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蓉一时看愣了,冬雪便喊住了那个丫鬟,问道:“你这兔子哪儿来的?”
那小丫鬟不过是个跑腿的,便福身回道:“是昨儿大少爷狩猎抓到的,让送了过来给两位姑娘养着。”
沈清蓉一想起昨夜的事情,心中还带着几分气愤,这时候又瞧着这兔子可爱,便示意冬雪走过去,把那兔子抱到了自己的跟前,只用手揉了揉那雪白的毛绒绒的兔毛,嘴角轻轻笑道:“两位姑娘要学骑马,哪有时间养什么兔子,还是我带回国公府养去吧。”
那小丫鬟听了这话,一时间倒愣了,只急忙跪了下来,郁闷的蹙起眉头来,小声道:“二姑娘还是把兔子还给奴婢吧,这兔子……”
小丫鬟越是这样说,沈清蓉心中就越气愤,咬着唇瓣的牙齿微微用力了起来,心中的怒火陡然上升起来,尽然一把夺过了那兔子,往哪小丫鬟跪着的地方砸过去。
小丫鬟正跪着等沈清蓉回话,哪里知道她会如此,只瞧见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来,便稍稍的躲了躲,谁知那兔子就落在她膝盖前头一寸的地方。那小兔子本就是精贵娇弱的小动物,被这么砸下来,只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一蹬腿就死了……
沈清蓉手中拧着帕子,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道:“你这个丫头,我好好的把兔子给你,你为什么不接好了。”
地下的小兔子已经气绝生亡,嘴角还滴出几滴血来,看着又可怜又可怕,小丫鬟瞧见方才还被自己抱在手中逗乐的小兔子死了,只吓的尖叫了一声,嘤嘤的哭了起来,伸手将那小兔子捧在了手中,可它却再也没有半点的动静。
冬雪见了这一幕,只是冷笑了一声,走到沈清蓉耳边道:“姑娘,我们走吧,没得沾了晦气。”
其实沈清蓉这时候也有几分害怕,她从小到大,也是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的主子,她也没有预料到……这兔子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沈清蓉被冬雪这么一说,顿时就回过了神来,只急忙道:“快……快走……”
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又安静了起来,只有方才那小丫鬟,跪在小兔子的尸体前头,不断的耸着肩膀抹泪。
“姑娘,不好了!”
沈清薇方吃过了早膳,正打发丫鬟们绞了凉帕子替沈清萱敷眼睛,冷不防听见外头有人尖着嗓子的喊声。她这两天心绪也有些不安,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一旁的良辰听了,只往外头答应了一句道:“大清早的,大呼小叫个什么?”
那丫鬟原是沈清薇房里的洗扫丫鬟,也不常进房里服侍,这时候也知道自己逾越了,忙就在门外朝着良辰福了福身子道:“良辰姐姐,是……是外头前院看茶炉子的小丫鬟豆苗,方才世子爷托她把昨儿捕到的一只小兔子送过来给姑娘养,结果路上被二姑娘瞧见了,二姑娘把那兔子给砸死了!”
这会子沈清蓉大约已经在门口装车要准备走了,而沈清薇打算送出去的书信却还没送,只想等着她走了,再喊个小厮送回去,到时候偷偷跟在她们后面,也别让人知道了。
这时候听见那丫鬟这么说,沈清薇和沈清萱两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沈清萱本来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管是植物还是小动物,总喜欢养两样。听雪阁里头还养着两只乌龟,冬天的时候险些给冻死,她还哭了好久。这时候听说小兔子死了,她虽然没瞧见过那小兔子,可已经上心的落下泪来了。
“那死了的兔子如今再何处?”沈清薇虽然没那么伤心,但听了这话到底觉得有些心惊。平常虽说也有吃兔肉什么的,可毕竟没见过那些血腥的场面,不去想,也就不难过了。可如今这事情就发生在这院子里,让她如何不去想?
