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温柔地垂下眼睑,默默点了个头。
然后,她缓步越过丈夫和徒弟,和一地茶壶碎片向门外走去。
她淡淡瞧着满地打滚的女人们,宛如一幅地狱众生相。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忽然抵达一种不悲也不喜的境界,思绪比落花还静……
“你们看到的人不是我严锦。是妖异!”她淡淡地说,“都走吧。以后谁敢跑到东头来耍横,我不会手下留情。”
兰芳还要嚷嚷,“不是你能是谁?当着你男人装腔作势……”
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斜飞出去,伴随一声倒嗓的尖叫,她那矮短粗硕的身体趴在了前方三百步远的冻土上……又惊又疼,晕了过去。
众妇如见鬼怪,恐惧地瞧着锦娘。全体跌跌撞撞爬起来,跄路而逃……
锦娘收回几乎冻僵的花丝……缓缓抬头。向上头的虚空瞧着。
丈夫走出来,用暖流包裹住她的身体,也向上头瞧了一眼。神态里带着一股惊人的静谧,把妻子带回了家。
早上撤去的结界,重新升起,包裹住这座森林别宫。原就遗世独立的它,在这个苍凉的冬季,越发露出孤独的气韵。
孤独,而美丽绝伦……
*
“师父,会是那个重生的李燕妮吗?易容术?”
秦漠强作镇静地请教师父。声音里含着无法消释的冰意。
丈夫凝眉,努着嘴默思片刻,“她们来之前,我只是有一瞬间的灵感,一个电光火石的直觉,如今倒有八成肯定是她……”
锦娘凝视丈夫,“大哥,你方才心中所猜的……她的能力,是模拟别人的相貌吗?”
“她应该是具备类似的能力……不然,就算是李燕妮的前世,两人也不该如此惊人的一致。你看她们俩,就像照在镜子里一样,比双胞胎还相似!”
秦漠若有所思,缓缓颔首。
室内沉默了一会。这沉默里浮涌的肃杀,不亚于大战当前。
少顷,丈夫有点疼痛似的皱起眉头,“锦娘,今日的事毋庸置疑是上头的诡计。他们在恶化你的生活,先毁掉你的名声,让你受到世人唾弃,逐步压缩你的生存领地,我估计……”
锦娘打断丈夫的话,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不过,那些人对我来说都可有可无的。她们的重要性还不如熊大熊二呢!”
“可是我想想,终究不甘心。”丈夫的语气流露出一丝后悔。“女子名节重于性命……”
“嗨,你一向脑子冷静,这会子倒想不通了……你莫要再想啦。这种事比苍蝇飞得还快,知道的肯定不止她们这些人。难不成你要大开杀戒,把整个村子屠了?”
丈夫似乎要镇压内心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我估计他们会有更恶劣的动作。对我们来说,这将是无比严峻的冬天。”
“冬天再严峻,春天总还是会来的嘛。”锦娘满不在乎地说。
徒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安慰地瞧着师父。
丈夫冷酷地抿紧薄唇,过了一会才说,“我会把始作俑者揪出来,给她一个撕心裂肺的惩罚。不过,就算这样报复了,也不能让老子平静……接下来,我要给他们上一盘正菜!”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妹子猜对了。重生者的能力是复制。
第53章 报复
锦娘蹲在地上擦拭水迹。
听了丈夫的话, 不禁蹙眉道:“把她揪出来恐怕不容易……她极可能已经回上头藏起来了。而且,就算还待在这个世界,她也能变形, 让我们找不到。如今我的名声也毁了,短时间内她没有作乱的必要。就算作乱,恐怕也会换个方向。”
她咬住蓓蕾般的嘴唇,稍顿一会,才轻声说,“比如,变成小漠的样子到处杀人, 再比如, 变成你的样子,到处……”
——细思恐极, 不敢再往下想了!
秦漠阴沉着脸说, “她甚至还可以变成皇帝的模样。我简直惊奇她到现在还没这么做。”
阿泰站起身, 冷漠地望着外头。
“都莫慌。老子又不傻,难不成还像只狗似的满世界追着她的鬼影子跑?办法当然是让她自己滚出来!”
迷弟、迷妹同时转头, 怔怔向他瞧着……
阿泰瞪住秦漠, 不客气地说:“你师娘想不通就罢了。你也不明白?看来是脑子生锈了, 去厨房抹点油!”
秦漠:“……”
锦娘想:什么叫我想不通就罢了?我有笨到不被人指望的地步吗?
