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盛惟乔现在还是那个没什么城府简直人家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小天真,该多好?!
收拾了下心情,盛睡鹤温柔道:“乖囡囡,你当然可以不嫁给我了!可是,你作为女孩儿,肯定要嫁人的吧?不然,爹娘哪里能不担心?”
“那是我爹跟我娘!”盛惟乔冷冰冰的说道,“如果你不打算继续留在盛家做他们的儿子,那你还是从现在起就改了称呼比较好!”
盛睡鹤一本正经:“那怎么行呢?金榜出来之前,我的身世可还不能曝露啊!不然,孟氏那边一准不会放过咱们的!没准连下场都不许……毕竟乖囡囡你也知道,今科主考,可是我的嫡亲舅父!按规矩我其实该回避这一科的,也就是现在我还姓着盛,是爹娘名下的子嗣,才可以钻这个空子!乖囡囡,这可是关系我前途的大事,你该不会不肯网开一面吧?”
“……反正我嫁谁都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盛惟乔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堵,越发心浮气躁,索性一拍案,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还有,既然你是高密王府的子嗣,又打算真正的认祖归宗,你那些亲人也都在长安,你那姐姐跟你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看起来对你十分关心的样子!就算不关心,反正你都想着回去了,我也懒得管……我明儿个就会让底下人收拾东西,带着八妹妹返回南风郡!”
“至于应姜,虽然认了我爹爹做祖父,但毕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跟我盛家搭上关系的。到时候我会问问她的意见,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来辅佐你……总之,以后咱们都不要见面了!!!”
看她扔下这番话就打算离开,盛睡鹤原本眼中淡淡的笑意,就逐渐结了冰。忽然探手,一把扣住她手腕,一拉一带,就将她扯进怀中,按坐在自己膝上,同时伸手掩住她嘴,止住女孩儿下意识的一声惊呼!
“乖囡囡,你这段时间想方设法的打听我的身世,这会我只承认了我是高密王府传闻中夭折的嫡三子而已,其他都没跟你说呢,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他手臂铁箍似的箍住了女孩儿的腰肢,侧头凑到她耳畔,轻声细语的说着,话语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眼神却阴沉沉的极为可怕,慢条斯理道,“正好我今儿个有心情,你随便问,我保证全说真话,怎么样?”
盛惟乔使劲挣扎了几下,发现徒劳之后,气恼的在他手臂上很掐了几把,顿时留下一连串的血印子,然而盛睡鹤神情平静,别说吃痛松手,根本就是纹丝不动!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盛惟乔深呼吸两下,稳住情绪,寒声道,“你听着!你再不撒手,我就喊人进来了!”
盛睡鹤笑出了声,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盛惟乔一个哆嗦,忙朝旁边躲开,然而她整个人被盛睡鹤搂坐膝头,又能躲到哪里去?
男子索性将她环抱胸前,偏头在她腮侧亲了亲,方低笑道:“你要喊人?那正好啊,反正这种事情闹出去,大抵就是咱们俩成亲呗!这岂非我求之不得之事?!”
“你做梦!!!”他越是这么说,盛惟乔越是不想嫁,纤纤十指在他手臂上狠抓了一把,顿时留下一排血痕,冷笑,“我再说一遍:我嫁谁都不会嫁给你!逼急了我宁可去嫁徐抱墨!!!”
“你嫁不成的啊乖囡囡!”盛睡鹤闻言,眯起眼,眼中的阴沉愈发浓郁,语气却越发的温柔,甚至有几分甜蜜的意思在里头,“爹娘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做寡妇……还是乖囡囡你以为,对我来说,徐抱墨比孟伯亨跟容清醉更难下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出门去找个借口把他骗出宁威侯府,寻个偏僻角落,将人一刀了账之后,一推二六五,说是跟他照完面之后就走了,压根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徐家非但不会怀疑我,八成还会以为他打着跟我碰面的名义,去了什么花街柳巷暗娼人家鬼混?!”
感受到怀中的女孩儿打了个冷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盛睡鹤低低的笑着,继续道,“至于说其他跟我不熟悉的高门公子,我劝你也别费那个功夫了!我能在你从郑国公府的生辰宴回来的当天晚上,就亲自潜入郑国公府后宅弄死娇语那个贱妾跟孟十五那个贱人,而且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叫所有人都认为是向夫人做的,与我毫无关系……你说这长安城里还有什么人是我想杀又没法杀的?!”
