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让他想起妍儿了,上次见她就曾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他们离去他才恍悟过来那种似曾相识从何而来,不是她的样貌也不是她的举止有多像妍儿,是那种她给人的感觉和身上散发的气息很像妍儿。
今天是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妍儿,眼神看似平和,可是当你仔细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平和之下藏着精明和透彻,仿佛能看穿一切。
南宫新月并没让人通报,想给崇明帝一个惊喜,悄悄地进来了,室内一片静悄悄的,她疑惑着,就看到景绣和崇明帝一站一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大眼的是景绣,小眼的是崇明帝。
“父皇——”
崇明帝回过神,看到她眼神一亮,宠溺道:“舍得回宫了?”
南宫新月看了景绣一眼,好奇他们刚才谈了些什么,可是从景绣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嗯,女儿有事想告诉父皇。”她声音疏淡,没有任何撒娇的意味。景绣看看崇明帝那满脸宠溺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微的难过起来,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父爱,如果是她,在这样深厚的父爱下成长肯定会时不时地抱着父亲撒娇吧?!可是南宫新月却清冷的仿佛天上的月亮,或许她不仅对叶老夫人和叶家存着愧疚,对崇明帝同样也存着一份愧疚吧?!
所以才会不愿意亲近叶家,甚至不愿意亲近崇明帝,崇明帝对她好她心里反而会更难受,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养成恃宠而骄的性子。
“哦,什么事?”崇明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南宫新月表情和语气一如往常不见多少温度,但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他能感觉到她要说的事是让她开心的事情。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崇明帝很好奇她才出去住了这两天就遇上开心事了?
“皇上如果没事了的话,臣女就先告退了!”人家父女谈话叙旧她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碍眼了。
崇明帝点头,景绣对他和南宫新月分别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因为知道出宫的路,走了一会儿景绣就让引路的小太监回去了。独自往宫门走去,没走一会儿身侧的花园中忽然冒出几个宫女拦住了去路。
景绣心里哀嚎一声,面色平静道:“姑娘请带路吧!”
见她什么都不问,如此的镇定,那领头宫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
“你可知道本公主找你来做什么?”南宫泠一改往日的高贵端庄表情愤恨地看着景绣。
“不知。”景绣不卑不亢地答道。她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位表里不一的公主,等等……
呃……她这段时间的确没得罪南宫泠,但是前几天得罪了太子啊。不对,准确的说是太子得罪了她,然后被软禁了。太子被软禁那就意味着离废位不远了,南宫泠和太子一母同胞,估计心里不好受吧!
这几天心思全放在静安寺的事情上去了,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说起来太子也是活该啊,你说他堂堂太子那做的都叫什么事啊,落到如今的下场怎么能怪她呢?
“不知?”南宫泠从位上起身,缓缓走向她,眼神阴森森的。“你怎么能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敢这么坦荡呢,蛇蝎美人说的就是你吧?你故意将皇兄引出去,亲手策划了那么一出,害的皇兄被父皇责罚,你就不会心生愧疚吗?他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啊,你陷害皇兄的时候有想过大小姐吗?”
景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太强了,这些是南宫璃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如果是后者她真的太佩服她的想象力了。
不由得笑了,简直太好笑了!
南宫泠蹙眉阴鸷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公主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简直可以说书了。”她故意陷害南宫璃?她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这个南宫泠是不知道她那个皇兄是什么德行吗?
南宫泠被她脸上那种嘲笑的神情激怒了,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就是这张脸迷住了叶寻哥哥。以前她不相信叶寻哥哥是那种只看样貌的肤浅男子,所以他喜欢扁鹊她一点不觉得奇怪。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带了一点隐隐的骄傲,她的叶寻哥哥就是和别的男子不同,他不会因为容貌而喜欢一个人,这样等她嫁给他,等她老了,叶寻哥哥依旧会喜欢她。
可是她听叶倾说景绣这个贱人时常往叶家跑,叶寻对她极好,他们有说有笑,叶寻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就连当初的扁鹊都不能跟她比。叶老夫人和叶夫人竟然也很喜欢她,有意让她嫁入叶家。
想到这些,南宫泠的眼神越发阴森仿佛淬了毒的利剑,举起的手掌狠狠地落下,就是这张脸迷惑了叶寻迷惑了二哥五哥还有濬王,如果这张脸毁了她倒是要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喜欢她?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大殿中响起,还隐隐的带来了一丝回音。
南宫泠震惊地看着宫女脸上那五个重重的红色指印,扭头看向景绣怒不可遏道:“你竟然敢躲?”
