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怒火中烧,三年前她被徐抱墨始乱终弃的时候,虽然也伤心过,但那时候情窦未开,对于感情之事还是懵懵懂懂,真正论起来,其实是难堪的成分更多一点。再者,她跟徐抱墨统共也没怎么相处,更别说亲密接触了,是以决裂之后,还能在场面上喊一声“世兄”。
但她跟容睡鹤可不一样!
三年多来,两人多少日子里朝夕相处不说,亲也亲过抱也抱过,尤其昨晚,这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吓的她又是主动抱他又是主动献吻的,到方才都还心存愧疚呢!
结果!!!!
这混账居然早在王府兜搭了两个表妹,真亏他昨晚提到赵家姐妹的时候神态语气那么自然,自然到盛惟乔压根就没想到要怀疑!
“这个骗子!这个骗子!!这个骗子!!!”盛惟乔心中抓狂,她一早知道容睡鹤巧舌如簧,非但明着瞒了她许多事情,很多回答也是不尽不实,但因为这人向来对她好,所以女孩儿尽管有些不满,出于认为他有分寸、不会做出触犯自己禁忌的事情,也忍了。
可是……
一脚踏两船这种事情,正常人谁会忍?!
尤其是娇生惯养的盛惟乔!
抱着万一的想法,她狠掐了把掌心,强迫自己露出尽可能和善的笑脸:“算了,这事儿且不说了……我是不是要恭喜赵三小姐,即将成为密贞郡王妃?!”
女孩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是希望赵桃媗否认的。
然而赵桃媗的反应还是确认了,她羞怯的低下头,从盛惟乔的角度看去,恰好看到白腻如凝脂的肌肤上,悄然晕出的一抹绯红,堪称明艳不可方物,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小声说道:“只是……只是姑姑跟我们祖母有这个意思……三表哥……我们也是昨天才到的高密王府,跟三表哥不过说了一上午的话而已。将来怎么样,也不知道呢!”
盛惟乔有片刻死死抓紧了裙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松懈了下来,几乎是瞬间恢复到波澜不惊:“原来如此!”
赵桃媗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以为她还对赵桃妆刚才的失言耿耿于怀,正要继续解释,却见盛惟乔倏忽笑颜如花,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我可要提前祝你们天长地久了!!!”
“……承蒙县主吉言!”赵桃媗闻言不禁大喜,她知道容睡鹤对于真正的血亲高密王府不甚亲密,反倒是对于收养过他的盛府十分眷恋亲热,所以将盛家这边对她的认可,看的也是很重要的。
尤其是跟容睡鹤年岁差距不大、还曾经有过亲兄妹名份的盛惟乔,只需要打听下容睡鹤提到这女孩儿时一口一个“乖囡囡”,足见宠溺维护。
这会儿听到了盛惟乔的祝福,顿时喜出望外,连刚刚察觉到的异常也不管了,热切道:“三表哥素来视你如同嫡亲妹妹一样,我想……”
她正要照着梦境中的那一幕许诺,不想盛惟乔翻脸犹如翻书,跟着就抬起手,淡淡道:“密贞郡王早就归回高密王府,与我盛家也没什么关系了!如今朝中正值风起云涌,我盛家小门小户,只求合家平安,却不想有任何麻烦。所以之前高密王夫妇前来敝府时,我祖父是连午饭都没留的。既然如此,两位作为密贞郡王的嫡亲表妹,赵三小姐还是密贞郡王的准未婚妻,请恕敝府以后都不方便接待了……这就请吧!”
无视赵家姐妹急切想要解释的眼神,盛惟乔目光淡漠,举起手到嘴边,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然后顺理成章的擦去眼角一点晶莹,道,“对了,我是刚刚才起身不久,早饭午饭都没用。所以两位,请不要打扰我及时用饭,免得我那远在千里之外的爹娘牵挂,好么?”
说到这里正要伸手肃客,请她们出去,忽然想到容睡鹤在自己面前拼命抹黑高密王府的行为,顿时产生了丰富的联想:既然这人不可信任,那么他是否也在高密王府还有赵家姐妹面前,拼命抹黑盛家、想方设法的诉说盛家对他的苛刻?!
