛一下,定定看着他失神。
    “正邦……”
    安正邦尴尬地别开视线,安抚地望一眼尤明美,突然又是一叹。
    “心怡,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这话来得突兀,一看就不是“巧遇叙旧”的节奏。
    顾心怡一愣,很快失笑出声。
    “看来你不相信我只是碰遇见到你们?”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安正邦到底不是一个昏聩无知的男人,哪怕他曾经爱这个女人爱得发狂,也不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这顾心怡突然出现在他们旅行的滇西古街,还凑巧在同一间酒吧,若说没半点猫腻,谁也不会相信。
    然而,他的质疑和冷漠,以及他对尤明美的维护,却刺痛了顾心怡的眼睛。
    慢慢放下杯子,她也无心喝酒了。
    “正邦,你什么时候连我也防备了?”
    这话里的意味,太过深长……
    仿佛诉说着的是他们曾经的爱,又仿佛是想拉近彼此的距离。
    安正邦微阖眼眸,不吭声。而尤明美……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或者一个已经脱离了躯壳的灵魂,站在高处审视着这世俗的一切。审视着他曾经最爱的男人和最恨的女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内心一片空茫。
    三个人,混乱的过往,复杂的曾经。
    安正邦如坐针毡,内心挣扎得很厉害。
    实际上,事过十多年,当顾心怡和尤明美同时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惊愕的发现……条件反射想要维护的是尤明美,他的妻子。
    顾心怡,这个曾经占据过他大部分情感的女人,终是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淡去。
    不是陌生人,却隔着一条再也无法靠近的沟壑。
    他可以和尤明美吵,和她闹,对顾心怡却只剩下客气。
    那是一种对外人才有的客气。
    “唉!”长长一叹,他不想多谈,“行,如果只是巧遇,那谢谢你的酒。如果不是……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来,那抱歉了,我们夫妻不希望受到打扰。”
    顾心怡一怔,面色凝冷。
    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情绪了。
    可这一刻,却仿若被雷劈,几乎不敢置信。
    那么爱他的安正邦,会这么冷漠地对她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
    她的视线不由缓缓看向尤明美——这个仍然风韵犹存,可已经被疾病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瘦削、病态的女人。
    当初的尤明美艳若天仙也没能吸引安正邦。
    现在的她,靠的是什么?
    顾心怡满心疼痛,脸上却带着冷笑……或说妒恨。
    “正邦,你还真是想多了。十年前我带着我的儿子都打扰不了你们夫妻,现在又怎么打扰得了?”
    听她说到故去的儿子,安正邦面孔明显沉下。
    这就是他的软肋,是他对顾心怡的愧疚……也曾经是他无法原谅尤明美造的孽。
    可顾心怡却不知道,当初她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安正邦也并非完全不知情。
    只不过当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就会包容她的一切,只要无伤大雅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跳脱那个圈子再回头审视,观感却会完全不一样。
    她无辜,明美又何尝不无辜?
    以前安正邦满心满眼觉得欠了顾心怡。
    欠她一个婚姻,欠她一个完整的人生……
    可现在,当尤明美不久于世时,他却觉得他这辈子欠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妻子。
    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顾心怡也不行。
    听她语气尖酸,安正邦迟疑一下,也沉了嗓音。
    “心怡,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不要再提了好吗?你和明美……你们谁都没有错。怪只怪我,是我对不住你们。你要恨,就恨我吧。跟明美没有关系,你不要针对性她。”
    说完他冷静地看了一眼顾心怡,站起身去扶尤明美。
    “明美,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尤明美身体僵硬着,不会动弹。
    她爱了安正邦一辈子,却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不平等”有偏向性的对待。因此,哪怕她早已淡泊,也早已想好不管他跟顾心怡的事情……还是难免受到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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