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在想方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方湛又补充道:“所以年少的时候,每回输了,都耍无赖的说不算数,长大了,输了就不能耍无赖说不算数,输了自然也丢人。”
沈玉:“……”这两人还真的是亲兄弟,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如出一辙,不是亲兄弟还真的是可惜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方睿松了弦,长箭离弦而飞,长“咻”的一声,划过空气,直接插入的梁洛头顶之上的苹果,苹果被长剑带着穿透,落在了地上,中间还可见一个孔,而长箭穿透了苹果之后,最后插在了梁洛身后不远的木桩上面。
梁洛的额头上滑落下了一颗豆大的汗珠,梁尚书更是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收了弓,放回到容泰的手上,似乎听到身后有沈玉说话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方湛站在沈玉的身旁,似乎话已经说完了,沈玉和他也一同看了过来。
方睿略微的皱了皱眉,心中暗道,最好这小子不是打沈玉的主意,不然,他就找一个蒙古的公主嫁给他,听说草原上的女子,个个长得虎背熊腰,五官粗犷,方湛娶草原公主,这辈子有得他热闹的。
转回了视线,扫了一眼多多少少被他震摄到的众人,冷着语气道:“朕素来赏罚分明,做得好的,朕重赏,做错的,朕重罚。”随后视线落在梁洛的身上,语气更是冷:“下不为例。”
说完这四个字之后,甩袖而走。
走到了沈玉和方湛的身旁,脚步顿了一下,对二人道:“你们一会也来朕的营帐中。”
沈玉和方湛都应了一声“是”,方睿一走,方湛摇了摇头道:“本王的这个皇兄,比女人还阴晴不定。”
沈玉闻言,略微咳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方湛这话还真的说得不错,方睿的脾气比她的还要阴晴难定,前一刻在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高高上的陛下,在人后,却在她的面前伏低做小。
沈玉莫名觉得方睿这人就是欠虐。
且说梁洛父子这边,方睿没有继续问罪梁洛,但梁尚书也猜得出来,自己的儿子肯定是做了冒犯陛下的事情,不然陛下也不会当众惩罚自己的儿子,梁尚书甚至还觉得陛下这处罚大抵还是轻的。
一回到帐中,梁尚书坐下后,“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面,对梁洛怒喝道:“你个逆子,跪下!”
被暴怒了一声,梁洛“扑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由于刚刚惊吓过度,脸色还是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
“你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这般动怒!?”
梁洛咽了咽唾沫,就是抿紧着嘴巴,什么都不愿意说一样。
看到梁洛这副模样,更加的应征了梁尚书的想法,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拿起一旁的茶盏直接就往梁洛的身上砸,梁洛也没有躲闪,那茶盏直接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你不说你到底怎么做什么事情,这不解决,以后可不仅仅是你的事情,还会连累到梁府上下,你知不知道!”梁尚书说着这话都被气到带这颤音。
经自己的父亲这么一说,梁洛想了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踌躇半刻才道:“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听到别人说那个沈玉不知道在德安公主的面前说了什么,把德安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儿子怕沈玉不安好心,才听了别人的建议,好好的教训一下沈玉,本来这事情儿子是偷偷做的,可不想陛下是和陛下一起打猎,爹,儿子真的知道错,你说陛下会不会问罪梁府?!”今日陛下为了救坠马的沈玉滑下了山坡的事情,梁洛在狩猎回来的时候也听说了,然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梁尚书听到自个不成器的儿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怒目圆睁,突的站起,甩手就给了梁洛一巴掌:“你个混账!再者沈玉是朝廷命官,又是皇上的重臣,你知不知道,你这好好的教训一下,是要掉脑袋的!轻则掉你自个的脑袋,要是沈玉再出点什么事情,重则再给为父一个管教不当的罪,直接抄了梁府的家。”
这一掌是梁尚书用尽了全力打的,梁洛的半边脸也开始慢慢的肿了起来,自己的父亲说出来这番话,也知道不是言之过重,也露出了惊慌之意,拉着梁尚书的裤腿问道:“爹,你说陛下还会不会再问罪我们家?!”
梁尚书被气到浑身发抖,瞪着梁洛。
“你先说,怂恿你的给沈玉教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梁洛愣了一下,细细回想,随之摇头,害怕的道:“儿子……总共见那人不过三次,只知道他姓陈,别人都喊他陈爷。”
梁尚书一听,顿时明白了,抬起手,抖着手指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你被当棋子用了,你知不知道!以前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就算了,你现在倒好,还交了祸害我们家的人!”
梁洛一听,跌坐在地上,顿时傻眼了,细细回想,还真的发现了许多可以的地方,这下更加的惊慌了:“爹,怎么办?”
