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她走过很多地方,她下一个要定居的地方她以前也住过一段时间,大概是民国的时候吧,为了避开战乱,躲在那个小地方过着避世的生活。
    那时候没什么相机,到现在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见过她的人应该都去世了,就算没去世,到了这么大的年纪也不可能再记得她的样子了。
    她这次打算在那边就过过种田的日子,够自己吃喝住行就行了。
    小村子地方偏僻,何友淑下火车后还转了好几趟车,最后拦到了一辆三轮车,一个憨厚老实的大叔说是到那个小村子的,让她搭便车。
    何友淑一路上跟大叔聊了一些关于那个村子的情况,知道村子现在稍微发展了一些,虽然还是以务农为主,但是村子里很多年轻人或者壮年劳动力都到外面打工了。
    剩下在村子里的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也荒废了不少田地。
    何友淑觉得大叔大概是一个非常喜欢种地的人,说起那些荒废的土地语气里充满了可惜,恨不得自己能揽过来都一起耕种的样子。
    聊了一路,大叔知道何友淑是打算在村子里定居,觉得很不可思议,“像你们这种年轻人啊,不是大多都爱在大城市里待着吗?哪有喜欢往这种穷乡僻壤跑的呢?”
    “小姑娘你一定是没吃过苦,等你在村子里了住过几天,你就只想着回去了,村子里可不比外面的大城市,网络信号都特别差。”大叔话特别多,“我那些在外面读书的孩子回来后,拿着手机到处跑,说这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哈哈。”
    何友淑听得认真,时不时回一两句,大多数都是大叔在说,她觉得大叔可能是孩子不怎么喜欢回来,他跟老伴在家里务农没什么能聊天的人,憋坏了。
    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小村子,小村子里有一个招待所,大叔把她放到招待所里了。
    何友淑谢过大叔还给了大叔一点谢礼,大叔笑的满脸褶子,很欢喜地回家了。
    招待所里工作的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戴着老花眼镜,看着她的身份证明,“哟,小姑娘都把户籍转到这儿来了,你要找地方长住,还得去找村委会。今儿太晚了,你就在这里先睡一晚,明天再去办吧。”
    何友淑点头,“我听送我来的大叔说,这里有很多田地荒废了,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联系一下一些田地的主人,让我在这里租几块田种几年。”
    招待所的所长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还想种地?”
    “我是农村出来的。”何友淑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行吧,还是找村委会吧。”所长说完就带她去找房间。
    招待所房间没几间,毕竟这小村子平时也没什么外人过来。
    所长推开一个房间,房间空间不大,虽然装修不怎么样,但至少很整洁看起来让人心情不错。
    “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年轻,前几天来了一个教书先生,听说这里小学急缺老师,就去教书了,还没见过一边种地还一边教书的先生呢。”所长离开前嘟喃了一句。
    何友淑听后失笑,所长说的那个老师应该是那种支教老师吧?她对这些所谓的支教老师是不太看好的,很多支教到村里教学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一边承诺着哄骗着学生说会在这里教书多久多久,实际上任务一完成马上就离开。
    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床头,准备先冲个澡,这房间还真是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该有的厕所浴室也都有。
    只是设备稍微简陋一点——只有冷水,并且不是淋浴,只能用桶接水洗。
    不过何友淑简陋的设备都见过了,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冲了澡后,何友淑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看时间,她觉得现代这些发明还是很有用处的,能打电话还能上网看,古代传消息不知有多艰辛,反正她是不喜欢用信鸽的。
    她看了一会新闻,之后把手机放去充电,发现床头桌上有一块玉佩,她好奇把玉佩拿起来看了看,总觉得这玉佩很眼熟,好像在某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不过这玉佩到了现在,应该算是古董了,还是有点值钱的。
    何友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如果古董的话,她可以有很多。
    她只是有点好奇这玉佩的主人,想了想,她把玉佩放回去,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她出门之前看到玉佩,还是把玉佩带上,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所长,便去村委会办理入住的手续。
    一切办理完毕已经是中午了,住的地方也已经搞定,接下来她只要搬进去就可以了。
    她回到招待所把自己剩下的行李拿出来,摸到口袋里的玉佩,见到在办公室的所长便走了进去,“所长,中午好,吃了没?”
