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
林承弈疑惑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阿槿,不明白自己不过刚来,怎么会是导致这片混乱的元凶呢。
火红的九璃猫不停的蹭着他的脚,林承弈低笑一声,索性将它捞起来抱在手里。
阿槿颇为哀怨的在他怀中蜷成一团的灵兽叹了口气,“我刚把你叫出来放上桌子,还只嗅了嗅不肯吃呢,你就来敲门了,结果它听到声音吓得乱窜,把这一桌的东西尽数蹬到地上,听到碗碟摔碎的声音更是吓得直往我怀里扑。”
阿槿本是想着这九璃猫与林承弈亲近,林承弈也不会伤害它,故此没有让九璃猫躲藏,谁知道它竟然吓成这幅样子。
林承弈听到后来竟然笑了起来,“九璃猫是比较胆小的灵兽,这只又被天枢子师叔捉来关了这许久,自然更加怕人,倒确实是怪我了。”
他抬手着九璃猫身上绸缎似的皮毛,忽而“咦”了一声,引得阿槿去看,“怎么了?”
林承弈皱着眉头,将那只九璃猫提着颈子提溜起来,“这只九璃猫似乎要进阶了。”
阿槿皱眉,对于进阶的理解,约莫就是修为更进一层。“你怎么知道?”
“唔,你看,它尾巴有半数的皮毛红色更深了。”
因为被人提在手里举起来,所以九璃猫的尾巴便垂在了身后,阿槿顺着阿塔所指看过去,果然看见那条长长的尾巴上,两种红色的对撞分外鲜明,自己方才不曾注意。他原本的颜色犹如焰火橙红,而如今从尾尖开始的半条尾巴,已经变成了血一样鲜艳的赤色。
“奇怪,我那日放它走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变化呀,怎么短短两日,修为竟然进步了这么多。”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那九璃猫举到了自己眼前与它对视着,“小东西,你这两天是不是偷吃我玄天宗的丹药了?”
九璃猫被举到半空有些害怕,“嗷呜嗷呜”的连声低唤着,林承弈不忍,便将它放了下来,受了惊的九璃猫一下就窜到了阿槿身边。
看着它这幅模样,阿槿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阿槿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手背上的血迹还没有干,九璃猫似乎格外痛心,歉疚的看了眼阿槿,又伸出小巧的舌头帮他将血迹干净。
“若槿,我看这小东西倒不像是来找我的,如今与你亲昵得多。”
阿槿一声苦笑,看着满地狼藉,到希望这九璃猫从来没有来过,“山野灵兽,想来比较容易识得人心,知道我没有害他之心吧。”
欲要着手清理地上的东西,却被一旁的林承弈止住了,“我看你还是坐着吧,别一会儿再将这瓷片又摔碎了。”
阿槿笑了一声,不将他的打趣放在心上,由着他去收拾。
“诶,不对呀,我看清渊他们不是要去听课吗?怎生你还在这里?”阿槿面露疑惑的打量着他,“莫非,你又偷懒逃了?”
林承弈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哭着一张脸叫屈道:“不能因为第一次见你我因为偷懒被罚,你就觉得我一直懒惰得不愿用功呀。”
阿槿扁了扁嘴,无情的答了一句,“第二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刚刚受罚完。”
林承弈挫败的垂头,夸张的叹了一口气,道:“唉,不讲道理。”
阿槿含着笑望着他,“不是逃了,你怎么没有去听?”
“是三月一次的论道,按每个长老或是掌门门下来划分,轮番去听,一年只能轮到一次,所以大家都很重视,这次去的就是震阳子师叔门下的,师父和其他两位师叔都去了,震阳子师叔为此昨夜就开始准备了,在道场忙活了呢。”
难怪昨夜来人探访的时候震阳子没有出现,原来是不在。
阿槿不禁为自己昨夜的猜测心下羞赧。
怀中的九璃猫恹恹的甩着尾巴,阿槿想着它一大早就饿了,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不禁有些担忧。
可是它要吃云雾,自己上哪儿去给它找这东西。
“这猫你将它偷偷带走放了吧,只有山里才能吃些东西。”
地上已经被林承弈收拾干净,碎裂的瓷片被他收集放在一旁,等会儿走的时候再带出去,此时正在里间净手,听阿槿这样说,不由轻笑了一声,“说它饿食云雾不是当真要吃云或者雾气,而是形容它识天地灵气,玄天宗依着灵山灵气充沛,便是就在这屋里,它也不会被饿着。”
阿槿眉头一跳,看向手中的灵兽时有些疑惑,它早上怎生说自己饿了?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九璃猫早上那个点头也只是他理解为是在应答自己的问话,可能只是巧合而已,这样一只法力幽微的灵兽,再通人性又怎么什么都听得懂呢?
九璃猫依然恹恹的甩着尾巴,也没有再叫唤,似乎根本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听进去,阿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了些。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将它尽快放走的好,待在玄天宗对它来说终究不是好事。”
“嗯,这个倒是。”林承弈从里间转出来,在桌边随意拣了张凳子坐下,沉默了半晌,而后目光灼灼的望着阿槿,认真问道:“你是,魔吗?”
见阿槿忽而睁大的眼睛,心下了然,“师父说的果然没错……”
原来那上凌真人,早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了。
“那……那个阿塔。也是魔吗?”
阿槿轻轻叹了口气,等了一日,他还以为,这少年不会来问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各自难安
见阿槿沉默的点了点头,林承弈有一瞬间的梗住,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心底有些发堵。
修道之人,自然都会被教导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所以在听到师父直言这两人身份的时候,心中是有些排斥相信的,过来问,自然想得到否定的答案,哪怕是骗自己的也好,可是这人却坦然承认,让他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你师父,让你除了我们?”阿槿试探的问道。
“不。”林承弈猛然摇了摇头,诚恳的望着阿槿,“若槿,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师父对魔并没有恶意,对你们更没有,只是我从小听多了降魔卫道的话,一时有些难安。”
轻轻叹一口气,阿槿知道他心中必然纠结的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相对无言。
林承弈看着眼前之人纯净的面庞与澄澈双眼,心中郁结消散些许,“我师父说,让我好生照看你,不要让旁人知晓你的身份。让你,小心些,若是身份败露,他可能也无法保住你。”
这话说得阿槿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堂堂一派掌门,明知道自己是魔界之人,还如此费尽心思让自己小心注意?
略有些茫然的看着林承弈,疑惑着开口问道:“你师父,为什么对我一个魔族这般好?”他心底对于人界修士的印象,都来自于阿塔口中的讲述,和魔界之中人人皆知的,曾经搅动了五界局势的白威宁。
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人间界修真者都是痛恨魔界之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只为了所谓的降魔卫道,根本不会管顾你做过什么。
只要是生而为魔,身上流着魔界的血,在他们眼中,便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