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棠顺着景黎的目光回头去看，一瞧，马上起身和来人客气的握手寒暄。
    他们简短的说了几句后，景黎抬头问边秦：“雨还没停，先坐会儿？”徐棠也还没说完事。
    边秦不急，无所谓的在她那一排坐下。
    徐棠扫一眼对面的男女，有一瞬忽然觉得养眼之余，般配极了，真真是……
    还没想完，她一个清醒，回神后马上挥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后又开口和景黎聊起了照片的事，明年初是她出道十周年，有一系列的活动需要用到过去的照片，但她找照片找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场合姿势形象都符合的很多，可都基本上打上之前活动的logo了，太常见的感觉也不想拿来再用。
    景黎没想那么多，一听就表示：“这些网上到处都是。”
    徐棠：“都用过了。”
    景黎直言：“那不很正常？”
    徐棠：“……”
    边秦几不可察的扯了下唇角。
    景黎没觉得有毛病：“过去的照片，当然都是用过的。”
    徐棠知道，可是……“你有私藏的吗？”
    “我私藏那些照片做什么？”又没什么价值。
    “……”
    边秦转着打火机，依旧事不关己悠哉悠哉的听着玩。
    徐棠琢磨了下，忽然眉目一挑，说：“我怎么记得你朋友圈有张照片。”边说着，她边拿起手机打开。
    景黎想了下，是有一张：“那是去年参加电影节，后台林杨随手拍的。”
    “这张可以，挪用了。”
    “随便。”
    “这是哪场电影节，好像有拿奖。”那更好了。
    景黎侧身看了眼身边的人，笑了下：“嗯……颁奖人在这儿。”
    徐棠一听，恍然的朝边秦说：“噢对，巧。”
    边秦唇边牵起一点弧度，随意的扫了眼说话的人放在桌上的手机。
    照片里的人穿着一身白色拖尾礼服，在人来人往的后台里抱着肩靠在一面黑色墙壁上，周边行色匆匆的人都被虚化得不太清楚，但就是不虚化，中间侧脸入境的人也如众星捧月般高贵美丽，让人一眼就望到。
    “你是在看什么？”徐棠看着照片问。
    景黎隔着半个桌子瞥了眼被她放大的照片，心里一道浅笑生起：实不相瞒，在看身边这位。
    那天在后台见到他停下来和人说话，她随手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当时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察觉，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但那时她已经收了手机，他既然看了过来，她就偏头朝他看了过去，凑巧那一幕被林杨拍到。
    后面也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的把两张照片都留了下来，但其实那会儿她对他纯粹只是看好欣赏，拍照也没别的心思。
    可现在要是说出来，让徐棠知道她那时是在看他，保不定以为她一年前就对他有心思了。
    那可真是解释也解释不清了……没必要。
    所以，景黎这会儿状似随意的偏头看了眼边秦后，面上一本正经的敷衍徐棠道：“哪儿还记得，过了那么久了。”
    “想想嘛。”
    “……”她略不自在的抬头看向窗外，把问题推了回去，“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执着那儿干什么？”
    徐棠：“……”
    边秦一笑，估摸着是他在这儿，她不好说。
    徐棠见此也是笑了下，又叹气的点点头，懒得追根究底了。
    但她转而说起了关于那场电影节的一点趣事：
    “我记得那晚过后，网上刷了个cp话题，还小热闹了几天。”后面一句她倾向于说给边秦听，“明诗还问我要不要砸钱撤了，她说你们公司不想浪费那钱，她觉得还挺养眼的。”
    景黎：“……”
    边秦唇角也几不可察的一抽，随后缓缓挑了挑眉，再稍一琢磨，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景黎觉得徐棠这些话题遍地雷区，边秦在这儿，很危险，可危险之余又有点想看看他的反应，所以琢磨了琢磨，她还是忍不住悠悠的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也觉得挺养眼的嘛，还好当时没浪费那钱，反正今天都合作了。”
    景黎和边秦双双默了默，随后一个淡笑了下后微微低头，随意的扫着桌上水杯；一个偏开头，拿起桌上新上来的梅酒喝了起来。
    徐棠见雨基本停了，也差不多该走了，是以放了半天长线的钓具终于准备收线，她看着边秦说：“那场晚会的照片我需要用到，到时候估计你们这部电影已经在宣传阶段了，所以准备把你的照片也用上，可以吧？”
    景黎心里吐槽，说得真委婉，其实就是翻出旧新闻联合当红的话题趁机炒一炒。
    但这又算是宣传中的一种，谁都会用，基本因为直接浅显也都算不上什么营销手段，只是增加点热度，所以她吐槽归吐槽，也不至于有什么意见。
