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七八个仆从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服侍在侧。
做好了捉奸准备的盛惟乔觉得心好累……
连看着自己长大的姑姑都这么不可信了,这世道怎么能叫人不失望?
最坑的是,看到这情况,她本来都打算蹑手蹑脚的走人,去继续自己的二十一天流水席的操办了,偏偏她之前特意回朱嬴小筑重新打扮了下,这会儿手腕上带了一只响步镯,乃是手指那么粗的赤金镂空镯子里头塞了几颗珍珠的那种。
走起路来,内中珍珠相击,会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响声。
经过调教的大家闺秀,步伐与响声相应,行走间平添了几分风情。
这会儿她距离郦圣绪那边固然还有段路,可这么点动静却已经瞒不过容睡鹤了,他自从进入盛府以来,就再也没见过盛惟乔,如今就着动静转头,见着了人影,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呢?
当下挥手喊道:“乖囡囡,你是过来找我们的吗?”
生怕她一走了之,喊的时候,甚至就拔腿亲自追过来了!
盛惟乔:“………”
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跑的话,叫敖鸾镜看到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落荒而逃呢!
女孩儿急速的思索了下,最终还是站住脚,气呼呼的看着跑过来的容睡鹤。
“怎么了?”容睡鹤到了跟前,还没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已察觉到女孩儿的不悦,就是惊奇,“乖囡囡,你为什么不高兴?是我这几天没去找你,还是因为敖家小姐?”
他一脸委屈的解释,“我来花园是因为这些日子都没看到你,实在想念,想着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撞见你?至于敖家小姐,我绝对没有理她!都是圣绪,没事找事的跟她搭着话,才让她一直站在那里的!方才你也看到了,我是特意站在圣绪另外一边的!”
盛惟乔本来看到柳树下的阵仗,就知道容睡鹤不可能跟敖鸾镜有什么的。
但这会儿见他急急的跟自己解释,眼珠转了转,反而板起脸,说道:“你既然想跟她撇清关系,做什么不一走了之,还要站在旁边做什么?这根本就是舍不得走!还拿郦圣绪做幌子!”
“我在等你啊!”容睡鹤闻言,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容愉悦,却意味深长,压低了嗓音,凑到她耳畔,小声道,“这里是盛府,什么事情瞒得过爹娘耳目?不管爹娘这会儿是否考虑好咱们的婚事,既知敖家小姐曾经觊觎过我,这会儿她跟我在一起,爹娘哪里能不让你也过来?免得我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叫人家给截胡了?”
“不过嘛……”
“我对乖囡囡忠心耿耿,天地可昭日月可鉴,是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
盛惟乔脸上一阵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强撑着哼道:“简直胡说八道!什么爹娘让我过来的……我是自己闲着没事做,过来花园里随便走走而已!”
容睡鹤实在不好意告诉她,这会儿里里外外都传遍了,就是原本的盛家小姐、现在的康昭县主,乃是这次流水席的主要操办者。盛家这么做,一来是彰显大房姐弟和睦,做了十五年掌上明珠的盛惟乔非但一点都不嫉妒弟弟这种万众瞩目的降生,反而非常热心的帮忙办宴;二来却是给盛惟乔传扬能干之名,为她出阁之后刷贤名做准备。
所以这女孩儿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做?
她忙里抽空专门跑过来监督还差不多!
容睡鹤忍住笑,说道:“乖囡囡,那这就更加说明你我有缘分了啊!我就是感觉到多等一会就能等到你,这才没走的。这会儿你看到了吧?果然咱们就团聚了!”
盛惟乔正要接话,这时候那边注意到容睡鹤走过来的郦圣绪却等的不耐烦了,他将钓竿暂时交给旁边的一个下人拿着,将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喊道:“你们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过来讲点给我们听听好不好?”
“过去吧!”盛惟乔于是撇嘴,哼道,“这郦圣绪,一天不收拾他,就想着作妖!”
两人走过去的路上,见郦圣绪偏头同敖鸾镜说话,似乎对敖鸾镜很和蔼的样子,她有点好奇,问容睡鹤,“郦圣绪应该不知道咱们当初北上时的那些事情吧?”