景绣推开临时拉过来替自己挡耳光的宫女,看着她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啧啧出声道:“公主真是好力气,这力道下去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不会消肿吧?!”
“你——”
“公主替奴婢做主啊!”丫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跪在地上眼眶含泪,委屈地看着南宫泠道。
景绣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让你之前对我趾高气扬,让你帮你主子胡作非为,这一巴掌你挨着不算委屈!
做主?做什么主?这一耳光就是你主子自己打的,你还想打回去不成?不要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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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司马濬怼景天岚
南宫泠一脚踹开那宫女,双目圆瞪地看向景绣,“二小姐胆子可真是大啊,你可知道顶撞本公主是什么下场?”
“二公主,我劝你弄清楚一件事,今天我是皇上召进宫来的,是皇上的客人,你为难我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你少拿父皇吓唬我,你不过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父皇如果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你现在就已经被关在牢里等着受死了。父皇之所以给你一个机会去查你所谓的真凶,不过就是为了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让丞相说不出话来罢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没事了?”
景绣轻笑:“所以呢,公主现在是打算越过皇上惩治我吗?”
“本公主没那个闲工夫,那两个尼姑的死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叫你来,只是想替皇兄出口恶气罢了。”
说着看向地上脸上一边红肿一边煞白的宫女,“你还愣着干什么!”
“是,公主!”宫女被她一呵斥吓得一个哆嗦,反应过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恶毒的看向景绣,仿佛景绣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对着远处噤若寒蝉的几个宫女招了招手,几个宫女立马向景绣围过来。
“这是干什么?”景绣看着其中一个宫女手中的足有五寸长的银针,眸光蓦地犀利起来,看着笑的诡异的南宫泠。
南宫泠从宫女手中拿过银针,像是欣赏什么奇珍异宝似的,指间划过针身。“二小姐好本事,明明对皇兄下了药却能瞒过太医们的眼睛。本公主一直想着怎么替皇兄报仇,最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二小姐受了苦却看不出来才好。这不,终于想到了,皇兄说你好像就是通过银针对他下的药,本公主就如法炮制了。”
“这针上的药可是本公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来的,二小姐放心就是,这药最多只能让你疼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本公主就会放你出宫,任他再高明的大夫也不会查出二小姐有中毒的迹象。二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公主大可以试试?”景绣悠然地说道。人在屋檐下不低不低头,打不过她还不能跑吗?
南宫泠冷笑,讽刺地看着她:“你以为本公主不敢吗?”
说着看向几个围着景绣严阵以待的宫女,吩咐道:“动手!”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宫女,看着南宫泠冰冷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二公主,淑妃娘娘过来了!”
南宫泠秀眉微蹙,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要说宫里母妃最不喜欢的嫔妃绝对是淑妃,大概是因为她最能讨父皇欢心,两个儿子也都讨父皇宠爱的缘故。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里,除了南宫新月,父皇最疼的就是三哥五哥了,所以母妃最忌惮的从来不是竞争太子之位最有力的二哥,而是五哥。
母后不喜欢的人,她自然也不喜欢,她一直看不惯淑妃假惺惺的样子,平日里碰上了也就点点头罢了。她今天怎么会主动来她这儿?
瞪了景绣一眼,淑妃不会平白无故的过来,估计是为了她。
景绣也觉得不会这么巧,可是她现在是景绣不是扁鹊,淑妃根本没有见过她怎么会过来替她解围,难不成南宫珏也在?