    边秦抬了抬眼，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到时候电影上映，两边公司多少都会折腾一些名目出来。
    “随便。”
    景黎想了想，忽然放下杯子看了眼徐棠，轻轻歪头指了指边秦，笑问：“你能找到他那时候的照片吗？”刚巧，她这有一张呢……且只有她有。
    徐棠一笑：“慢慢找呗，总会有的，你的本来我也找不到，今天不是有了？”
    闻言，问话的人瞥了眼自己的手机，要贡献出来，还真是舍不得。
    但她还是把手机推了出去，点开相册，她想的是，与其被动的猜测早前手机掉落地上时他有没有看到屏幕，不如她主动来，反正……目前她也一直在主动。
    这么想着，景黎葱白样的指尖下，照片清晰明白的显现了出来。
    深黑西服的男子笔直的站着，入境的侧脸如雕塑般俊逸非常。
    边秦：“……”
    徐棠：？？？
    景黎撑着下巴，缓缓扭头看边秦：“说起来，这张和我那张，还有点因果关系。”她指尖点了点他的照片，毫不扭捏的说，“这张是我拍的，你那时候是不是发现了？”
    徐棠不可思议……
    边秦则再一次瞥了眼她的手机，看了看后，似乎真想到了什么，这得归功于刚刚徐棠讲到的一年前那场cp热闹，那时见和他捆在一起上头条的是她，他有注意一下，因为……电影节那晚在后台，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拍他，侧目一看，视线里醒目的身影只有她。
    不止美，还一脸淡定。
    边秦慢悠悠的回神，玩味的笑了下，没想到，全是演技。
    缓了缓后，他点点头，慢条斯理的道：“有点印象。”
    他这么说，景黎脸上无法抑制的微微热了起来。
    徐棠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指着她自己手机上景黎的照片悠悠的问：“噢……那这张就是那时拍的了？这是在对视？”……背景好深。
    景黎轻咳一声，偏过了头：“唔。”
    徐棠啧啧称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景黎：“……”
    边秦端起水杯，淡定的喝了一口。
    徐棠很开心，收获很多，不过她也表示只用照片，不会把照片里的深意说出来，按她的话说是：“说出来别人也不信，以为炒作，倒是狗仔会呕死，以为这一年里错过了什么。”
    景黎终于深咳一声，面红耳赤。
    边秦看了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chapter23
    终于要散场，徐棠先走。
    景黎带着口罩站在门口，旧式餐厅的瓦片屋檐下，雨珠零零续续，落地后就没入了台阶缝隙，不做停留。
    偶尔身边也有人路过，都被她此时遗世独立般的气息吸引着侧目看看，当事人却没在意，她目光渐渐放远。
    雨后初霁，晚霞重露，远处的山巅有几缕未散的乌云缠着艳红日光，又美又沉甸甸，像厚载着数不清的什么东西。
    像眼下正在拍的这部电影。
    边秦是自己开车来的，没带司机、也没带助理。
    车开到门口时，他摇下车窗，景黎后知后觉才把放在远处的视线移回来，和他对上，接着踩下台阶走了过去。
    湿漉漉的地面上，低洼不平处盛着浅浅一汪水，车轮碾过，像将镜面敲碎了。
    微风也穿过了车窗。
    边秦想起她动身迈下青台阶时，弥漫在她周身的那种静谧温柔之感瞬间被搅动，随她而行一起被带进车中来。
    “在看什么？”
    “雨后晚霞……简直一绝。”
    边秦轻笑，看不出对那东西有什么兴趣，但也接了话：“什么样的？”
    景黎没去注意他的神思，直言道：“厚重、艳丽，实在很少见到，下次让你看看。”
    边秦自然而然的淡淡颔首。
    开出一段属于餐厅的私路后，景黎想起来，跟他解释：“照片我是一时兴起拍的，没什么意思。”
    边秦淡淡一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谁都可以拍。”
    景黎默了默，偏过头去，有一瞬她差点想说出……那时是没什么想法，可此一时、彼一时。
    但也只是想想，余光里那个男人，得让她好好想想。
    车开上大道时，正逢傍晚高峰，外面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边秦升上所有车窗，开了车载音乐，然后看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景黎无声勾了勾唇，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不一会儿，低靡的音乐就在微凉的车厢中来回流窜，两人没有交谈什么，安静的听着歌，气氛很好、很舒服。
    开了几分钟后，景黎一次抬眼，无意间看到前面一栋商铺门面闪烁着诊所的字样，恍然间回过神来，呢喃了句：“好像忘了去复诊。”
    边秦看她：“嗯？伤没好转？”
    景黎一顿，一时不知该说不该说。
    边秦见她没说话，多少有些困惑……随后又有些明白，但他没就这么翻过去了，还是又看了看她，眼神带着询问：“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