容睡鹤笑着说:“乖囡囡,你忘记这小子之前身体不好,成天缩在府里动弹不得了?这会儿大好了,可不是成天撒欢么?尤其敖家小姐对他有点不冷不热的意思,他反而起了逗弄人家的兴致……不过这是他不知道敖家小姐已经定亲,知道之后应该会收敛点。”
“你干嘛不告诉他?”盛惟乔有点无语,“万一他当真看中了敖鸾镜怎么办?”
容睡鹤不以为然道:“世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
“当初敖鸾镜对你就是一见钟情!”盛惟乔撇嘴,“哦对了,我还想起来,你也说过,对我一见钟情……这么说,你是骗我的?”
“怎么可能!”容睡鹤立刻自救,断然说道,“敖家小姐对我那不叫一见钟情,只能说她之前生活的地方没什么出色的男子,乍见到我这种文武双全才貌俱备的青年才俊,难免心生好感,要是当时有个差不多出色的男子给她选……”
盛惟乔冷冰冰的打断:“当时徐抱墨也在!”
“但徐抱墨是世子!”容睡鹤反应很快,“敖家门楣不高,而且敖老太爷跟咱们祖父的关系,比跟徐家老侯爷的关系更亲近!所以敖家小姐嫁给盛家庶长子的可能,比嫁给宁威侯世子的可能更大!”
他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歪着头看盛惟乔,朝女孩儿粲然一笑,“而且,你不觉得我比徐抱墨更好看吗?”
盛惟乔一本正经道:“一点都没觉得!”
“你记好了这句话啊!”容睡鹤板起脸,“以后我一定要跟你算账!”
盛惟乔哼道:“跟我算账?我怕你啊?”
容睡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你以后别求饶就是了!”
干咳一声,继续道,“至于我说对你一见钟情那当然是真话了啊!”
“我看你这模样就是想哄我呢!谁要信你?”盛惟乔哼哼唧唧的,本来打算再说几句反驳的话,但这时候已经走到柳树下了,郦圣绪心不在焉的抓着钓竿,扭头问道:“你们方才在那边说什么呢?这么半天都没过来,要不是我喊你们,只怕你们都要把我甩在这里,自顾自的走开去了吧?”
盛惟乔白了他一眼,说道:“这天这么热,你倒是好兴致,不去席上吃酒,反而在这里垂钓?不觉得热吗?”
“席上才叫热!”郦圣绪闻言,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知道这两天我跟表哥在席上的时候,被多少人围追堵截么?那阵势……知道的说他们有意奉承,不知道的还以为抓逃犯哪!这样的热情我委实吃不消,这会儿宁肯在这里钓鱼呢!”
盛惟乔顿时就想起来,从前宣于府办荷花宴,自己跟容睡鹤分别被团团包围的架势,不禁“扑哧”一笑,说道:“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在这南风郡何等显赫,他们能不看个新鲜么?”
她跟郦圣绪说话的功夫,眼角一直注意着敖鸾镜。
却见敖鸾镜压根就没理会她的意思,只将灼灼的目光看牢了容睡鹤,那双眸子里仿佛含了千言万语,又似乎有无尽的哀愁要诉说……那叫一个一眼万年!
盛惟乔立刻转而观察容睡鹤,却见容睡鹤眼带笑意,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察觉到她的留意,还朝她微微眨眼,似调侃似挑逗。
“我真是傻了,才被细泉姑姑骗过来晒的汗流浃背的!”盛惟乔嘴角一抽,正想找个理由走人,去做被自己扔下的一摊子事情,这时候敖鸾镜忽然收回看着容睡鹤的目光,转而望向不远处的湖,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拳又放开、放开又握住,如此反复数次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踏前一步,指着郦圣绪钓线坠入湖中的位置,“咦”道:“那是什么?”
边说边仿佛好奇的朝湖中走去。
盛惟乔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闻言跟郦圣绪一块望过去……容睡鹤是注意到的,不过他只是平淡的看着,无动于衷。