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言坐在地板上,托着腮看着她:“既然你这么说,那也行吧。”
“你的语气有点奇怪。”钟采蓝歪头看着他, “对聂之文有看法?”
周孟言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 如果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冥冥之中有注定的话, 你不觉得聂之文很像是你的男主角吗?高富帅的人设,意外结识后又有了救命之恩,然后会很自然地发生更多的交集,难道不像吗?”
钟采蓝淡淡道:“不觉得, 不像, 没兴趣,还有别的问题吗?”
周孟言噤声:“没了,一路顺风。”
钟采蓝丢了个白眼给他, 出门打车,周五晚上的晚高峰很是醉人,她提前了一个小时出发,可开开停停,到小熊餐厅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五十了,和侍者对了位置坐下,聂之文也后脚到了。
他看见已经在座位上的钟采蓝十分惊讶:“我竟然让女士等我。”
“我请你吃饭,早点到是应该的。”钟采蓝笑了笑,把菜单推过去,“聂先生想吃什么?”
聂之文手按在菜单上,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欲言又止,半晌,低低笑了出来:“钟小姐,你……你还真是来请我吃饭呢?”
“当然。”钟采蓝道,“我是诚心诚意像聂先生道谢的,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我和小晗可能就没命了。”
聂之文笑道:“钟小姐,你不必这样客气,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了同样的事,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钟采蓝摇摇头:“聂先生,应该的。”
“那好吧。”聂之文翻开菜单,“那我可就随便点了?”
“您别客气。”
聂之文也就真的不和她客气,点了好几个招牌菜,小熊餐厅以熊为主题,装潢如此,菜色亦如此,都是创意菜,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就着一道道新奇好看的菜色,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自然而然的,钟采蓝钟采蓝问起赵卓越的事情来:“什么时候能知道结果?”
“就在这两天了。”聂之文道,“这在松容不是小案子,上面也很关心,不会拖的。”
钟采蓝略带忐忑地问:“那你不会有事吧?”
“别说我有很好的律师,就算没有,这个案子也很清楚,如果当时我不动手,你可能就没命了,不过……”聂之文无奈道,“我本来只是想把他打晕,但是黑灯瞎火的不知道打到了哪里,突然就死了,还把我吓了一跳。”
钟采蓝抿了抿唇道:“他死有余辜。”
“这倒是,太惨了,那个房间……”聂之文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反正证据确凿,那几个小姑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钟采蓝应了一声,心中轻轻一叹:犯人被绳之于法了又如何,万雨馨已经没有机会长大了。
吃甜品的时候,钟采蓝把挑选好的礼物递给聂之文:“聂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聂之文打开小礼盒一看,里面是一对水晶袖口,他看了一眼就把盒子合上推了回去:“我不能收。”
“聂先生,我……”钟采蓝想说什么,可被他打断了。聂之文道:“钟小姐,我觉得你似乎是在刻意想和我把账算清楚……这真的没有必要,我说过了,举手之劳而已。”
“请您不要推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点心意而已。”
聂之文道:“钟小姐,郭先生和郭太太已经道过谢了,我也收下了礼物,你的礼物,我不能再收了。”
钟采蓝还想说什么,聂之文便道:“如果钟小姐真的想感谢我的话,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请钟小姐帮忙。”
“什么?”
“我有两张歌剧的门票,原先说好和我一起去的人临时出差,钟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如陪我去打发一下时间。”聂之文把门票掏出来,上面的时间可不就是今天晚上八点。
钟采蓝是绝对不会相信真的是多出一张票来,可这种事就是明知道有问题也不能说出来,甚至,她还不能找个借口拒绝,聂之文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她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所以,钟采蓝只能佯装很有兴趣的样子:“图兰朵?”
“是。”聂之文微笑道,“就在附近,钟小姐愿意赏光吗?”
“是我沾光了,我还没有听过这种歌剧呢。”
钟采蓝对歌剧兴趣不大,装作兴致盎然地听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聂之文很自然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还有地铁,我自己回去吧。”钟采蓝万万不敢再接受好意了。
聂之文也不勉强:“那我送你到地铁站吧。”
这倒是可以……钟采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聂之文唇角微扬。
等到进了地铁,钟采蓝迫不及待地找了位置坐下,松下肩膀往后一靠,长长舒了口气,就在这时,周孟言的信息来了:[还回来吗?]
钟采蓝看着就火大,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不回来睡大街?]
[好大的火气,那几点回来?]
[刚过大剧院站,大概还要四十分钟吧]
[知道了]
周孟言发完这条就没信了。
钟采蓝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当她走出燕台大学站的时候,周孟言就在等她,戴着鸭舌帽站在阴影里,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劫匪:“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
周孟言颇没好气:“好心没好报,我这不是看那么晚了,路上又没几个人,怕你出事吗?”
钟采蓝一怔。
周孟言罕见地发了牢骚:“聂之文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居然不送你回来?”
钟采蓝摆了摆手:“是我不让他送的。”
周孟言挑眉:“这么完才结束,我还以为你们这顿饭吃得很愉快。”
“愉快不愉快谈不上,就是累。”钟采蓝叹了口气,没忍住,把前因后果倒了个干净。
周孟言听完,不可思议地问:“他的借口那么假,你听不出来?”
