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看着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才好笑的看向玄涯,万年老龙偏偏要装嫩,当真是不知羞。
“这么看着我作甚。”
玄涯淡定自若,阿塔的神色却陡然严肃起来,看着他的右手,问道:“你这手,什么时候能好?”
“几天时间就好了。”玄涯转了转右手手腕,还有些痛,用不上力,但是他已经能感觉到龙筋在微微生长了。
神龙的龙筋只要还有半寸余存在体内,便会自然生长出已经断去的部分,玄涯断掉的不过几寸,有几天的时间,便能够长好如初。
玄涯看着阿塔沉重的神色,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你这段日子暂时不要走了,玄天宗,可能会有大动静。”
玄涯敛眸,他今日才过来,自然也不知道阿塔为何会这样说,只是能够让阿塔这样认真相待的事情,玄涯觉得应该不会是小事,因此点了点头。
却又忽然想到什么,牵唇一笑,道:“你便是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凰渃还在此地,他才不要走。
阿塔哼笑了一声,不禁揶揄道:“你这叫老牛吃嫩草,凰渃比你小太多,不合适。”
玄涯也未曾想过隐瞒,而且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他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羞窘,只嚷嚷着辩驳道:“怎么不合适了!你比我小的更多,还不是照样没大没小的,到这事上你倒是跟我谈论起年纪和资历了?”
阿塔挑了挑眉,笑道:“我与凰渃不同,我和你不同根不同源的,又不是亲友故交,自然不用理那么多虚礼,可是凰渃就不一样了,你自己都说是看着她生出灵智的,按理怎么也算是凰渃长辈了。”
“嘿,你这小子,方才还在让我留下来帮忙呢,还敢这样,你信不信我……。”
阿塔得意的看着他,反问道:“哦?你想怎样?你要是要走,便走好了,我也不求你留下来,反正有凰渃在,也够了。”
玄涯气结,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他已经算是牙尖嘴利的一个人了,偏生碰到林承塔这个嘴皮子快如刀的,又拿住了他的软肋,让他只能吃瘪。
不过这样吵闹着也好,说明阿塔如今,已经当真不介意当初自己对阿槿所做的事情了。
“唉,可怜我一条孤寡老龙,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媳妇儿而已,还要被这样剥削,简直没天理。”
“你是天道化身,这种话还是要慎言。”
这次换玄涯白阿塔了,阿塔浑不在意,手腕一番,折扇刷的一声打开,颇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玄涯将拥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自觉不应该再和这个人耍嘴皮子,他已经百余年没和人说过话了,吵得过他才见鬼了。
于是索性拉开了话题,有些疑惑的问道:“玄天宗这几天,究竟怎么了?”
阿塔也不隐瞒,那日擎苍遭遇的情况和戒律阁失窃一事,他都知道了一些,简明扼要的和玄涯说了说,今日上凌的古怪举动也未曾相瞒,玄涯听后也是微惊,眸色深深,沉思了良久才抬眸看着阿塔,缓缓说道:“你说,这玄天宗,不会变成第二个乾元宫吧?”
阿塔心中一抖,双唇紧抿,眼珠有些不安的动着,“应当……不会,不过确实有可能也出现了当初如乾元宫一般的贪婪不足的人。”
“玄天宗与乾元宫不同,乾元宫当初上下都遭受了蛊惑,能够保持理智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玄天宗的弟子,还是潜行修道的居多,应当只是有身居高位的人,入了魔。”
阿塔顿了一顿,又续道:“而且,玄天宗没有乾元宫那么强横的实力,远不可能掀起这样大的浪。如今,也没有昆仑灵脉这种能够让所有人都觊觎的东西了。”
当初乾元宫,可是祸及天下的,如今修道之人虽然少了,但是在逆境之中还能选择修道的,大部分都是真心向道想要好好修行的,就像今天路上遇到的巡逻弟子,觉得寒冷也会说当成一种修行。
玄涯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同阿塔的观点,“不过还是要小心些,虽然没有第二个乾元宫,但是能够从道修堕魔的人,多也是已经丧心病狂的。”
凰渃正巧此时进来,端着一碗鸡汤,刚好听到最后那半句话,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在想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饿了。”
一条龙,也会觉得饿?如果会觉得饿,在天池那百年,他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阿塔看着他一副无赖似的样子,还算够义气的没有直接拆他的台,凰渃没有多想,端着鸡汤便走了过来。
看着他双手还露在外头,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不是说有些发寒吗?怎么,这会儿不冷了?”
想到那人白日里刚醒非让自己抱着他取暖,凰渃便想把那一双爪子剁下来。
最终?最终凰渃自然不可能答应玄涯这样的事情了,直接将人捂在了被子里,笑话,凰渃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
冷冷的横了他一眼,玄涯讪笑着将双手遮入锦被之中,而后却坏笑着张开了嘴,“啊”
那模样,显然是等着凰渃喂他喝鸡汤。
凰渃皱眉,忍不住用汤匙舀起鸡汤便重重往他嘴中塞进去,瓷质的汤匙磕着牙齿的声响清脆,凰渃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弧度,显然甚是愉悦。
玄涯捂着嘴连忙将满满一口汤咽下去,发出一声痛呼,显得格外狼狈,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哀哀唤道:“凰渃……”
那模样,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既然身体发寒,鸡汤就得趁热喝。”凰渃面无表情的说着,冰蓝色的眸子里却明显有浅浅的坏笑。
玄涯忍不住哀叹一声,叹道:“你也跟着阿塔学坏了。”
“何事?”阿塔挑眉,这人怕是想自己不留情面了吧?
正想要调侃他把整个昆仑都冰封了竟然还会有畏寒的时候,心中却忽然一震,敛眸问道:“等等,你说,你畏寒?”
另外两人都不知道阿塔如何忽然这般严肃,一时有些茫然,玄涯咽下凰渃再一次喂来的一口热汤,疑惑道:“怎么了?”微蹙了眉头,对于这点他从来没有多想,只向阿塔解释道:“应该是失血过多才会如此,等恢复之后,应该就好了。”
“是吗?”阿塔抿紧了唇,总觉得玄涯畏寒的表现,和那些觉得风冷的弟子有些什么关联。
于是将今日自己来去两趟都碰到有人说发冷的事情与二人说了,两人也是微微一惊,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联系上如今玄天宗内疑团重重,尚不知何人入了魔道,这件小事,便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凰渃本身是剑灵,身体天生自带着剑身寒意,不可能感觉得到气候的微小变化,阿塔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与几人都说清楚才行,于是将擎苍与震阳子都叫了来,将自己今天所有的情况都细细道来。
震阳子惊讶的道:“原来你们都未曾察觉吗?实不相瞒老朽今日也觉得陡然变冷了,尤其是今日入夜之后,原来不是变天了吗?清渊醒来后也发寒,我未曾多在意,只以为是因为伤重才会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