淑妃一身玫红色宫装,将她温柔婉约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身后只跟着一个宫女,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
“二公主,本宫听说二小姐在你宫中就忍不住过来了,常听人说起二小姐美貌倾城,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见,所以就不请自来了,二公主不会不欢迎本宫吧?”淑妃柔声带笑地看着脸色不甚好看的南宫泠。
南宫泠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淑妃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就是皇后也要对她礼让三分的,更何况她一个公主。
“淑妃娘娘说哪儿的话,怎么会不欢迎呢!”
“那没有打扰到二公主和二小姐聊天的雅兴吧?”淑妃歉然地问道。
“当然没有,本公主和二小姐也聊的差不多了,淑妃娘娘来的正是时候,本公主听说五哥和二小姐走的很近,娘娘也该多多接触二小姐,好好了解她,这样以后也不至于来不及。”
话里有话?
景绣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听着。
只听淑妃道:“来得及的,珏儿很少和女子接触,二小姐既能跟珏儿走得近就说明她比一般女子出色,珏儿的眼光本宫向来信得过!”
“二小姐在濬王府中住的可还习惯?本公主知道你和景夫人还有大小姐不和,可是也不能有家不回啊,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该为五哥想想啊,你这样让五哥的面子往哪儿搁?”南宫泠转向景绣,语重心长道。
景绣但笑不语,她这话是说给淑妃听的。
淑妃看向景绣问道:“本宫听说五公主也住在濬王府上?”
“是,五公主是得了皇上恩准的!”如果崇明帝不默许南宫新月也不可能住在濬王府。
淑妃点头,笑道:“濬王府和五皇子府毗邻而建,你们去五皇子府倒也方便。”
“娘娘说的是!”
……
南宫泠见挑拨离间没有收到成效心里不痛快,说了句累了就甩袖进里间去了。
景绣跟着淑妃来到她的宫中,被她拉着聊了些闲话家常。原来南宫珏将十年前他们相识的过程讲给淑妃听过,淑妃刚才逛御花园偶然听到南宫泠宫中的两个宫女谈话,见情况不妙就赶了过去。
从当初第一次进宫景绣就很喜欢淑妃,喜欢她温柔似水,清秀婉约的气质。宫里几位位分高的妃子她都见过了,不禁觉得淑妃这样柔弱的性子能在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简直是件奇迹。
或许,宫中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吧?
至少皇后在她看来还是很明事理的,贤妃没有儿子即使有野心也是白搭,淑妃心地善良柔弱,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就是德妃了。可德妃虽有城府和野心又爱算计,但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个皇宫还算比较祥和的,至少比她想象的好太多。
南宫新月出了御书房,她在宫中的贴身宫女忙激动地迎了上去。一阵嘘寒问暖后,脸色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奴婢刚才看到二小姐被二公主的人带走了!”二小姐去过她们宫里她认识,也知道她救过五公主的命,二公主的人神色不善,她怕二小姐会吃亏。
南宫新月眉头微拧,她不喜欢和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打交道,尤其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南宫泠和南宫奕。可是南宫泠若真想对付景绣,就算景绣会些功夫,这人在屋檐下恐怕也寡不敌众。
“不过,后来淑妃娘娘去了二公主的宫里,很快就带着二小姐出来了。”宫女接着说道。
南宫新月眉头却蹙得更紧了,“淑妃?”她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景绣没事就好,我先出宫了,她从淑妃宫出来你告诉她一声。”
“是。”
*
“姑姑留步,景绣知道出宫的路,不敢劳烦姑姑相送!”景绣对着丹青浅笑道。
丹青驻足,“既如此,奴婢就不远送了,二小姐慢走!”
景绣点头转身离开,丹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中一片姹紫嫣红里,许久才转身进殿。
淑妃正在抚琴,琴声悠扬,美妙悦耳。
“怎么不多送送?”
“二小姐说她知道出宫的路。”
“……知道就好。”
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不似刚才的悠扬婉约,仿似带上了一丝咄咄逼人的凌厉之气。可是弹琴人却笑容甜美温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没人能想象的出如此柔美的女子能弹出这样凌厉的琴音。
走在出宫路上的景绣听着骤然变化的琴音,微微顿了顿脚步,才又向前走去。
“景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