钟采蓝就是为此闷闷不乐:“听出来了又怎么样?礼物不肯收,我哪好意思拒绝。”
周孟言问:“那你以前怎么拒绝别人追你?”
钟采蓝道:“那我又不欠他们什么,礼物我都还回去了,没占过人便宜。”
周孟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钟采蓝的这个性格形成和家庭有着莫大的关系,郭茂源也好,江静也罢,都没有苛待过她,可有些事与物质条件没有关系,江静生了郭小晗,他们三个才像是一家人。
寄人篱下,拎不清也要拎得清,不是生身父母,凭什么对你好?总归是要付出些什么。
周孟言冷不丁问:“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谈恋爱啊。”
钟采蓝莫名其妙:“什么和什么?我不想谈恋爱是因为太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他对你好,你就想要回报,越是对你好,你越是害怕,怕自己没有办法报答。”周孟言问,“是这样吗?”
钟采蓝顿时语塞,她是很害怕有男生对她大献殷勤,送她礼物从来不敢收,就好像那是蛇虫鼠蚁,聚会吃饭也不肯让男生请客,就算当面不aa,回头也要转账还给人家。
有人顺手帮了她一个忙,她会一直记得,直到找机会还了才会放下,否则看见别人就浑身不自在。
周孟言拍拍她的肩膀:“采蓝,世界上很多事是算不清的,有时候不要太在意这些,聂之文救你一次,你难道还能救他一次偿还?”
“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钟采蓝道,“我就是想尽可能得还他一些人情。”
周孟言玩笑道:“那你只能以身相许了,这是救命之恩最大的套路啊。”
钟采蓝瞪他:“说了不想谈了。”
“那记得拒绝他,今天他明显是和你玩以退为进吃定你了,你和他越接触,欠的也就越多,直到你不得不把人卖给他为止。”
钟采蓝皱起眉:“不至于吧?我们也没聊什么,听歌剧的时候都没有交流的。”
“你看看,这都是套路。”周孟言道,“我和你说救命之恩该怎么还。”
“怎么?”
“一般情况下,你不可能救他一命和他两清,所以你要记得的是,如果哪一天有人需要帮助,你可以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他一把,不要坐视不理,这就是偿还了。”
钟采蓝愣住了。
周孟言转头看着她:“所以,你要是不喜欢聂之文,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来往了,这个人……你玩不过他的。”
钟采蓝眯了眯眼睛:“你果然对他有别的看法。”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不太想对某个人发表评论,不过,是的。”周孟言承认,“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你离他远点。”
钟采蓝眨了眨眼:“听起来好像我会被他骗一样,我看起来很傻吗?”
“这与智商无关。”周孟言不肯多说,只是道,“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话。”
钟采蓝撇了撇嘴:“信你,我会不信你吗?废话真多。”
周孟言欠一欠身:“感谢组织信任。”
“你呢,今天有什么收获?”
周孟言道:“5月20日那张照片前一张拍摄于5月16日,那时候她身上还没有痕迹,而6月27日前一张是6月18日,不过我查了一下,她6月20日出席了活动,身上也没有。”
钟采蓝明白了:“所以值得注意的就是5.16-5.20和6.20-6.27两个时间段是吧。”
“嗯。”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电梯前,周孟言下意识地背对着监控,低声道,“按照银月助理的行程本,这两个时间段她都见过的人有两个。”
“谁?”
“如果不算吴凡、助理、保姆这些人,”周孟言缓缓道,“那就只有设计师和医生了。”
电梯到了,两个人相伴走回家,钟采蓝拿出钥匙来开门:“谁更有嫌疑?”
“不知道啊。”周孟言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再查吧。”
钟采蓝道:“那你休息吧,对了。”
周孟言回头看着她。
“那个,”钟采蓝清了清嗓子,“谢谢你来接我。”
周孟言一怔,没想到她会为这个特地道谢,聚会接送不方便的朋友、开车替女生拉车门、帮助不方便的妇孺搬运重物,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顺口说一句谢谢也就罢了,何必这样慎重。
不过,以钟采蓝的性格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大概觉得麻烦他了……想一想,周孟言道:“不用谢,是你说的,我们之间可以不客气一点,不然我一直不付你房租是不是还得打个欠条?”
钟采蓝:“……也对,你是周孟言。”
这世界有两个人她是算不清的:一个是江静,生养之恩,无法偿还;一个是周孟言,他们之间是一笔糊涂账,谁亏欠谁,一辈子都算不灵清。
作者有话要说: 采蓝的这种性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对于别人的好意或者爱意,有些人可以坦然接受,有些人就做不到~应该是和成长经历有关吧。
以及,这篇不是罪案文,没有很多的案件,不是单元剧,整个故事都是围绕着一个核心展开的。
我希望这个故事,是读者和主角一起寻找真相,他们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他们也不知道,大家是同步的,这样会比较有趣,和柯南夏洛克那样他们都知道我们一脸懵逼的模式不一样,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