“长安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地方?”
“我舍不得动乖囡囡你,不过,如果谁敢跟我抢你……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慢条斯理道,“毕竟,乖囡囡也知道,我虽然是王府嫡子,自幼流落玳瑁岛,可是学了一身海匪习性,遇事从来没什么弯弯绕绕,要么我死要么敌人死!对付情敌,那就更加无需废话、不共戴天了!”
“所以如果乖囡囡没有把握找到一个能够干掉我的夫婿的话……”
“那恐怕你只能让我负责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我是不是也该送你早下黄
“……你要挟我?!”盛惟乔听他自述杀死娇语与孟丽绛之事时,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听到后面几句,哆嗦的越发明显,不过,却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今儿个这样的委屈?!
就算她之前惧怕自己给盛睡鹤下药,还是“媚药”的事情曝露出来之后,无地自容吧,不过长年被捧在手心里积下来的心气使然,当真逼急了,盛惟乔可不会认命妥协!
她不但不认命不妥协,她还要掀桌子!
此刻一边在盛睡鹤手臂上又抓出几道血痕,一边就冷冰冰的笑了起来,“是,我是弄不过你,高密王府嫡三子,乌衣营首领!就是爹娘,在高密王府面前,只怕想维护我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我虽然没有你那种杀人如割草的本事,自己了断的决心却不缺乏!”
女孩儿明媚的杏子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冷然道,“到时候,你有本事把我尸体抬进高密王府啊!?”
……这话音才落,书房中一片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良久,盛睡鹤到底没法像盛惟乔那样气头上不管不顾的掀桌子……毕竟,掀完桌子的后果,掌上明珠在真正心平气和下来之前才不会考虑!
可他却是不能不考虑的。
既然心有忌惮,自然就先行让步了,叹了口气,放开盛惟乔,轻笑道:“乖囡囡,不要这样,左右你现在也没意中人,何必不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盛惟乔赶紧从他怀中挣出,又站了起来,退后几步,边整理衣裙,边冷冰冰道:“人家敖鸾镜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怎么就没给她一个机会?”
“……老子好像把事情弄砸了?”盛睡鹤心里有些后悔,也有些无奈,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这女孩儿的心思后,他就改了一直以来的计划,决定提前返回高密王府,恢复本来的身份。
毕竟作为盛家上了族谱的“子嗣”,想光明正大的迎娶盛惟乔,借助高密王府的势力是最迅速、最便捷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盛惟乔对长安的印象不好,始终认为这地方权贵太多水太深,以盛老太爷跟盛兰辞为她提供的身份跟地位,简直见到谁都要小心翼翼,这点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根本就是忍无可忍!
除非盛睡鹤打算学盛兰辞,年纪轻轻的就致仕,携盛惟乔长居南风郡之类偏僻的地方,不然即使两人成了亲,只怕盛惟乔也会非常抵触在长安落脚。
而盛睡鹤对于自己仕途的计划,中榜之后暂时都不会离开长安的。
要调解这个矛盾,少不得也要用到高密王府……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也是一直在找跟盛惟乔坦白身世的机会。
因为就像之前桓夜合说的那样,由于他授意玳瑁岛那边不必太瞒着高密王府派过去调查的人,这就决定了,高密王府会很快确认他的身世。
如此,就算没有那次盛惟乔偶然撞破桓夜合的夤夜到访,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久的。
问题是,从他进入盛家起,这小祖宗就没少质疑他的跟脚。
这会儿要是跟她说了自己原是高密王府那个夭折的嫡三子的事情……盛惟乔哪能不追根问底,把前因后果问个清清楚楚?
而这一番的来龙去脉,却有很多,是盛睡鹤不愿意说的。
倒不是说对盛惟乔不放心,而是……酝酿了十几年来刻骨铭心的恩怨,纵然以他的城府,目前也无法做到可以像叙述自己早年在玳瑁岛的悲惨经历时那么平静。
因为在玳瑁岛所经历的一切屈辱、凉薄、凶险、背叛、伤害、孤独、艰苦……他都已经不在乎了,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作为博取盛惟乔同情与心软的手段来使用。
但不是每道伤口都可以揭痂示人的。
有些鲜血淋漓,因为过于深刻与在意,只合独自承受与品味,却对任何人都开不了口。
无关对错,只有痛楚。
诚然他可以像以前很多次不愿意回答盛惟乔的纠缠时那样,临时编上一番说辞搪塞这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