不然,赵桃妆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虽然当初在碧水郡起的冲突,足以证明这人确实是个急性子,可那时候两人素不相识,赵桃妆还带着长安贵女的矜持,对于那时候的盛惟乔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但现在自己得封县主,赵桃妆却还只是一个寻常的千金小姐,就算是高密王妃的亲侄女,按照国礼也是要向自己行礼问安的,从之前秦老夫人押着她赔礼道歉的做法来看,赵家家风不坏,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没分寸到说出认为盛家亏待了容睡鹤的话?!
要是就一次,还能认为是失口;连续两次,这是失口能解释得了的?!
除非故意,不然,那就是真心这么认为!
再结合赵桃媗的话,她们今天跟容睡鹤在高密王府的花园里说了一上午的话……十成十就是听容睡鹤诉说在盛家受的委屈吧?!
那个畜生!!!!
自己当初根本就是瞎了眼!!!!
才会同情他!!!!
盛惟乔咬牙切齿的,本来还想保持一下体面的,这会儿也懒得管那些仪态了,将象牙丝编织菊蝶图画珐琅柄宫扇狠拍在面前的长案上,站起身来,冷笑着扔下一句,“毕竟我可是盛家亲生骨肉,打落地就有一群可信细心的贴身丫鬟伺候着,自来视若掌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够我爹娘心疼的了!!!”
完了甩手就走!
第三百五十一章 现在本囡囡要怎么解释……
被扔下来的赵家姐妹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一行的拜访会酿成多大的风波,见状却也是脸色惨白!
赵桃媗当场就急了眼,埋怨堂姐:“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不好?!抢着开口做什么?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下好了,三表哥要是知道,不恨死咱们才怪!”
“我……我只是不当心啊!”赵桃妆也很内疚,擦了把额上冷汗,嗫喏道,“我真的没觉得盛家对三表哥不好,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如果盛家对三表哥不好,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不远千里的跋涉,过来长安庆贺三表哥考取状元做什么?!”
只不过刚刚跟堂妹一块指点了容睡鹤一上午的装扮,尤其详细传授了色彩的搭配,发现这位表哥其实根本没有喜欢的颜色,乍听盛惟乔说他喜欢玄色,这不是本能的反驳了吗?!
谁知道会闹成这样啊?
“要不,咱们去跟明老夫人解释,请明老夫人帮忙转达歉意?”赵桃妆努力想要弥补错误。
但这话却立刻招来赵桃媗的狠狠一瞪:“你去跟明老夫人说?你忘记咱们祖母是怎么处置这类事情了吗?只要不是别人特别不讲理,那都是押着咱们给人家赔礼!我看明老夫人八成也会这么做!到时候你说康昭县主会怎么想?!”
那当然是更恨她们了!
“……那怎么办?”赵桃妆一下子没了声音,好一会,才怯生生的问。
“我哪里知道?!”赵桃媗心中烦乱,才跟满意的夫婿人选有了进展呢,跟脚就把未来小姑子给得罪了,她现在心里比赵桃妆还慌,负气回了一句之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毕竟康昭县主都下了逐客令了,咱们再不走,只怕她更加生气!”
她们俩无精打采的离开之际,那边盛惟乔走侧门绕了个圈子回内室,菊篱发现之后,追上她急切的问:“县主,您还没用饭呢!怎么就回里间了?”
“不吃了!”盛惟乔咬牙切齿道,“气都气饱了!!!”
说着将内室的门在她面前狠狠摔上!
菊篱还要再劝,跟脚却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砰砰乓乓声,这动静大的,隔着门她都下意识的打个哆嗦,估计自家县主八成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这声响,外头其他丫鬟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进来看,槿篱快走几步到菊篱身边,小声问,“县主也没送那两位赵小姐离开?”
“……可能那两位赵小姐说了什么话,气着咱们县主了?”菊篱犹豫着说道,“不然县主虽然不大在意银钱,却也从来不会随意损毁物件的。你们听听现在这动静……”
因为打小服侍盛惟乔的绿锦、绿绮之前被打发去帮盛惟娆做针线了,这会儿盛惟乔跟前的丫鬟们就以菊篱、槿篱为首,她们还是头次看到盛惟乔这么震怒的模样,简直被吓到了,就很没主意。
低声商议了一会,到底提不起勇气敲门,最终决定去禀告盛老太爷还有明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