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开了病房的门进了去,开了房间的灯,并没有关上房门,陈逸阳紧走两步,正准备进门,谁知那刚刚进门的听到声音忽然转过身来,将陈逸阳堵在了门口。
“你是谁呀?怎么到这里来了。”
陈逸阳伸长了脖子朝房中望,病的人犹未醒,后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依然看不到脸。
因为这个病人病情的特殊,所以护士也会格外谨慎些,看着陈逸阳这幅样子有些不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逸阳急中生智,答道:“我来寻人的。”
“寻人?寻谁呀?你要找的人应该在楼下哦,这里只有这一个病人的。”
“不会,我就是来找她的,我来探病。”
手中抱着病历本,听陈逸阳这样说,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他,继续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我是她侄子,来看看她,方才没看到病房中有人,还以为我走错了呢。”
听他这句话更是乐了,自然是看着陈逸阳两手空空,想着这人肯定是在开玩笑,且不说这病人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探望过,眼前人如今的样子,又哪里像来探病的了。
陈逸阳也知道这心中想的什么,脸部红心不跳的扯谎说道:“我真的是来探望她的,之前人一直在国外,不知道她出了这样的事,前几天回国才听说的。”
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心中想着,莫不是因为生长在国外,所以也不懂这些客套?
陈逸阳看还是不放心,只好祭出最后的杀手锏,道:“王菁,我是她小侄子,骗你做什么呢?让我进去吧。”
听陈逸阳道出名字后皱了皱眉,抬手去翻看手中的病历本,上面写的名字,正是王菁。
这样说来眼前的年轻人倒真的是来探病的,歉然道了声不好意思,便侧身将陈逸阳让进了病房。
陈逸阳在绕过到病房后悄悄舒了一口气,这样撒谎他可是多年没有做过了。
自己在门口和说了这许久,病的人也不曾醒,陈逸阳先前听沈萧说了陈笑男母亲的病,看来应当是被喂服了镇静剂之类的药物,所以睡得很沉。
将陈逸阳让进房中后开始兢兢业业的各项检查,确认病人的情况,陈逸阳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两步跨到床边,在正对着人面向的床头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的人头发凌乱,胡乱披在脸上,教人看不真切面容。陈逸阳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轻手轻脚的将那人脸上的乱发帮她理好。一旁正在记录仪器数据的见他动作,心中不禁称赞这人温柔细心。
陈逸阳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乱发拨开,终于看见了这个人的真容,陈逸阳在看清躺着那人面容的时候,只觉呼吸忽然一滞,手中动作陡然一僵,全身都有些僵直的坐在那张凳子上,不敢置信的望着之人。
那个人他确实是认识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也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震惊。
那个人,曾经雍容华贵,在所有人面前侃侃而谈,那个人,曾经眼神如刀,在自己面前言辞凌厉,恨不得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那个人向来看不起自己,今日却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躺在这一张小小病,疯疯癫癫苟延残喘。
是了是了,难怪自己对这个名字这样熟悉,那时候在莫然家时,自己无意中是见过的。
查完房便出去了,只留下陈逸阳一人在病房中,陈逸阳怔怔的坐在那一张圆凳上,看着病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很难想到她曾经是那样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一个人,也正是她当初那样的性格,才会养成莫然那种极度自傲的性子。
陈笑男在认出她的那一瞬,心中没有一丝愉悦,曾经自己厌恶这个人,也恨过这个人,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跌落至这步境地,已经是最好的惩罚了,自己又何必再恨。
这也算是,善恶终有报吧。
陈逸阳摇了摇头,起身关了灯抬脚走出了病房,带上病房门之后,便直接下了楼。
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沈萧和陈笑男也差不多该谈完了。
陈逸阳猜测的也没有错,他下去之后不到半小时,沈萧便和陈笑男一同回了医院,陈笑男一如往常的向众人打了声招呼,甚至走进病房里跟沈母寒暄了几句,才回了楼上。
待她走后,沈萧三人才一同去了花园商量,沈萧与陈笑男谈了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原谅了她,虽然陈笑男的借口拙劣到让她想笑,但是她并不打算拆穿。
陈笑男与她说的,是那两个瘾君子,以她母亲性命相要挟,让自己演这样一出戏,沈萧在她眼中蠢笨无比,所以当即信了陈笑男也没有起任何疑心。
“逸阳,你今天去看到了她母亲吗?认识吗?”
陈逸阳点点头,而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个人,是莫然的母亲。”
第四百三十九章王菁
藤架上爬满的绿萝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医院内已经开始掌灯,很少有病人会选择这时分出来散步,故而花园中纵横交错的小道上基本没有了什么人影,沈萧三人所待得地方又算是这个拿来散步的花园中最为偏僻的一个小角落,便是白天也鲜少有人会走到这方来。
三人落座在藤架中央的石凳上,花园中有好多处这样供人歇脚的地方,爬满整个藤架的绿萝叶片严严实实的遮在头顶,形成了天然的遮阳凉棚。
便是从楼顶往下看,也只能看到一片青绿,在此处谈话,已是医院中最佳的场所。
“莫然的母亲?!”
饶是沈萧和沈莫两姐弟早已知道病房中的人会是陈逸阳曾经认识的人,或者会是和莫然相关的人,但是听到病房中的那个人竟然是莫然的亲生母亲还是有些吃惊,沈萧微微张了张嘴,却是疑惑的问道:“逸阳,你确定?”
“嗯,绝对错不了。”陈逸阳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莫然的母亲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忘。
莫然的生母,王菁。
那是怎样一个人。
陈逸阳曾因为要摸清他家庭关系的原因,随莫然去参加过一次酒会,那场酒会上的王菁,艳丽夺目,雍容华贵,气场逼人。一袭黑色的鱼尾裙配着黑色的貂皮坎肩,举着红酒杯随着莫然的父亲游走在会场,与那些商业巨鳄谈笑风生,举止有度,优雅从容。
而在陈逸阳面前时,又完全是另一幅样子,王菁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老手,看人自是比莫然准得多,所以王菁能看出来陈逸阳并不喜欢莫然,不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陈逸阳的真实身份,所以她也只当陈逸阳是看上了莫家的权势。
莫然带他回家吃饭时,王菁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说话难听露骨,在饭桌上也不曾收敛,莫然的父亲偶尔出言阻止也没有什么用,陈逸阳倒是没什么,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有听到,最后脾气与她极像的莫然却是先忍不住了,直接掀了桌带陈逸阳走人,此后好几天都不曾归家,王菁才稍稍收敛了些,只是话中总是带着刺。
那样一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如今却疯疯癫癫的躺在这家医院里,让人不免唏嘘世事无常。
陈逸阳当初在莫然家偷偷翻找证据的时候看到过王菁签字的合同,所以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只是时间太久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拍照留证,没有刻意去记,所以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虽然觉得熟悉,却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以前陈逸阳还奇怪明明有看到过莫然她母亲签字的涉洗钱的合同,怎么最终提出的公诉人里却没有她,现在想来,当初莫然父亲选择自缢身亡,也算是一力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王菁得以逃过法律制裁,只是不曾想到,受不住打击的她,竟然疯了。
陈逸阳介绍着王菁的情况,又想到曾经的她与现在的她的天壤之别,不禁苦笑了一声,道:“虽然王菁算是罪有应得,但是站在莫然的角度看,难怪她会这样恨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