    “刚吃过,小姑娘有啥事?”所长眯着眼睛似乎在看文件,老花眼镜挂在鼻梁上仿佛很快就要掉了。
    何友淑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所长的眼前晃了晃,“所长,这是您掉的玉佩吗?看起来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您还是收起来放好比较好。”
    所长的目光从那文件上转移过来,盯着那玉佩看了好一会,“这不是我的东西,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住的房间里,床头桌上。”何友淑回道。
    “那可能是苏先生的,在你之前就只有苏先生在那个房间里住过。”所长说道。
    “那可以请您交换给苏先生吗?”何友淑把玉佩放在所长的办公桌面上。
    所长一脸为难的说:“我接下来得出门一趟,苏先生可能已经在找这东西了,要不小姑娘你帮我还回去吧?苏先生基本上一整天都待在学校里,那个长得高高的老师就是了。”
    何友淑有点犹豫,所长又说:“刚好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多聊聊接触接触也好。”
    所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何友淑也没什么意见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好她也好奇这个来支教的苏先生,都是姓苏的,可能是那个人的后代吧。
    何友淑想到这里,心里有点刺痛,不过很快就自我安慰,是她自己不能回应人家的感情才离开了,她都离开了,还不许人家喜欢上别人再跟别人结婚吗?她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几千年都过来了,早该把情爱杜绝在外了。
    这村子里的路特别好找,何友淑都不需要问路就来到这个小学大门前,中午学生都放学了,不算宽敞的校园里基本看不到人影。
    何友淑看了一圈就知道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了,小学只有两栋教学楼,每栋楼只有两层楼,每层楼有四个教室。
    她走到其中一栋教学楼一楼的一间教室外面,往里面看了看,确实是老师的办公室,中午休息时间还有两三个老师在里面批改作业,都是戴着老花眼镜,头发白了一大半的老教师了。
    看样子,她要找的苏老师并不在这里。
    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何友淑也打算先回去,等下午再来。
    结果才走到校园,迎面就走来了一个人,何友淑看着那个走来的人,再看看手里的玉佩,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忽然断裂了。
    是那个人的后代吧?
    可是如果是后代的话,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几乎一模一样。
    何友淑愣在原地,这时候那个人已经走过来了,他停在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惊讶的。
    两人四目相对,何友淑回过神来,暗道自己都什么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能看一个眼熟的人看到失神。
    是后代就后代呗,她还能怎么样?
    “你好!”何友淑把玉佩双手奉上,“这是你掉的玉佩吗?”
    对方被她忽然出声也惊醒了,低头看着她的手心,伸手取过手感细腻的玉佩,“确实是我丢的玉佩,请问您是在哪里找到的?真的太感谢您了,我找了很多天一直没找到,还以为就这么丢了。”
    “只是刚好巧合罢了,既然物归原主,那我就放心了。”何友淑看着他开心笑起来的样子,觉得好像有点恍惚。
    仔细想的时候,她发现好像本来已经模糊的脸庞现在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好像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呢。
    可是她跟他的事情是多少年前来着?