阿泰含笑瞥她一眼, 一言不发走去旁边的隔间,取来一件厚厚的兜帽斗篷,往妻子身上一披。
“随我出去一趟,小漠待在家里持咒。”
“是。”
“去哪?”妻子扣好斗篷。
阿泰掀起嘴皮, 狰狞一笑。
在两人周身打个小结界,隐去身形;抱起妻子,如飞鸿般向坡下掠去。
不过弹指的功夫,他们来到了果林边……
锦娘怀着满腹惊疑,随丈夫站到了一株桔树顶上。
入目是一幅堪称奇特的画面:林边那座草垛子被挖得凹了下去,既像鸟巢,又像小船!
灵玉仙子满面含笑和两个男人并排躺在其中。
——恰是陆坤和连振海。
而杜子衡在林边踱步。似乎在为他们放风……
满脸微笑幸福得诡异。
鸟巢里,灵玉也是一脸幸福。目光柔柔地望着天空深处,好像那里有绚烂烟花在盛放。表情十分恬美。
连振海抚摸她的腹部,不胜怜爱地聊着闲话,“方才打听过了。是东头那妇人的事儿曝光了。说是夜里跟……张兰芳家的男人无耻私通,哼,前些日子还勾引了元庆,李俊。那些人家的妇人上门跟她打起来了。”
灵玉撇嘴一笑,“切,我还当啥大新闻。狗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是没想到,兰芳男人那样的她都下得了嘴,真是个狠角色。说实在的,她这心理我倒也有几分明白。”
陆坤用自己的大长腿蹭着她,“哦?是何心理?”
“就是喜欢偷别人的呗。尤其是闺蜜家的男人!兰芳跟她要好,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宝贝说得有道理……”
两个男人轻笑着,手掌不规不矩在她身上来回,如摸鱼一般。
灵玉眼睫直颤,贝齿咬唇,羞涩地笑着。身体扭动起来……
锦娘回头瞧向丈夫岩石般的脸,“哥,你也很有雅兴嘛!大寒风带我来偷窥?我可以拒绝看吗?”
“雅兴个屁,老子快吐了。”他皱着口鼻,吩咐道,“待会咱们下去。老子把她摄入结界,你用花丝把人绑住。捆死了!别让她逃进空间。”
“啥?捆李燕妮?”
“嗯。”他冷冷地说。
“诶……”妻子震惊着。
这家伙是被刺激得准备暴走了吗?
她一把捉住丈夫的手,严肃地问,“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
“既然他们需要她空间里的灵气,为何不把她直接弄走,或者干脆藏起来……为何任由她在咱眼皮底下?”
丈夫诧异地瞧她半晌,微笑道,“哟,其实我的锦娘一点都不笨呐……该聪明的时候顶聪明。”
妻子冷不丁被夸聪明,不禁得意又羞涩,无声地咧嘴一笑。“少骗人……”
丈夫一笑,碰碰她说,“放心,老子早把各种可能都想透了。但是无论上头有何诡计,有一个终极事实无法改变。”
锦娘努力开动脑筋,“……你是说,灵气?他们需要灵气……”
“没错。”丈夫露出一脸的凶恶,“老子这回要照着他们心窝子踹一脚,不然没法子平静。”
……鸟巢里的画面已不堪入目。
灵玉扭动身体,做种种淫态,口中如同梦呓,说着浪荡之语。
她好像不觉自己在草垛子里,稀里糊涂地说,“郎君去把门关好,我有点冷呢。”
“不冷,这样就不冷了。”陆坤用高壮的身体覆住她。
画音方落,他的脑后挨了一记重击,瞬间晕了过去。
杜子衡和连振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也都中了暗招。各自瘫倒,失去了意识……
阿泰抬手一吸,将陷在靡幻深处的灵玉抛入结界。
锦娘连忙以数千花丝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
“上头肯定瞧见了吧?”锦娘紧张得直喘。
——没出息极了。
“无妨,瞧见也不怕。”阿泰说,“你先把这蠢货抽醒。”
“你咋不抽?”
“亏你说得出口,老子的手可碰不得这种污物!”
又娇柔起来了!
锦娘好笑又好气白他一眼,毫无芥蒂往灵玉脸上抽了一耳光。
一声解气至极的脆响,“啪——”
灵玉醉眼一睁,惊怔至极地瞅着他们。四顾茫然,怒道:“你们搞什么!”
阿泰拿出比恶鬼还凶狠的表情,“废话少说,老子问你,如何进入空间?老实交代!”
锦娘:“……”
灵玉惊怒交加,恨声道,“……想让我告诉你,跪下来舔老娘脚趾吧!你个垃圾下三滥,敢绑架老娘!”
锦娘不消丈夫吩咐,“啪——啪”,又抽她两个大耳光!
上百根花丝拧一块儿抽的,打得她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