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亦仓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淡淡浅笑,“白烨兄也会在意这些?”
擎白烨被他一噎,有些微窘,他倒不是真的如此在意,只是难得有个对手,本还有些相惜之情。却入了那让他最不屑的官场,实在是气闷。
做势掸掸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五爷我还要去帮我三哥的舞狮队助兴呢,不陪你这病猫玩了。”说罢转身,昂首阔步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叶亦仓目送他离开,无奈的摇头轻笑。
“驾…驾…”
叶亦仓刚走到药店门口,就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混乱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嚣张的叫吼:“威武大将军奉旨捉拿钦命要犯,速速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云志?叶亦仓转首看向城门口的一队官兵,领队之人铁铠红袍,端坐在一匹棕色骏马之上,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握着一柄长刀,眼神犀利的扫视着街上众人,一张国字脸上已隐隐有了岁月的痕迹,不过也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此人叶亦仓识得,正是皇上亲封的威武大将军云志,官至三品。而且云志曾是襄阳王的心腹,经襄阳王举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此人绝非善类,而且皇上命他追捕钦犯卢月府竟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想来此事绝不简单。
眼角余光撇到城墙一角白影一闪,隐进了一旁的巷道。而云志此时正打量着街边的人群,因此并未注意到,而站在人群中的叶亦仓却是看的分明。
擎白烨?叶亦仓微皱了皱眉头,难道五煞也有牵连其中?叶亦仓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云志带的兵马,骇然发现除了两个副将是云志的亲信之外,其余悉数全是禁军的分支。究竟那人是犯了什么罪,竟惹得皇上要出动禁军来搜捕?
擎白烨虽有侠义之心,但办事太过草率,性情太过冲动,而云志为人心狠手辣,城府及深,此时又有大量兵马在手,恐怕擎白烨难保那人周全。
而且皇上既是钦命云志追捕,又封锁了消息,只怕刚刚被擎白烨带走的人身上有关于宫帏之中的密案也说不定。
叶亦仓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眉头皱了皱,将养了这么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金乌西沉,月桂东升。叶亦仓隐身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松树之上,屏息凝神的注视着前方十丈开外的两抹白影。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溶为一体。
叶亦仓今日在城中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注意到被擎白烨拉走的是什么人,没想到竟会是一弱女子,而她手中的提篮之中,还隐隐传出几声婴儿的嘤咛,虽是微不可闻,但以叶亦仓的内力修为,这点动静他是听得分明的。
“多谢少侠仗义相助,请受小女子一拜。”言罢,白衣女子屈膝便欲下拜,被擎白烨一手托住扶起。
“不过举手只劳,何须姑娘行如此大礼。”擎白烨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轻挑。
“今日在城中,少侠明知是官府追捕于我,为何还敢助我脱身?”沉吟了一会,女子终是问出了心中疑惑。江湖人对于官府,不应该是避之不及的吗?
望着眼前这满脸哀戚,眉目如画的女子,擎白烨的心莫名的一紧。
轻笑一声,掩去些微尴尬,擎白烨道:“只是生管不平事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是不平事!”白衣女子忽地提高了声音,满目戒备的盯着擎白烨。
伏在树上的叶亦仓不由得一惊,一个弱女子,看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本应是天真无邪的年岁,因何故使她成了这般惊弓之鸟的模样?擎白烨一句话就让她警觉成这样子?
擎白烨也疑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不是不平之事?那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是遇到了何事?”
白衣女子低头思索了一阵,复又抬头看向擎白烨,双眸中泪光盈盈,嘴唇不断嗫蠕,似有千言万语要向眼前人哭诉,却终究是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说,不能说,人心险恶。虽然他刚刚救了自己,可是若他知道了真相,谁知他会不会利欲熏心,抓自己去官府领赏。她死不足惜,可是这孩子,他不仅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还是夏朝江山的维系!她怎敢拿他去冒险,她怎能拿他去冒险!
不能怪她太多虑,是这几日的巨变让她尝尽世间险恶,人情冷暖,所以再不敢轻信任何人。
收敛了一下情绪,白衣女子淡然开口,“此事牵涉官府,小女子不愿连累少侠,少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今日承蒙少侠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定报答大侠救命之恩。”女子又是深深一揖,头也不抬,便欲离去。
“等等,”擎白烨失声叫住她,“既然姑娘不肯告知遇到何事,那可否告知芳名?”
女子沉默良久,终是答道,“许苑萝。”说完,飞一般奔逃而去。
“就这么信不过我?”擎白烨摇摇头自嘲的低叹了一句,望着渐渐消失的纤弱背影,眸中染上一点失落。又伫立了一会,也背道离去。
确定擎白烨走远后,叶亦仓才自树上跃下,跟着许苑萝的踪迹,一路寻去,直至目送她进了一家客栈,才松了口气。看这女子如此警惕的样子,轻易怕是不会和他回卢月府,好在擎白烨轻功不在他之下,带她奔了这么久,离卢月城已经有差不多三十里路了,云志此时应还在城中搜捕,没那么快找到这。也就是说,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抬头看看天色,已然半夜了,出来这么久,大人们肯定又要担心了。
卢月府禅房。
叶亦仓静静立在一边,听完叶亦仓回秉的陈元罗坐在一旁沉思,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轩辕佑自门口走入,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地盯着叶亦仓,森森的开口“带伤追踪,叶护卫好本事啊!”
叶亦仓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偷偷向陈元罗投去求救的目光。
哪只陈元罗却只装没看见,依旧做沉思状,只是一双含笑的眼出卖了他。
叶亦仓在心里默默哀叹了一下,顶着巨大压力开口,“先生……”
“哼!我是如何交待的?”
“先生说,伤未痊愈前,切忌动武,须按时服药,换药,休息。”叶亦仓对这几句背得倒是极顺溜,张口便来。
“难得你还记得,那叶护卫,你去买的药呢?”
叶亦仓尴尬一笑,轻声道:“忘了。”叶亦仓今日光顾着追踪那女子去了,哪还记得买药一事,待到回转之时,药店早已关门了。
看着他如做错的孩子般低垂着头,轩辕佑的语气也再硬不起来,“叶护卫,你当知道,你的伤最严重的不是手臂上那一刀,而是刀上喂的毒。现如今伤口虽已开始愈合,解药却仍未找到,你若再贸然催动内力,一不小心,便会引得毒发,废了你这右臂!”
第五百六十六章皇室丑闻
“先生,亦仓明白。”他每次动武,也是不得已,而且,他已经够小心翼翼了。
“明白明白,你哪次不是这么说?”轩辕佑看着他,满脸心疼。“可是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好好爱惜自己呢?”
叶亦仓有些内疚,“叶亦仓总是给先生添麻烦。”如果不是他,轩辕先生也不用常常彻夜不眠的为他诊治配药。
“叶护卫……”轩辕佑满脸痛惜的望着这个年轻人,只得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