“就在外头通往前院的路上,那假山边上,豆苗正跪在那边哭呢,几个丫鬟怎么劝也劝不住。”
小丫鬟原本来送东西,虽说只是个跑腿的小差使,可必定也少不了赏钱,原本心里正美滋滋的。可如今一来,赏钱必定是没有了,只怕还会落下一顿罚来。万一主子生气,直接把自己给卖了,那岂不是要死的节奏了。她昨儿才知道了二姑娘的丑事,被三姑娘教训了一顿,只让她不准多嘴,今天又遇上这个事情……简直是倒了大霉了。
沈清薇叹了一口气:“把那小丫鬟喊来,我好好问问她怎么回事儿,喊个婆子把那兔子给埋了吧,怪可怜的。”
那丫鬟闻言,只应了一声,便往漱玉轩外头去了。
沈清薇见沈清萱又伤心了起来,只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也没看见那兔子,只当是跟我们没缘分吧。”
沈清萱心里还觉得委屈,小声道:“上回我在家要养兔子,母亲还不准,说兔子不好养,娇贵着,如今好容易有机会有一只兔子,却……”
沈清萱说完,又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来。
沈清薇也跟着替她擦泪,见她眼睛又肿了起来,只一个劲道:“快别快了,刚死了只兔子,这儿倒是又多了一只红眼睛的兔子了。”
沈清萱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沈清薇的意思,忍不住就破涕为笑了。
第169章 祸起
没过多久,那名叫豆苗的小丫鬟就来了。她在外头路上跪了好久,膝盖头上还沾着好些灰尘,只抽着身子,被丫鬟领了进来。一抬头看见沈清薇正坐在厅中,只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抖着身子道:“三姑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住小兔子的,奴婢看见有东西掉下来,吓得躲了一下,不知道是二姑娘把兔子扔了过来。”
沈清薇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也是可怜,看样子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样子,瞧见方才自己抱着的兔子就这么死了,必定也是又惊又怕的。
“我没有怪你,你只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就好了。”
豆苗见沈清薇言语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倒也忍住了哭,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倒也没有故意夸大了事实,一口咬定是沈清蓉砸的,只说自己看见有东西砸过来,躲了一下,并不知道是那只兔子罢了。
一旁的沈清萱听了,却早已气愤不已,只站起来就道:“我要去找二姐姐理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没接住,好好的有人是这样递东西的吗?我……”
沈清萱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去,沈清薇却已经把她给拉住了,只拦着她道:“你就算去跟她吵,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会子她人只怕已经在门口了,难道你还跟她在门口吵不成?没得让别人家看笑话了,这一条街都是京城权贵家的别院,到时候闹出,又是国公府的笑话了。”
沈清萱听沈清薇这么说,也只能憋着一股气,只气呼呼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二姐姐她真是太过分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算了又能怎样呢?沈清薇只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今儿我出门让哥哥再给你捕一只兔子回来,总行了?你也别出去了,在家呆着吧。”
这两天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沈清萱心里也正难受,便吸了吸鼻子道:“那我今天就不去了。”
沈清薇见劝住了沈清萱,只松了一口气,又见那小丫鬟可怜,便让良辰带了她下去,赏了她几百钱,让她也别把这事情再伸张出去了。
一时间外头又进来小丫鬟传话,说是沈伯韬和林渊已经在外头等着了,问两位姑娘什么时候过去。沈清薇只让人先去回了话,自己进房换了一身骑马装,出来的时候看见沈清萱还坐在厅里头发愣,便开口道:“书房里放着一封信,一会儿你让丫鬟送去给门口的小厮,叫送到国公府,给太太。”
沈清萱点头应了,目送沈清薇出门,自己又觉得无事,便去了书房,想找几本书看看消磨时间。轻红见她心情不好,昨夜又苦了一夜,心里也担心,便劝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来别院本就是为了散心来的,这样愁眉不展的倒是为什么,若是在这儿住着不欢心,不如也回去了,”
沈清萱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轻红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情分更比姐妹,便低头道:“你是不知道呢,这几天让我知道二姐姐好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心里难受。”
上回在沈清萱跟前说沈清蓉想抢着当豫王妃的就是轻红,如今听沈清萱这么说,便也小声道:“有些话,我说了,姑娘又要说我多嘴,其实太太也总是告诫我们,要让姑娘多和三姑娘亲近,少和二姑娘来往,有些话,太太不让我们说给姑娘听,是怕姑娘听了难过,再者老太太也不喜欢。其实……姑娘心里也应该清楚,大太太是庶女,若不是大老爷夫人去的早,也轮不到她来当续弦,庶女教养出来的姑娘,难免会小家子气一些。就说三姑娘吧,平常她虽然看着高傲些,可待谁都是好的,但二姑娘就喜欢跟三姑娘过不去。”
沈清萱这两日算是完完全全的把沈清蓉给认清楚了,一想起昨夜她还劝沈清薇不要把那送画的事情告诉谢氏,可如今想起那只死了的兔子,沈清萱也终于耐不住火气了,只咬了咬唇瓣,开口道:“轻红,你给我磨墨,我要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母亲去,万一二姐姐在府上又弄出什么事情来,至少母亲也可以在老太太跟前警告她几句的。”
轻红以前从来没有见沈清萱这样生气,如今见她气的皱起了一张小脸来,倒也没太担心,她们家姑娘真是太单纯了,如今可是要好好历练历练了,不然将来嫁了人,妯娌、婆媳、姑嫂的,哪一样不费脑子的,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
“奴婢这就给姑娘磨墨,姑娘可好好的写,写清楚了些才好。”
沈清蓉前脚回了国公府,后脚沈清萱写给林氏的信也送了进来。林氏看了沈清萱信上写的内容,真真是要笑死了。这若不是老王妃有涵养,只怕沈清蓉这会子早就身败名裂了。
林氏捏着信,恨不得看这一场笑话,忙打发了丫鬟去大房那边看看沈清蓉有没有去老太太跟前。
片刻之后,丫鬟只进来回话道:“二姑娘也才回幽芳阁安顿,这会子正在整理院子,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去见老太太呢!”
林氏捏着帕子在掌心转了几圈,笑着道:“随我去一趟福雅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