    大概已经有七八十年了吧?那时候他的年纪就已经有接近三十了,所以到现在他就算没成一捧黄土,也差不多是一百岁的老骨头了。
    “对了,我还有点奇怪,这个玉佩看起来有点年份了,是你祖先留下来的吗?”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对方诧异地挑挑眉,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坚定地摇头道:“不是,当然不是了,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佩戴的。”
    “那还真是难得,现在很少有人会给出生的孩子戴玉佩了。”何友淑笑了笑,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
    可是在庆幸什么?她也不知道。
    “说了这么多,都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苏子乐,是最近才搬到这里的新住户,也在这个小学里教书。”苏子乐收好了玉佩,伸出手,做着要跟她握手的样子。
    何友淑听到这个一模一样的名字,总觉得忽然就被施了定身术,木愣愣地看着这张脸,脑海里反复浮现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画面。
    其实她觉得她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活地这么久,就要适当的去让自己遗忘一些事情,不然脑袋绝对会爆炸。
    但是有些事情印象是非常深刻的,无论过多长时间也无法完全磨灭,比如说她当初差点被最亲近的人烧死,比如说她沉寂了几千年遇到了一个让她心动无比的男子。
    他依旧是一个教书先生,她好像是一个做包子卖包子的女老板。
    何友淑现在看着这个摆在自己眼前的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好像扑捉到了什么,可又有点不太敢相信。
    如果他是本人,他跟她一样?
    但是不应该认不出她吧。
    她胡思乱想一番,也伸出手跟对方轻轻交握了一下,“你好,也是新搬来的住户,我叫做何友淑,很高兴认识你。”
    苏子乐听到她的名字却没什么很明显的感应,何友淑看起来随意,实际上也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
    发现对方确实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那点才亮起的希望又暗了下去,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世界上一些跟过去的人长得相像甚至高度重合,这种现象又不是真的没有。
    “你一个年轻女孩,搬到这里住?我看这里的女孩都是比较喜欢离开这里,到外面住生活,没见过还有喜欢来到这里住的人。”苏子乐对她说要在这里住的事情也很惊讶。
    何友淑笑了:“我可能比较另类,就喜欢在这种山旮沓里住。”
    苏子乐笑着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很抱歉地说:“抱歉,我下午还有课,得去备课了,有空再聊。”
    “好的,再见,苏老师。”何友淑摆摆手,目送苏子乐往办公室那边走。
    等到再也看不到对方,她才缓缓转身,该回去了,她还要做很多事情呢。
    不管前尘往事如何,她的时间还在往前走,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就停滞不前。
    何友淑回到她现在的住处,这是一个民房里的一层楼,她把这一层楼都租了下来,虽然说是一层楼,但是实际上也只是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套间罢了,刚好适合她一个人住。
    把该放的东西放好,她又给自己炒了一个炒饭,吃过炒饭则去看看自己租的田地。
    她已经很久没种过地了,开垦那些荒废的田地是一个大工程,不过她不怕。
    何友淑的体力很好,几千时间够她学会太多事情了,不说夸张的,她其实还会武功呢。
    她弄了一些农具,锄头铲子之类的,扛在肩上就出门了。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扛着农具出门,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围观,甚至有认出何友淑的大妈也在地里干活,瞧见她后,“哎哟”一声,“何小姐,你还真的要种地啊?大家都以为你是说笑着呢!”
    “刘阿姨,下午好。”何友淑跟刘大妈打招呼,放下肩上的锄头,撩起衣袖,“我就爱干这活儿,哪儿能是说笑呢?我还要靠种地养活我自己呢!”
    一同干活的几个大妈都哈哈笑起来,大妈之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却有些不屑,说了一声,“就是装样子,看看能坚持几天吧!”
    她皮肤晒得有点黑,不过五官是长得不错。
    何友淑也见过这个女孩子,女孩好像是因为在外面没找到暑假工,只能回来帮家里收割水稻,做些农活。
    女孩是好女孩,帮家里做了很多事情。
    不过何友淑发现这个女孩好像对自己带有敌意,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没来之前,女孩在这里算是一个人见人夸的人,毕竟整个村子里像女孩这个年纪的要么回家什么都不做,要么就干脆不回来了。
    她来了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大概就是有了一个比较的对象。
    何友淑倒没什么感觉,她聊了几句,就开始大力锄地,把地开垦成一列列,这样才好播种。
    她得种点菜,然后其他的田用来种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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