“现在只有去向陛下请罪,请完罪再诚恳的向沈玉请求原谅了。”梁尚书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家的人实在是太宠这个儿子了,宠到连脑子都没有了,梁尚书被自个的儿子气到瞬间老了十岁。
………………
梁尚书领着梁洛来请罪,发现沈玉和湛王也在,转念一想,才发现陛下着实是可怕,竟然已经预料到他会带着自个的儿子来请罪,事先就把沈玉给叫了过来。
“孽子,还不跪下!”梁尚书呵斥了一声。
梁洛不敢违抗,也知道自己确实有错,便一下就朝着方睿跪了下来:“草民有罪,请陛下责罚。”
方睿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请阖了几下杯盖,抿了一口茶之后,抬起眼眸,在座上,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梁洛。
嗤笑了一声:“说说看,你的罪过是什么?”
“草、草民昨日四更的时候,潜入了马厩之中,在沈大人马匹吃的草料之中下了逍遥散。”梁洛把实话说而来出来,太过于害怕,以至于声音一直在发抖。
方睿放下茶盏,看似脸上没有半分的怒意:“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在沈爱卿马匹吃的草料中下药?”
梁侍郎,露出了自惭之色:“都老臣教子无方,这逆子才会听他人教唆,对沈大人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方睿瞥了一眼梁侍郎,再瞥了一眼梁洛,还当真是个傻子,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被人教唆的,就这傻子还屁颠屁颠的给别人当棋子。
看向沈玉,道:“此事是针对沈爱卿你,这人自然也是沈爱卿你来处理。”
沈玉目光落在梁洛的身上,一旁的梁侍郎道:“沈大人,犬儿让沈大人受惊,就该受罚。”
沈玉收回了目光,方才方睿就已经处罚过梁洛了,那吓人的阵仗,原本身体上的处罚来得恐怖。
“陛下,臣也平安无事了,且梁洛年纪尚轻,心智不定也是正常的,所以此事就罢了。”做人留一线,这点沈玉还是懂的,今天她不是真的原谅梁洛,而是给梁侍郎一个面子罢了。
闻言,梁侍郎也暗中的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呀,沈玉这般的给自己面子,梁侍郎也暗中觉得以后多多的帮助沈玉。
还没站阵营的梁侍郎经过了这一事,无疑是站到了沈玉这边。
梁洛更是惊讶,他完全没想到沈玉会以德报怨,这一下,他只觉得羞愧难当,竟然听了别人唆使的话陷害沈玉。
可方睿却是微眯起了眼,别有深意的道:“十七岁,也不小的年纪了。”
梁侍郎放放下的心又立即悬了起来。
“梁洛。”方睿喊了一声。
梁洛跪伏在地上,回道:“草民在。”
“雷声大最近在训练一支新兵,才两个月不到,朕就罚你也加入这支新兵当中,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体能的进度若是能追得上这其中最弱的那一个,朕便既往不咎,你看可好?”
梁洛正要回答,方睿又提醒道:“你可得想好了再答应,不然追不上就是欺君之罪。”
梁洛一愣,看向自己的父亲,不想自己的父亲也不帮自己拿主意,只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牙一咬,心想,不就是追赶上一个人么,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做不到!
“草民定然会追赶上的!”
梁洛完全想不到,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地狱。
这才是方睿真正的报复。
——让你小子胆大得敢对沈玉出手,朕让你追悔莫及!
子弟兵的整数百人队伍,今日之后,变为一百零一人。
☆、第69章 酒能壮胆
狩猎回来之后便就是晚上的篝火会, 但因为出了梁洛这一事,篝火会上大家都不敢大声说笑,大口吃肉, 气氛紧张,人人也都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陛下动这么大的火气, 不久就听到说梁侍郎带着梁洛到陛下的营帐中请罪。
今日他们狩猎的时候,可都看到了在离营帐不远的地方信号弹升起, 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碰上麻烦,但回来的时候听说沈玉今日狩猎的时候,坐骑无故的发狂, 致使沈玉坠马,最后就沈玉和陛下回来的时候不仅浑身湿透,还一身的泥,左右猜想, 不难猜出梁洛和这事情中有什么联系。
方睿也感觉得出来今晚的气氛僵硬,可他就是借此来给所有人提一个醒, 告诉他们, 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当侥幸能瞒天过海, 他的双眼可是睁着的。
仅仅半个下午就查出来了是谁在沈玉的坐骑上动了手脚, 这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不知道谁说是锦衣卫调查的,大伙顿时对锦衣卫这一词谈之色变。
梁洛的事情已经落幕了,而后便是对这次猎得最多猎物的人进行赏赐, 早晨进行狩猎前,方睿就说过今日谁猎得最多身上标有记号的猎物人重重有赏。
这一次狩猎所说的奖赏,所有人皆认为是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毕竟每年几乎都是这样,可这一回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狩猎得了第一的,是和梁洛经常玩在一起的纨绔子弟,正事不会,就只会吃喝玩乐,能拿第一,众人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只是方睿当众道:“拿了第一的,回到皇城之后后,翌日到大理寺任职大理寺评事一职。”
方睿这话一落,底下一片哗然,个个都被方睿这个赏赐给弄懵了,连拿了头筹的当事人都是懵的,怔在原地忘了上御前谢主隆恩,半响后被旁边的人推了推才反应过来,连忙的走出来,朝着方睿跪了下来,
“草民谢主隆恩!”
人人都道这欧阳家是祖上积德才走了运,而那个得了赏赐的是欧阳家的大公子,却因为嫡母不是自己的生母,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欧阳府以后也是继母生的儿子来继承的,叫欧阳家的大公子也常被人看不起,就连他自己的这个亲生父亲也是对他是一种放养的态度,随便他怎么闹。
现在突然被赏了个正七品的大理寺评事,那可谓是翻身了。
能在大理寺有官职的,无论高低都有无限上升的机会,更别说是正七品的评事。
方睿赏罚极分明的行事作风,让众人认识到了他的另一面。
原本中立派,既不站太后这边,也不站皇上这边,只是秉公办事,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以前的皇上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关于太后的坏话,大抵是觉得自己的母后不会害自己,所以这些中立的大臣也干脆两边不站,省得吃力不讨好。
可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多多少少是看出了点端倪,再看到今日陛下,多数的大臣都觉得这才是能抗起整个大启的气势,也在心底下了决定。
赏赐之后,方睿举起酒碗,对着低下的众人道:“现在该喝酒的就喝酒,该跳舞的就跳舞,不用太拘谨。”说罢,把酒碗放到自己的嘴边,一饮而尽。
一旁的宫人立即往碗中倒满酒,方睿又举了起来:“这一碗酒,就当朕扫了诸位的兴,赔罪的。”说罢,又是一饮而尽。
座下的沈玉看向方睿这般豪迈的喝酒,眉头紧皱,暗道这样的身体,还敢喝这么多的酒。
但沈玉也明白,不喝酒在别人面前才是不正常。
两碗烈酒入喉,方睿的脸色丝毫未变,可见好酒量。
大抵是方睿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严肃了,又让随行的舞姬起舞,原本绷紧的氛围慢慢的松解了,众人也开始有说有笑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方湛和雷声大两人搭着肩膀,各自抱着一坛酒,带着几分醉意的凑到了沈玉的身旁,还伴随着浓重的酒气。
沈玉的眉头锁得更加的厉害,正要起来远离这两个人,雷声大却是喊道:“沈玉,快,咱仨今晚喝个不醉不归。”
沈玉:……什么叫做咱仨……她似乎从来就不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方湛不帮沈玉也就算了,还兴致勃勃道:“难得聚到一起,定然要喝个痛快!”
沈玉再次的无语,这一个两个的话说得和她很熟稔一样,可问题是,她一次都没有和他们聚过,他们那里来的自信觉得她和他们是一类人?
喝醉酒的人,沈玉也不想理会,站了起来,正转身,突然看到座上的方睿身旁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人比花娇的贺妃,贺妃从宫人端着的托盘中端了一个汤盅端到了方睿的面前。
沈玉甚是惊诧,之前不是说贺妃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方睿大发雷霆的关了贺妃的禁闭吗?怎么现在这会贺妃又平安无事了?
沈玉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方睿才会拉下了脸,去找了贺妃,不然贺妃现在那敢靠近方睿。
因着都是鼓乐声,还有说话的声音,沈玉也听不懂贺妃与方睿说了什么,只是从她的动作神态感觉得出来她现在说话是轻声细语,最是男人喜欢的哪一种类型。
沈玉看着方睿看了眼贺妃送来的汤,端起,没有用勺子,直接抬起碗就是一大口。
沈玉不知道为何,看到方睿这胃口,就想起当初在大理寺的时候,她给他下面,当时的表情可没有现在看起来的这般轻松。
心底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难受得厉害。
一碗酒递到了沈玉的面前,沈玉顺着拿酒碗的手看过去,是方湛那一张笑脸:“沈大人,赏个面子,把这碗酒喝了!”
沈玉虽然心底堵得慌,却还是有分寸的,自个今日才来月事,好不容易这阵痛才消了,要是这一碗酒下去,明早起来不得痛死。
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还是湛王和雷将军你们喝吧,今日落水,下官有些感染了风寒,先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